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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卡特林!”西斯克雷洛夫说。“事情怎么样?”
“一切都好,将军同志!”卡特林热情洋溢地报告说。“我们准备继续前进!……”他突然发慌了,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了。他怀疑地问:“有什么命令吗?”
西斯克雷洛夫笑了笑,说:“放心,卡特林,不会把汽油拿走了。”
他们沿菲特列大街行驶。宽阔的街道几乎全毁了,透过大厦的巨大骨架,可以望见别条街上的房屋,它们也都给摧毁了。
虽然薇卡在战争中见识过不少,可是这样多的废墟使她又惊奇又害怕。她怜悯地望着在废墟中间徘徊的居民们,老实说,她不明白,在这儿废墟里他们居住在什么地方。接着她对坐在她旁边的爱华尔德注意起来,他因疲劳而打起盹来。至少薇卡觉得他是这样。这个德国人闭起眼睛坐着,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但是爱华尔德并没有睡觉。他只不过忘记了有人跟他在一起。因为他在单独的牢房里过惯了,他大声地讲话,可是他自己并不知觉。他咒骂着希特勒分子和他们罪恶的疯狂的行为,咒骂着他们残暴的和卑鄙无耻的政策。他抱怨自己年迈和心神衰弱,抱怨他已经头发斑白,已没有昔日的那种精力,缺乏青年人的热情了,要建立一个新的德国,这一切现在是多么需要啊。
接着他抖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碰上了西斯克雷洛夫的目光。将军会意地点了点头,说:“没关系,亲爱的朋友!……您应该休息一下,您必须休息。”
他们驶到了菩提树大街。这儿到处堆满了瓦砾和被击毁的德国武器,以致他们不得不下车步行。
街中央的右边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纪念碑。
“菲特列,”爱华尔德说。
他们走到了一座纪念碑跟前。这是洛赫所塑造的菲特列第二的纪念像,“老弗里兹”坐在马上,瘦削、微微曲背,披着貂皮斗蓬,戴着三角帽,带着沉思的申请俯视着下面的废墟、瓦砾、毁坏的房屋的敞开的窗口,还有那些向东往史普里河方面走去的无数俘虏行列。
薇卡握住了西斯克雷洛夫的手,将军觉得自己的手里有一只小姑娘的小手,他慢慢地行走着,使自己步子去配合薇卡的小步。在四周来往的士兵们,一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将军带着一个小姑娘,都站住了,并诧异地望着那个穿着便服、跟将军并肩行走着的、头发斑白的德国人。将军卫队的自动枪手们,由一个神态严肃、体格匀称的中尉率领着,跟在后面走。
爱华尔德简直认不出当年那些豪华的大厦了,它们现在只剩下可怕的骨架。从前这是一所大学,而这是图书馆。剧院、饭店和大使馆都变为同样的灰沉沉的石头堆。在它们上面悬挂着断裂的和杂乱的电线。这儿是苏联大使馆的废墟,使馆人员在一九四一年六月底离开这里回到莫斯科去了,把交涉留给了红军去办。
爱华尔德指着遥远的地方说:“勃兰登堡大门。”
薇卡加速了脚步。一会儿工夫,他们走到了巴黎广场,这座臭名远扬的大门耸立在他们面前,原形毕露。
这是一座宏伟的建筑物,阔六十多公尺,高达二十五公尺。多立斯式的圆柱把大门分成五座拱门。顶上四匹奔驰的铜马举起了马蹄。一匹马的头给弹片打穿了一个窟窿,窟窿里插着一面红旗,它在仍然笼罩在城市上空的灰色烟雾的衬托下,象一团火在熊熊地燃烧。
将军在拱门近旁站住了。薇卡疑惑地抬起眼来望他,可是将军决不是看那座著名的大门。他望着在它下面驶过的苏联坦克。
苏联坦克上飘扬着红旗,在勃兰登堡大门下面鱼贯地驶过,在沙洛敦堡公路朦胧的远景中消失了。坦克缓缓地行驶,甚至好象若有所思地把他们阔大的履带辗过马路的石板。
末了,将军的视线离开了坦克,继续慢慢地向前行走。
他们穿过勃兰登堡大门,向右转弯,朝德国国会大厦走去,在它的玻璃圆顶上飘扬着一面红旗——胜利的旗帜。
士兵们正在德国国会大厦厚重的台阶上吃午饭,饭盒里冒着热气。
每个人都忙碌起来了。从德国国会大厦里走出来一个上校,还有几个军官。他们朝军事委员走来,上校立正致敬,奥妙地报告说:“中将同志,团在占领德国国会并在它上面升起胜利的旗帜后,正在休息。”
“让我们看看你们的英雄们,”西斯克雷洛夫说。“他们在哪儿?你们的鹰?”
