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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日期搞错了,明天晚上才是那个订婚仪式,不过,已经穿出来的这一套行头好像
是来不及回家去换了,怎么样,马马虎虎还算够酷的吧。
我差点笑出了声,怪不得他会穿得这么神经质。
小米突然神秘兮兮地说,明天和我一起去吧。
我吃惊地问他,去参加你那朋友的定婚仪式?
小米点了点头。
我说,那你老婆呢?
小说,她还是一个人在家和电脑玩纸牌啊。
我想了一下,说,明天再说吧。
Party 很快就结束了,其实即使它不结束,我也想离开了,我不想太晚回家,
好在Party 在我萌发回家的这个想法时正好结束了。
小米说,我也要走了。
于是我们便一同走出了小雯的家。
小米问我,你是不是要去搭乘公交车?
我没有回答小米的这个问题。
小米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他似乎很早就已经确定我要去搭乘公交车的这个事实
了。
我和小米安静地走在街道上,好像我们两个人从来就不认识。
小米的声音在沉默很久之后缓缓响起在我的耳边:吉利……
他叫着我的名字,并且用了一种很亲昵的口吻叫着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看着他,说道,什么?
吉利……小米又低低地叫了一声,小米的声音无形地穿过了我眼前的夜色,如
同既温柔又柔和的春风一般飘进了我的耳朵。
我说,什么?
小米停下了脚步,他的这个动作对我来说有些突然。
我在停下脚步之后问道,怎么了?
小米一直看着我的眼眸,他好像很想从我的眼眸里寻找到一些什么。而我喜欢
看他的眼眸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眼眸是这条僻静的街上唯一对我闪烁着光泽和吸引力
的东西。
我听到小米说,吉利,我……我喜欢你。
我愣愣地看着小米,我不想否认小米远比我想象中要诚实得多也勇敢得多。
此刻的他,像一个大男孩。
我看了看离开我们还有三四步路的车站牌,说道,我到了。
小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车站牌,回音一般地说道,是的,你到了。
小米停顿了很久,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奔跑向街角旁的一爿小杂货铺,在
他再次回到我的身边的时候,他说,吉利,我帮你换了五个一元的硬币,我怕你上
车没有零钱投币。说着小米便将五枚一元钱的硬币放进了我的手里,于是我便听到
了硬币发出的互相撞击的所特有的声音。
在那个很沉默的黑夜里,这个声音显得特别刺耳。
我紧紧地将分币握在了手里,我说,小米……
小米突然一伸手将我揽进了他的怀里,他的这个动作使我不知所措起来,我说,
小米,不要这样。
小米低下头看了看我,他用一种极具温柔的目光看着我,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吉利。
我当时一点也不明白小米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在我还没来得及意识到什么的时
候,他的嘴唇已经吻上了我的额头。
我十分礼节地轻轻挣脱了小米的怀抱。
这时候,我看到我要等的那辆公交车正慢慢向车站驶来。
我说,小米,我要等的车来了。
小米说,能不能搭乘下一辆?
我看了看手表,我知道这辆车已经是末班车了,我说,sorry ,没有下一辆了。
小米说,那么,给我一个可以联系到你的电话号码吧,我们以后再联络。
我想了一下,天晓得怎么会那么冷静到极点地对小米说了这样一句话,小米,
如果我们能早些相遇,哪怕是提前一年零两个月遇上也不错,只不过有些可惜,终
究还是错过了。
小米很无奈地看了我半晌,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也许吧。
我看到了公交车正在慢慢地靠站。我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想法,我说,小米。
他说,嗯?
我说,你能不能……
我又一次地看了一眼他的那副领结,我说,能不能把它送给我?
小米有些奇怪地看着我,徐徐地用手抚摸了一下领结说,你要这个?
我点了点头。
他想了一下,慢慢地把领结解了下来,他一边解领结一边问我,可以告诉我,
要它的原因吗?
我说,没有原因的,只是突然想要。
小米将领结递给我的时候,我才从小米的嘴里知道这是小米的老婆买来送给他
的。
我接过领结,我说,谢谢,我会永远记得你……当然还有这副领结。
小米苦笑了一下,他说,吉利,以后我们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
我说,是的。
小米朝我点点头,他说,你该上车了。
我回转过身,看到不多的乘客正在上车,我说,再见了。
小米说,上车吧,再不上,末班车就要开走了。
我低低地说了句,拜拜。
在我离开小米身边的时候,我听见小米“嗯”了一声,我想,这很可能是我最
后一次听到的小米的声音了。
我上了车。
车厢里很空,我并没有将小米给我的那五枚一元硬币中的任何一枚投进“投币
箱”内,我只是从我自己的那叠本票中撕下一张投了进去,我把小米的硬币轻轻放
进了连衫裙口袋里——这是小米特地奔去街角的杂货铺换来送给我的硬币。
车子启动时,我又看到了小米。
小米仍然站在车站牌下,我从他那凌乱的目光中知道他并没有看到坐在车厢角
落中的我,我透过了车厢玻璃窗,很透明地看着小米。
现在,我完全可以丢开女性一切不必要的顾忌,能够很放肆地细细打量他一回
了。
公交车启动后,我坐在不时震动的车厢里,手指轻轻划过小米适才送给我的领
结,我知道领结上依然残留着小米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古龙水与烟草味相混合
的特有气息。
我依稀记得在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我也曾买过一副和它一样颜色一样质地的领
结送给了我的丈夫,不过,那是在婚前,他曾经也戴着领结和我出席过一些Party ,
有时也像今天的小米一样不合时宜不分场合,我也曾经嘲笑过他,可他说,只要是
我送的,他就会戴。
然而,婚后,这条领结却被我们淡忘了。再后来,就像从香烟屁股上冒出来的
一缕轻烟,升腾了,蒸发了,飘散了,消失了。
我突然在想,如果不是因为这副领结,也许我便不会笑,我不笑,那么也不会
引起小米的注意,小米不注意,那么我和他或许也就不会认识了。
公交车到站后,我下了车。
当我下车的时候我就愣住了,我看见了正倚在车站站牌下抽烟的他。
烟蒂上的晶体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显示了一种男人的暧昧。
他看到我便扔掉了手中的烟,走到我的面前,说道,怎么这么晚?
我说,你怎么在这?
他笑了笑,说,太晚了,有点不放心。
我“哦”了一声,我说,等了多久了?
他想了一下说,你这是第四辆车。说着他便伸过手将我手中的挎包接了过去。
在接过我手中挎包的一瞬间,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我手中的那副领结上。
他说,咦,领结?这不是我的领结吗?
我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他。
他丝毫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他说,我找了好久呢,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我说,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是……是在我的连衫裙口袋里找到的。
他将领结一把抓了过去,还风情万种地凑到鼻尖下嗅了嗅,忽然就灿烂地笑了,
说道,想不到这么多的时间没戴,还是这股味道。
我说,是吗?
他说,走吧,回家吧,饿了吗?待会儿回家我煮泡面给你吃。
我知道他最拿手的就是煮泡面,除了煮泡面,再也不会煮其他任何的美味佳肴
了。
我问他,球赛结果怎么样?
他很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一笑,说,输了。
我“嗯”了一声。
作者简介:管燕草,女,1978年9 月1 日出生于上海,现就读于上海戏剧学院
戏剧文学系。
迄今已在《上海文学》《钟山》《小说家》《延河》《天津文学》《散文。海
外版》《文学报》等报刊上发表了中短篇小说及散文,不少篇什曾被《散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