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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时,已在那房子里的床上。房子的格局还是原来的,只是缩小了,后面也没有那个无限延续的通道了,而是明明白白的一堵土墙。微弱的光线从半截窗口射进来,射到爹爹和妈妈睡觉的那张床上。阿芹看见他俩和衣睡在那里,也没盖东西。她想起了夜间的事,立刻下床到院子里去。
弹花匠喜气洋洋地站在那里,正在剔牙。
“我吃了一只山鸡。你们吃了什么?这里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全有,吃不完。你找小弟?他才不会乖乖地躺在地上呢,早走了啊。”
“他上哪儿去了?”
“嘿,在此地你要见一个人就得找。不信你就回到屋里看看你老爹老妈还在不在?这就去。”
阿芹半信半疑地回到屋里,看见床上果然空空的,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连忙跑出来,可是弹花匠也不见了。
阿芹一口气爬上那棵老桑树,站在树丫上朝四面眺望。她眼里所看见的同上次与弹花匠一道来这里见到的情形大致相似,只除了那些黄牛。在这个不见人烟的地方,是谁养了这么多的黄牛呢?它们都很壮实,散布在旷野里、路上和那些荒芜的院子里,有的在默默地吃草,有的缓慢地行走,有的一动不动。黄牛的皮毛有点接近黄土的颜色,眼神无比的驯服。在家里时,阿芹从不敢同一头黄牛长久对视,从小弟养牛开始的时候就如此,她感到那么明澈的目光难以承受。现在她却一下子来到了黄牛的王国,虽然这些动物都没有搭理她,她还是感到焦虑。她盼望看到一个人,哪怕是一个人影也是好的。她从树上溜下来,开始在村里四处走。
阿芹在开始溜达之前搬了块石头放在她住的这个院子门口,免得找不到,因为所有的院子和房子看起来全是一种样式。但是为什么要回这里,她不知道。她先走进旁边那个院子,那里头有两头黄牛,一雄一雌,皮毛十分美丽。两头牛都瞪着她看,她就垂下头往里闯。房子的门虚掩着,当她推门进去时,牛在外头叫了两声。她站在空房当中,看见两头牛都将头部从窗口伸进来看着她,那眼神竟是无比凄苦。阿芹没有心思待在里头了,她推门出去,逃跑一般地离开了院子。
现在她跋涉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之中了。这地方是如此的广阔,黄牛又是那样的多,总有几千头吧。但是听不到一声牛叫。阿芹迷惑地想,这些牛是不是真的呢?从前当过放牛郎的小弟,此刻说不定又重操旧业了吧。旷野里有很多灰蓝色的大朵的野花,阿芹一闻到它们的香味就产生恐惧。她觉得旷野里也不能呆了,于是又往那惟一的一条路上跑,跑得背上都出汗了。
到了路上,这才看见整条路已站满了黄牛,有好看的也有样子凶的,身上发出她所熟悉的牛的气息,她只能从它们的缝隙里插着走。那些牛的身体都非常温暖,而且也似乎很乐意同阿芹的身体接触似的。当她一路挤过去时,前面的都企盼地盯着她,等她挨到自己面前来。阿芹突然感到了一种奇怪的爱抚,这爱抚来自这些沉默的动物,她以前从未理解过它们。
她终于挤出牛群,在路边的茅草上头坐了下来,那些牛都在看着她。她也看着牛,她感到自己飘浮在一片爱的湖泊之中,这是从未有过的。她现在能够从容地同那些眼睛对视了,似乎所有那些眼睛都在传达着同样的情感,她用不着特意去区分它们。她伸展了一下疲惫的腿子,忽然有一阵热浪冲击着她的心田。在这些恬静的目光之中,她的身心开始放松下来,无名的感激和愉悦之情令她眼里闪烁着泪花。她又一次用探询的目光发问:这是一些什么样的牛啊?但她的问题又一次被融化在那明净的湖泊之中——那样多的湖泊,每一个都深不见底。后来她的目光无意中移到远处,她看见在道路对面的荒地里,爹爹、妈妈、云香和小弟落寞地站在一丛灌木旁,有很多牛围着他们。而在他们的东边,更远的树林那边,弹花匠正在朝这边走来。一个念头在阿芹那混混沌沌的心里头成形了,她跳上路边一块凸出地面的石头,向所有的黄牛摆手告别,然后就回到那栋房子里去了。
到她再出来时,手臂上已挽了一个布包。她看见弹花匠已经从牛群中挤出来,正朝她走近。
“准备好了啊?”他问。
“好了。”
“今后怎么打算的呢?”
