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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民开门见山地说:“英明,恕我直言,你的处境相当不妙。”
范英明当副连长时,王仲民是连长,两人有过一段愉快的合作。一听王仲民说中了自己的心事,也不遮掩,“说说看。”
王仲民道:“打好了,你没有功;打砸了,黑锅由你背。”
范英明问:“你认为有打砸的可能吗?”
王仲民道:“我给你透点情况,你就明白你太轻敌了。所有配属C师的部队,都是尽出精华。特种侦察大队任建国亲自带一个中队,陆航团钱团长亲自带一个大队,电子对抗团干脆全体出动。都看中无导演这一点。”
范英明神色凝重起来,“你说得对,都想在这次演习中充分证实自己的价值。”
王仲民说:“有人做惯了家长,听惯了臣民山呼万岁,还以为这次演习是为A师找回面子呢。如果你不提早做些准备,后果不堪设想。无论如何,你要设法把三个团全部拉出去。有一团、三团撑着,A师就不至于垮掉。”
范英明道:“我答应你。可三团暂时只能放在预备队的位置上。要不,我没把握说服他们。简团长已经是演习参谋长了。”
两人正在说话,刘东旭来了。
刘东旭边走边说:“英明,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找你找了一大圈。高副师长刚才对我说,最近他的胃病犯了,到一线怕身体吃不消,又耽误事,提出想在演习中负责后勤保障工作,你看行不行。后勤邹部长是个病秧子。”
范英明带点情绪说道:“我完全同意。有高副师长当粮草官,我这个司令可以高枕无忧了。”
刘东旭有些诧异地看看范英明。
餐厅里已是一片人头攒动的景象。
朱海鹏担心战场微波监视系统和C3I指挥系统入战区太晚,没有充分时间仔细调试,决定提前把C师这两个宝贝运到Y省演习区域。
这天上午,朱海鹏、常少乐正在指挥战士拆卸十米口径的微波接收天线,楚天舒把陆军学院的八名教官和五十名学员用大交通车接来了。
楚天舒老远就打招呼:“老朱,我给你带喜讯回来了。”
朱海鹏说:“别开玩笑,没看忙成什么样了。”
楚天舒道:“你让我去看看方副司令,我去办公室看了,他的身体看上去不错,感觉瘦了些。他让你这两天抽时间去一下他家,他给你准备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朱海鹏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楚天舒道:“我怎么敢假传圣旨?”
常少乐说:“收拾一下去看看,用不着急着回来,顺便把攻击江小姐的战役也进行一个阶段。见到她,替我问候问候,还有她那只亲爱的银燕。”
当天下午,朱海鹏去了C市。
朱海鹏走近方家有卫兵站岗的院子,看见有几只小鸽子从院子内飞出,接着,一个女孩和一个左脚有点拐的小男孩从大门里跑了出来。朱海鹏怔住了,迟疑地叫一声:“丫丫?丫丫——”
小女孩停住步子,抬头看看朱海鹏,张开双臂奔跑过去,喊着:“爸爸,爸爸——”
朱海鹏蹲在地上,揽着丫丫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丫丫说:“有两个解放军叔叔去把咱们家搬过来了。”
朱海鹏吃惊地问:“奶奶呢?你不上学了?”
丫丫说:“奶奶也来了。我和龙龙一起上学,上一个星期了。这里的学校都是楼房。”
朱海鹏说:“你们住在哪里?”
丫丫说:“方阿姨说,她家房子多,我和龙龙住在楼里,奶奶和小英姐姐住院子里的平房。”
龙龙拐几步说:“丫丫姐姐,我只看见两只小鸽子,另外两只不见了。”
丫丫认真地纠正道:“给你说了多少遍,我们这些鸽子不是一般鸽子,是信鸽,长大了要参加比赛,不能说几只,只能说几羽。”
龙龙笑笑说:“这回我记住了。”
朱海鹏迟迟疑疑走进院子,看见一个正在收孩子衣服的老太太,紧走几步,喊了一声:“娘——”
老太太转过身,看着朱海鹏,“咋,仗可打完了?”朝朱海鹏走两步,伸鼻子嗅嗅,“咋闻不见硝子味?”
