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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真不错,”杰克说。“不过你确定不介意我用你们私人的书房吗?”他打开一盏落地灯。灯光很温暖,照射的范围很宽。
“一点都不介意。”
“克雷格会介意吗?这也是他的书房呀。”
“他不会介意的。说到克雷格有一点可以保证,他没什么地盘意识。”
“那好,我就挑这儿了。我感觉可能要花好几个小时。”他把那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放在两把阅读椅之间的桌子上。
“就像俗话说的,悉听尊便。我要上床了。明天一大早还要送孩子们上学呢。厨房冰箱里有足够的饮料,不够吧台里还有。你要喝的话就自己倒。”
“很好!你不用管我了。”
亚历克西斯上下打量了一下杰克,又看着他的脸。“我刚才也说了,哥,你气色不错。那时候我去伊利诺伊州看你,你还在开眼科诊所,看起来和现在太不一样了。”
“那时候确实很不一样。”
“当时我担心你可能会超重。”
“确实超重。”
“你现在看起来强壮,饥饿,脸上也没什么肉,像是西部片风格通心粉广告的男主角。”
杰克大笑。“这个比喻很有创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和孩子们最近看了几部赛吉欧·莱昂内的老电影。是特蕾西选修的电影课的家庭作业。说真的,你现在身材很好。有什么秘诀吗?”
“街头篮球加上骑山地车。我像干第二职业那么认真。”
“也许我也应该试试,”亚历克西斯苦笑着说。然后她加了一句:“晚安,哥。明早见。你也知道,三个女儿,确实够乱的。”
杰克目送亚历克西斯到走廊尽头,她挥挥手上楼去了。他转过身又打量了一下书房。突如其来的寂静像毯子一样裹住整个房间。这地方外观和气味都和他熟悉的环境很不一样,像是在另一个星球上。
在别人家里总归有点不自在。落地灯照在安乐椅上,杰克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并且开机。沃伦来过一条短信,是他那个波士顿朋友的名字和电话号码。那人叫大卫·托马斯。杰克立刻跟他电话联系,心想如果明天真像他担心的那么紧张,就很有必要锻炼一下。他这次来波士顿,克雷格到底是什么态度,亚历克西斯一直避而不谈,这至少说明他不太受欢迎。
沃伦肯定在大卫那里把杰克大夸了一通,因为杰克一说要来打球,大卫就特别热情。
“这个季节,我们每晚大概5点就开始打球了,伙计!”大卫说。“你小子快点过来吧,我们想看看你到底啥水平。”他告诉杰克到哈佛附近纪念大道的球场怎么走,杰克说他想黄昏时分过去。
接着,他打电话给劳丽,汇报说他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已经尽量安顿下来了。
“你什么意思?”劳丽警惕地问。
“我还没见到克雷格·博曼。感觉上,我来他好像并不怎么高兴。”
“不管怎么说,这可不太好。这种时候他还这样。”
接着杰克又汇报了一个好消息,他见到亚历克西斯的几个女儿,反应很积极。他告诉劳丽,有个女儿甚至开口就问空难的事儿,他也处理得很冷静,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我很惊讶,也很高兴,”劳丽说。“很好,这下我可以松口气了。”
杰克接着说,唯一的坏消息是案子并不涉及医疗技术问题,而是其他更复杂的事情,这样一来,他更不可能帮上什么忙了。
“我希望这意味着你能立刻启程回来,”劳丽说。
“我正准备看案卷,”杰克说。“看完我才有数。”
“祝你好运。”
“谢谢。我确实需要好运。”
杰克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好。有一会儿,他非常希望房子里能有点动静,可周围安静得像坟墓。他把牛皮纸信封里的东西都倒在靠墙的桌上。最上面是一篇克雷格的论文,合作者是哈佛一位著名的细胞生物学家,发表在权威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文章论述细胞膜中钠离子通道的功能对神经及肌肉运动电位的影响,甚至还附有几张亚细胞分子结构的示意图和电子显微照片。他扫了一眼研究材料和研究方法。他很吃惊,居然有人能理解如此晦涩的概念,更别说研究了。他觉得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是无法理解这篇论文了,于是将其扔在一边,拿起一份证词。是莲娜·莱特纳的证词。
