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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3年第1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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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干吗还要有个岳父呢?真是一种奇怪的存在。要知道人这一生有个父亲已经够受的了。但岳母像天底下所有的岳母一样可爱。小院里有棵橡树,她在树下伸开了手,像是要把我抱在怀里。梅子喊着“妈妈”,母女俩让人羡慕。她抱住的是自己的女儿。 
  “失业了不是?”岳父正在练字,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看来书法家的牌子他是挂定了。他还会作诗,都是一些五言七言,大致上写过去的那些战斗、和平时期故地重游的一些感怀。奇怪,他一直在歌颂和怀念拼死拼活打仗的日子,好像太平日子不愿过。 
  我说:“我也很忙,也天天写呢。” 
  岳父“哼”了一声,把正写的一个大字糟踏了。他扔了笔,有些恼火。他不知是火自己还是火我,说:“哼!” 
  岳母端来一些糖果、橘子,又倒茶,接着就说:“还是去上班好……” 
  我点着头。我觉得让长辈为我操这么多心也是一个罪过。 
   
  2 
   
  就是那天回来我下了个决心:找黄科长。我知道自己拖拖拉拉犹豫不决就是心不在焉;我不知道今后该怎样安顿自己——那颗心。很不幸,仍然还有个“心”的问题。我记起前些年看过一本书,它的名字被译为《心的概念》。真的,我至今都没有摆脱“心”的问题。我不信这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勉为其难的生活就会让一颗心从此安定下来。比如说眼下的状态,恍恍惚惚;再比如在岳母和梅子的声声催促下,我还是要涂涂抹抹。我知道停止了涂抹一切只会更糟。我的这个不良嗜好真是源远流长,以至于发展到今天已经无可疗救——我从那所地质学院,甚至从更早的时候起,就开始了这种不能停息的、像害了一场热病似的吟唱。也许就因为这个难以革除的共同的病根,我才有了那长长的奔走,一次又一次的告别:告别地质学院,告别杂志社,告别城市,最后又不得不告别那片平原,重新回到这座蜂巢一样拥挤和喧嚣的街巷。“我看见记忆之犬衔住梳子/一群麻雀的种子洒向泥土/那只悲琴从北风里吟唱/外祖母的白发啊,如何不让我想起鹭鸟/两眼迷执拗眺望眺望/那十里沙原之上飘飘的水汽/一片茁壮的青杨树在舞蹈……” 
  杂乱无章。如同梦游。好在它们有别于苦笑。它们时断时续,随手记在各种各样的纸片和本子上。有时我把它们写在孩子废弃的作业本空白处。 
  “爸爸的字可真丑……”小宁对母亲说。 
  梅子拣起那个写满了字的本子,皱着眉头。她每逢看到我写下的这些就是这样一副表情。我不知她为什么要皱眉。我想为梅子唱一首通俗易懂的滑稽歌谣。我在心里搜索崭新的词儿,找不出。可是每当我放松起来,又会捏起一支圆珠笔,毫不费力地在纸上写下:“春天暖洋洋/百鸟齐歌唱/革命人民恋爱忙/嘿,恋呀么恋爱忙……” 
  我回到这座城市之初没有告诉任何人,可是像过去一样,最后还是阳子第一个知道。他来玩,一次又一次带来崭新的画。每一次都是他一个人。他有一帮好朋友,一伙不无特异的男男女女——他们可都是艺术家啊!他不敢把那一伙带到这里来,知道我不希望把这里变得乱哄哄的。我羡慕阳子,有时甚至想:追根溯源,我们可能是由完全不同的某种动物进化而来的。他永远欢蹦乱跳,适合在阳光下生活。他结识的人多,听到的消息多;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句话都无忧无虑,像琴键上蹦出的欢畅激越的音符……他每次离去,这个屋子立刻变得倍加清冷。我也只能更多地在纸片上涂抹。 
  “多年之后才有岁月的感触/那时还小哩/眼瞅着老黄牛驮了时间/镰刀上的胡须又白又长/赤脚从大李子树下走过/朝圣一般拘谨/转脸看到有人在原野上疾跑/何处寻找少年的闪电……”我刚刚把它合上,又一首滑稽歌谣从脑际流过: 
  “岳母胖乎乎/是个大老粗/岳父是好人/善于玩深沉……” 
  梅子收拾纸页时看到了。她这一次很快吐出两个字:无聊! 