朱海鹏说:“娘,我没有打仗。”
老太太严肃地说:“你当司令了,也不能躲在后头。国民党的司令才这么干,你看你的衣裳干净的,哪里像个带兵打仗的人?你看你这皮鞋,亮的,这不好。这裤缝恁直,打仗还要带熨斗呀?当年陈赓陈司令带陈谢大军打咱们县城,棉袄都烧几个鸡蛋大的洞,我亲眼看见过。你要冲上去,你不冲,你的兵也不冲,咋能打胜仗?”
方怡正好回家了,听得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打开车门下了车,“大娘,这仗正在准备,还没打。你们海鹏可勇敢了,要不怎么能当司令。你都来十来天了,他不是才抽空回来看你嘛。”
老大太再用狐疑的目光打量打量朱海鹏,“没打就好,这是大节,当娘的不敲打,谁敲打。我和丫丫都好,看一眼也就是了。”说罢,夹着衣服进了楼。
朱海鹏急得团团转,“瞧你干的这叫什么事!”
方怡正色道:“我可不敢掠我老爸之美,是他一手办的这件事,说是要彻底解决你的后顾之忧,让你不再三心二意。”
朱海鹏道:“那也不能住在你们家呀。”
方怡说:“这个主意倒是我出的,我爸定的。一呢,龙龙和丫丫也有个伴;二呢,自从你娘住下后,我爸对治疗也积极了,管它什么偏方,只要是你娘整好的,他都吃。说不定……”
老太太在里面喊:“小英,二遍药该倒出来了。”自己拿了个锅盖,蹲在门口用布条做提拉手,“好好的一口锅,少个把儿就扔了不用,多可惜。”
朱海鹏看见方怡去和两个孩子喂鸽子,走过去低声说:“娘,你和丫丫住这儿不合适,我另给你们找个房子搬出去住好不好?”
老太太说:“按说,你说的有理。可现在搬不得。为啥?老司令得了绝症,又在指挥打大仗,煮个汤熬个药我在行。这闺女又说,老司令脾气倔,别人煎药他还不吃。等把这仗打完再说吧。”说着又进了楼里。
方怡似笑非笑地歪头看着朱海鹏道:“这叫一物降一物。老太太最信我的话,你有什么办法?想躲开,没那么容易吧。”
朱海鹏狠狠地盯了方怡一眼,“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怡说:“意思多了。一呢,是感情投资,当然有目的,都是过来人,这个目的你该明白。你看丫丫和龙龙处得多像亲姐弟?二呢,也想让我爸弥留之际充分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这些天他的笑声多多啦。实话对你说,我爸知道自己是什么病,他在憋着劲让生命有个最后的辉煌。我想这都算不得不可告人吧?”
朱海鹏叹一句:“你太咄咄逼人了。”
方怡道:“你觉得怎样做才合你的意?我一定努力去做。”
老太太走出来说:“鹏儿,老司令来了电话,要你在家吃饭,等他回来。这仗果真还没打。”
丫丫和龙龙看着小鸽子回了窝,这才想起来和大人亲热亲热。
丫丫说:“阿姨,这鸽子再长两个月就能比赛了,你前天已经答应找个比赛的,可别忘了。”
方怡把两个孩子都揽在怀里说:“我正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市里组织一千九百九十七只鸽子带到香港放飞,我给你们俩各报了两只。”
丫丫说:“阿姨,是两羽赛鸽,不是两只。我一定会帮助龙龙把鸽子养好。”
方怡说:“两羽两羽。”
小英出来喊道:“姑姑,吃饭了。”
夜暗了。
方英达走进客厅,眼睛四下看看,“孩子们都睡了?是啊,该睡了,都是小学生了。”
朱老太太不吱声地去了厨房。方怡接过方英达的军帽挂在衣帽架上,“晚上没喝酒吧?”
方英达说:“滴酒没沾,口水倒流了不少。坐坐,坐下,海鹏,准备得怎么样了?”
朱海鹏直着身子答道:“基本准备就绪,只等你的命令了。”
方英达说:“总部对这次演习相当重视,今天又来了一个部长听了汇报。他们对你的蓝军从建制到作战方案很感兴趣,认为这是一个立足实际的大胆改革,如果实战证明它有战斗力,下一步可以考虑组建这种部队。你的担子很重啊。”
朱老太太端一碗中药过来,“电话是个好东西,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