“没去想。独腿三元不也过得很好么?”
她再次向那些黄牛挥手告别。由于黄牛们把道占了,弹花匠和阿芹就只能一前一后靠路边走了。她埋着头一个劲地走。道路在她前方不断延伸。
男左女右
石钟山
一
文君和韦晓晴成为情人时,并不知道马萍早已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其实马萍和别的男人好上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马萍从生理到心理是有一系列变化的,只因文君没有感觉到,如果在平时,文君是能感觉到的,因为文君不是一个粗心的人。他感情细腻,并善于理解人,当初马萍和文君谈恋爱时,马萍就已经感受到了文君这一优点,并下决心嫁给文君,这一优点不能不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文君之所以忽略了马萍的变化,重要的原因是这段时间,他正在和韦晓晴眉来眼去。韦晓晴是新分来的大学生,人很年轻,也漂亮,重要的是她很现代,许多新名词,处里的人都是先从她嘴里听说的,而后才慢慢普及起来。
文君已是三十出头的男人了,他大学毕业便来到了现在工作的这家机关。工资不是很高,但福利不错,他和马萍结婚不久,便分到了两居室的房子。在一般人眼里,这足够让人羡慕的了,最近又赶上房改,文君只交了几万元,那套两居室的房子便成为了他的私有财产。有许多在机关工作的人,都抱怨工资低,可真让他们离开机关,又没有一个人能下定决心,机关毕竟是机关,有着其他单位不能企及的优点。文君虽对现在的机关有些不满,但他又下不了决心离去。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日子平静得让文君生出了许多懒意。任何一个单位干久了,都会生出这种感觉的。有点像婚姻,久了免不了乏味,就会生出点事端。
文君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和韦晓晴有了事端的。文君和韦晓晴发展成为情人,完全是日久生情的产物。
文君见到韦晓晴第一眼时,眼睛亮了一下,精神也为之一振,这也没有什么,男人见到漂亮女人的反应差不多都这样。韦晓晴来机关上班那天,是处长老杜领着她来到办公室的。在这之前,处里的人都知道要来一个大学生。机关里每年都有人退休,又都会有新人补充进来,所以没人大惊小怪。韦晓晴的出现,让许多处里的男人眼睛都为之一亮,老杜就依次介绍,韦晓晴就逐一地冲人点头、微笑,并与之礼节性地握手,说一些请多关照的客气话。轮到处长老杜介绍文君时,文君只是礼节性地在椅子上欠了欠身体,她也没向他伸手,只是笑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文君之所以没有向别人那样伸出手去,是因为他知道韦晓晴将会被老杜安排在自己对面的那张办公桌上。前不久,和文君坐对面的女老李退休了,韦晓晴就是来接替女老李的工作的。昨天,处长老杜还特意让文君把女老李用过的办公桌收拾一下。因此,韦晓晴成了文君最近的邻居,文君在心理上有了比别人更多的优越感,因此,文君只是礼节性地欠了欠身体,而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又是握手,又是点头的。
韦晓晴被安排在文君对面办公,文君心里渐渐就发生了许多变化。以前女老李坐在他对面,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女老李花杂的头发,还有那张沧桑的脸。文君心如止水,现在文君面对的是青春漂亮的韦晓晴,每当他抬起头来,先是看见了韦晓晴那一头乌发,以及细嫩白净的脸,还有脸孔下的脖颈,心里的什么地方就动了动。有时,他抬起头时,韦晓晴也在抬头,于是四目相对,他们几乎同时都冲对方笑一笑。然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两人的关系发生变化是韦晓晴到机关几个月之后,她对机关的人和事有了一定的了解,于是就有了自己的看法,在工作时间里两人并没有交流过什么看法。每天中午,机关的人都喜欢打扑克来消磨时间,文君就靠在沙发上看看杂志,或别的什么,韦晓晴也不喜欢打扑克,于是,每到中午办公室时就只剩下两个人了。两人说话就少了许多警戒,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