  真的无聊。就像一篇文章由于有了一个准确的命题,一下变得清晰起来:我长时间以来一直是无聊的,而那莫名的烦躁就是由它引起。我常常不由自主就要向她和小宁发点脾气。有时甚至想吵几句,好像害怕冷场似的。当然,我们吵嘴的题目常常离不开那个宝贝岳父。因为他很好玩。吵来吵去,梅子就归结成这样一句: 
  “你只知道维护自己的父亲,从来不知道维护我的父亲。” 
  我记得类似的抱怨和指责已经许多了。在这无聊的时刻,我突然灵感大发,终于也归结出一句: 
  “我维护劳动的父亲。” 
  一阵沉寂。我们俩不吵了。梅子望着我,任我说什么她都不再回答。够了,我想。你瞧,我心里很骄傲呢。我就是有各种办法对付别人呀。 
  如果这个上午再不去黄科长那儿,梅子回来会失望的。这一上午挺好的时光又要被我糟踏了。我该马上去了。 
  终于结识了黄科长。 
  原来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矮小老头。他的气色非常好,胖乎乎的,头发稀疏,脸庞上长着一对惊厥的眼睛。他看我时,不知怎么让我觉得这人似曾相识。这当然是一种错觉。他只偶尔到我岳父家里去一次,连梅子也刚刚熟悉不久。他握住我的手时,我突出的感觉是这双手多么小、多么软又多么温暖。一想起自己就要受惠于此人,想起他将帮我解决一个至关重要的生活问题,心里就涌出了感激,还有一点惭愧。可是当我认真注视他,特别是看到他张嘴说话的时候,又有点沮丧。因为我一看到那对桀骜不驯的门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操的是一口奇怪的普通话,掺有浓浓的南方味儿。谈了一会儿他更使我大吃一惊:原来我们还是老乡呢。他的老家也在东部平原上,只不过“参加革命已经很早了”。也许他的那些战友们当中有南方人,也许他直接就在南方工作过一段时间。只是谈得久了,我才多多少少听出了一些乡音。他说:“这事情很简单啦,只到那里去登个记,办一下手续,然后也就行啦。” 
  “具体是做什么工作呢?” 
  “工作是很闲散的啦。当然,对你嘛还是文字工作啦。” 
  他捏弄着一双小得让人吃惊的手掌:“我也在他们那儿啦,离休之后就分担了一点点社会工作啦,闲散得很。今后我们俩一块儿打交道的时间也就长了。” 
  说到这儿他朝里屋喊了一声。出来一个鼻子尖尖、说话瓮声瓮气的姑娘。他对她说一句:“我们走了。” 
  那姑娘看也不看我,只对他点一下头,“嗯”了一声退进里屋。 
  我和黄科长出门。他说:“很近啦,用不着乘车,拐一个弯,再往前走二百多米就到了。” 
  我们穿过一个很热闹的露天市场,接着又走入一条斜巷。这条巷子很僻静。黄科长说:“我这一带可是熟啊,我在这一带住了二十多年。你看见前面那个牌子了吗?” 
  我发现那里有很多牌子,不知他指的是哪一个。这是一幢破旧的水泥楼,上面的很多玻璃已经碎了。黄科长伸手指指一块黑色的牌子:“人才交流中心”。我愣了一下。黄科长说:“这不过是挂个牌子而已,档案关系要放在这儿。你具体是在‘营养协会’工作啦。” 
  我的耳边嗡嗡响着他的话,心里还没有完全明白。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牌子。这时我突然明白了:我是一个“人才!” 
  我每天和梅子一块儿走出家门,她往西,我往东。我们都去上班。我手提一个人造革棕色皮包,每天去黄科长那儿。 
  “大老爷们/走在街上/手拿提包/摇摇晃晃……”一首滑稽歌谣脱口而出。我真的感到了周身轻松,像突然解脱了似的。这从梅子的笑脸上也可以领悟。我在家里,甚至是在这座城市里,都体验了一种崭新的和谐与谅解。我想在这个周末再到岳父岳母那儿去呆一会儿,感受一下那种“上班效应”。 
  是的,一个男人到了四十多岁就尤其不可以独来独往,更不能闷在屋里。如果他恰在这个时候失业了,那也就意味着——完了。为什么完了?不知道,反正是完了。尽管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那个“人才交流中心”与正在效力的“营养协会”是一种什么关系,没弄明白黄科长与它们之间的关系,但还是感到了一点点安慰。当时我问黄科长:“就到‘中心’来上班吗?” 
  “不,‘中心’下边还有许多‘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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