人们奔忙起来了,在台阶上和在半毁的巍峨建筑物的墙内的什么地方,响起了一阵简短的、断断续续的命令,一会儿,几十个士兵和军官向军事委员走来了,他们从阔大的台阶上走下来,仿佛又在评价他们的功绩似的,可是现在从军事委员的观点来看,他们是斜睨着德国国会粗大的圆柱和厚厚的高墙。
这里有叶戈罗夫中士和肯塔里亚下士,这两个侦察兵在德国国会上升起了这面现在令人头晕目眩的七十过公尺高空中飘扬的旗帜。
走到跟前的还有聂乌斯特叶罗夫上尉、西扬诺夫上士、萨姆索诺夫上尉和古谢夫上尉、伊帆诺夫中士、士兵萨布罗夫和萨文柯夫,以及别的许多人。只有那些在冲击的时候倒下了的,而现在被埋葬在提尔加登的林荫道上人们不在这里。
冲击英雄们迎着将军走来,他们都神态镇静、满面笑容、精疲力尽。当西斯克雷洛夫跟他们谈话的时候,爱华尔德向好问的薇卡讲述着这座阴沉的大厦的历史。这座大厦是在五十年前仿照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的风格而建造的,可是,当然也添上了普鲁士的笨重和夸张的特色。
爱华尔德领着薇卡走到西面的入口,那儿耸立着一座有六根圆柱的大门廊,上面装饰着一个巨大的骑马的女人——照爱华尔德的解释,那就是日耳曼女神。在现在敞开着的厚重的大门上,耸起了一座脸象卑斯麦、斩着一条龙的圣乔治的雕像。
附近是一座卑斯麦的大纪念像。这个老容克地主身披甲胄,手执长剑,从红花岗石座上阴郁地望着薇卡。
在卑斯麦雕像后面,从浓密的绿荫中,耸起一支高高的圆柱,这就是所谓“胜利圆柱”,圆柱上装饰着各种低浮雕和高浮雕,这一切都是叙述着普鲁士的武功和他的胜利的。在这支圆柱的南面是一条林荫道,两边陈列着许多雕像,它叫做胜利大道。这儿有三十二座纪念像,每行十六座。每座普鲁士统治者的雕像后面有半圆形大理石凳,石凳上安置着两座他的战友或酒友的胸像。许多雕像都给子弹和弹片击毁得很厉害。
爱华尔德耐心地告诉了薇卡每个普鲁士侯爵、选举侯、国王的名字:阿尔布雷希特-熊、奥托一世、奥托二世……在他们后面的石凳上坐着无数的公爵、侯爵、伯爵、城堡指挥官、红衣主教、主教、武士、男爵、市长、修道院院长、元帅、皇室侍从长、宰相和参议官。
薇卡置身于妄自尊大的、 武的和 别人财产的古普鲁士的中心了。
士兵们跟在薇卡和爱华尔德的后面慢吞吞地走,细听着解释并意味深长地互使眼色。其中一个走得更近,说:“我看见了戈培尔。他完全烧焦了。他怕他的尸体落到咱们的手里,叫人把他烧掉。”
薇卡和爱华尔德看过胜利大道后,回到了军事委员那儿,他仍然在跟士兵们和军官们兴奋地谈话。
“将军同志,”一个士兵邀请西斯克雷洛夫说,“请您到德国国会里咱们那儿去玩玩。”
他们走上了南面大门的台阶。这儿的一切都带有最近的战争痕迹。刚刚熄灭的火烧的烟笼罩在高耸的拱门的上空。有些地方还在燃烧。到处狼 着破坏的家具。墙和天花板满是窟窿。
士兵们向将军一下指着这个角落,一下指着那个角落。领他走过几个大房间,把他们跟盘踞在这儿的德国兵激烈地战斗的情形讲给他听。后来他们穿过侧厅,走进了一间大厅,从那儿穿过阴暗的半毁的外室,来到了会议厅。
这是一间宽阔的高敞的大厅,上面盖着玻璃圆顶。半个圆顶给打坏了,一道灿烂的阳光照在给弹片击毁的橡木壁上和被枪弹打穿的装饰品和纹章上。
阿道夫·希特勒曾经在这个讲坛上咆哮过。
可是法兰士·爱华尔德也想起了许多别的跟这个大厅有关的事情,这些墙壁曾经听到过奥古斯特·贝贝尔、卡尔·里卜克内西、克莱拉·蔡特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