第七章马萨诸塞州,波士顿
2006年6月6日,星期二
早晨6:48杰克先是意识到远处有人在争论什么,随即是很响的摔门声。有一会儿,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觉得这梦说不通。他睁开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看看窗外沐浴在灿烂阳光下的小喷泉,又看看书房内部,一下子全想起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份纽顿纪念医院护士乔治娜·奥基夫的证词,肯定是重看的时候睡着了。
杰克把桌上所有关于斯坦霍普诉博曼治疗失当一案的文件都收拾好,放进牛皮纸信封里。还挺不容易放进去的。他站起身,一阵头晕,不得不停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已经把所有文件都看了一遍,正在重看自己觉得最有意思的部分,这时眼皮开始打架了。令他惊奇的是,他从一开始就被这些材料迷住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案子间接涉及到他妹妹,他会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肥皂剧本,每个角色都活灵活现,跃然纸上。有天才用功但傲慢通奸的医生,妙龄的愤怒弃妇,言简意赅的伤心鳏夫,知识渊博但心怀不满的专家证人,形形色色的其他证人,还有显然有疑病症的受害人。这本是一场人性弱点的喜剧,只是不幸涉及人命,最终演化成为一桩治疗失当官司。至于说到官司可能会有什么结果,单从材料来看,杰克觉得亚历克西斯的担心和悲观是有道理的。克雷格在取证的最后阶段所表现出来的自以为是和傲慢,更是火上浇油。原告律师略施小计,让克雷格听起来像是因为自己的临床诊断被人怀疑而勃然大怒。这在陪审团那里很不讨巧。最重要的是,克雷格暗示他之所以跟秘书搞婚外恋都是因为他妻子的过错。
每当杰克被人问到法医这个职业的意义时,他的回答总是“为死者说话”,具体答案视询问者和场合而定。在他看斯坦霍普诉博曼的案卷时,他发现自己大部分时间总是考虑受害人。不幸的是,她显然不能出庭作证了。他暗自揣测,如果她能参与庭审,对案子会有什么影响。这样一想,他觉得她才是打赢这场官司的关键。他觉得如果陪审团相信她确实是克雷格说的那种疑病症患者,那就算她最后的症状再严重,就算克雷格真的自恋,陪审团也会判被告赢。但这条思路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当时没有尸检,因此被告的证人名单中没有法医来说明死者的真实情况。
他把牛皮纸信封夹在腋下,偷偷地穿过走廊,想沿着主楼梯往地下室走。他这会儿还没洗漱,不想被人看见。他刚准备下楼梯,突然听到楼上另一个姑娘在嚷嚷,接着又是摔门声。
杰克在自己的房间里迅速刮胡子,洗澡换衣服。等他上楼来,发现博曼全家都在餐厅里,气氛紧张。三个姑娘在餐桌前吃麦片。克雷格坐在沙发上,脸被《纽约时报》完全遮住了,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大杯咖啡。亚历克西斯站在操作台前,忙着帮孩子们准备午餐的三明治。壁炉上方的电视正在播放当地新闻,可音量很小,几乎听不到。阳光透过弧形窗射进来,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早上好,杰克,”亚历克西斯发现他站在门口,愉快地打了个招呼。“昨晚在楼下睡得好吗?”
“很舒服,”杰克说。
“问舅舅早晨好啊,”亚历克西斯招呼着孩子们,可只有克里斯蒂纳照办。
“为什么我不能穿那件红上衣?”梅根抱怨着。
“因为衣服是克里斯蒂纳的,她让你最好别碰,”亚历克西斯说。
“你女儿坐的那架飞机着火了吗?”克里斯蒂纳问。
“够了,克里斯蒂纳!”亚历克西斯说。为了照顾杰克的情绪,她还翻了翻眼睛。“冰箱里有新鲜的果汁,咖啡机里有新鲜的咖啡。你早饭一般吃什么?”
“水果和麦片就行。”
“这儿两样都有。你自己来吧。”
杰克走到咖啡机跟前,正想找只杯子,顺着大理石的台面滑过来一只马克杯,是亚历克西斯推过来的。他倒了一杯咖啡,加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