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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因为他在军事方面缺乏经验,他一定会被派到他所中心向往的地方——伏罗希洛夫格勒去,他要把德国人逐出他心爱的顿巴斯。但是他失望了:他被派到驻扎在一个偏僻遥远的、有几座汽油库的哥萨克村子里的一支高射炮队里,斯里温科常常苦闷地眺望着草原上无边无际的秋夜的天空,可是心里却渴望着西方,想念着故乡的矿井和小屋。可是他随即安心了,因为他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从整体来说大家都共同地为祖国而作战,而从个体来说大家都为自己的家而作战。
顿巴斯解放了,斯里温科第二次受伤后(那时他已经一是个步兵),有机会到故乡的煤井小作盘恒。他跨进家门,就跟他的妻子拥抱起来,在房间中央站了好久。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他隐隐约约猜到了她哭泣的原因,这是跟加丽雅有关系,但他不敢问这是怎么回事。加丽雅不在家里,因此家好象是空洞洞的,而且好象谁也不需要这个家。
后来邻居们都跑来了,这时候他才知道加丽雅的遭遇。他开始安慰自己的妻子,末了他堆起毫无信心的笑容,答应她说,他一到德国,就会找到女儿的。虽然妻子不愿意相信他的话,可是她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只是低低地哭泣着。
现在他到了德国,而且还活着!而且他的女儿可能就在这儿,离他一公里的地方。
随后一个悲痛的念头涌上了他的心头,他老是不能把它赶开:“女儿是个漂亮姑娘,哪一个男人会不看她一眼?谁不会朝她亲切地笑一下?如果这样一个漂亮姑娘做了奴隶,而主人是个德国人……”
小庄园出现了。这是一所大房子,围着一道紧密的石墙,宛如一座城堡。这道墙上的拱形小门也跟城堡的门一模一样。这些门都是用厚厚的木板做成的,还钉着铁档。小门紧闭着。
斯里温科用铁跟靴子朝门上奋力踢了一脚,嚷道:“开门!”
一只狗凶猛地狂吠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这些脚步声在小门旁停下来,然后又离开了。于是斯里温科用自动枪的枪托在小门上敲了一下。
“开门……俄国兵来啦!”
脚步声更加急促了,那儿已经不止一个人,而有几个人。末了有一个德国人的声音在小门旁畏怯地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说,开门!”
小门开启了。
站在斯里温科面前的是一个瘦弱的德国老头儿,手里提着一盏灯。有两个人影紧贴在不远大马棚的门上。他们突然举起手,慢慢地向斯里温科走来。他看出这是德国兵。
“完蛋了,”他们说。
“当然完蛋啦。”斯里温科说。
为了防备万一——出于军事上的计谋——他在寂静的夜里朝门外高声嚷道:“等一等,弟兄们!”
好象还有其他人在那儿。
可是他说这句话,预期说是为了要使这些德国人相信,还不如说是为了免得后悔。
“只有两个吗?”他问,用手指把每个士兵依次推了一下。
“两个,两个,只有两个。”老头儿结结巴巴说。
“向后转!”斯里温科命令,拿着自动枪做出要射击的样子。
德国人明白了,他们掉转身子,穿过宽大的院子,院子里堆满了马粪和稻草,塞满了许多车沿很高的大车。
他们走进了主人的屋子。斯里温科在门厅用俄国兵众所周知的口令“立正”命令他们止步。
“武器在哪儿?”他问,用手在自动步枪枪托上拍了一下,“这个在哪儿,武器?”
“什么也没有,”其中一个德国兵用波兰话回答。
“没有武器,”另一个德国兵回答,“扔掉了,”他做手势解释,仿佛扔掉一件什么东西似的。
“扔掉了……”斯里温科说。
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一梭子子弹来结果这两个瘦长的、红头发的弗里兹。但是斯里温科不会那么做——不是由于畏惧长官,他们是禁止这种行为的——虽然这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不,斯里温科绝不会这样做,这样做违反他的原则。
斯里温科走到一扇门前,推开了它。他把老头子叫到跟前,在灯光下,他看见了一只大炉子、瓷砖地和几只桶锅。两扇窗子都关上了百叶窗。他对这两个士兵指了指厨房门。他们都情情愿愿地走了进去。
斯里温科把他们关进去以后,指着锁眼说:“锁起来。”
老头子着了慌,跑了出去,他的脚步声在一所空屋子里远远的房间的楼梯上响着,他终于拿着一串钥匙跑来了,把厨房的门锁上了。
于是斯里温科问道:“俄国人在哪儿?”
老头子听不懂这句话,他木然站着,侧着白发苍苍的象鸟儿般的脑袋。当他明白了的时候,他挥起手来。
“走了,走了,走了。”他的声音象青蛙叫。
他们都走了,他们被更向西带走了。
“你的主人在哪儿?主人?哦,男爵在哪儿?伯爵?”
老头儿终于明白了,又挥起手来。
“走了,也走了!……”老头儿滑稽地跺着小脚,仿佛是说:逃跑了。他的主人也溜了。
“那么你在替他看管财产吗?”斯里温科问。“看管吧,看管吧……你的老婆在哪儿?孩子在哪儿?孩子。”
老头儿向前走,斯里温科跟在他后面。他们从主人的屋子里走出来。在院子尽头,紧贴墙有一所小屋,好象一个燕子窝。
他们走了进去。斯里温科看见了几张被惊吓扭歪了的女人的脸。一个老婆子和三个女孩。
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涌上了斯里温科的心头。他细细地瞧着这三个德国姑娘,有好一会工夫。
“那么俄国姑娘都走了。俄国姑娘都到西方去了……”斯里温科嘟哝说,“唔,德国姑娘都送到东方去,走……走……”
这时候他惊愕了。这几个德国女人显然都懂得这个比喻,但是她们是作为命令来理解的。她们跟母亲交谈了几句后,就开始准备。她们甚至不大着慌。她们被衣服放进包裹里。母亲一声也不哭。仿佛她们都觉得这是公平合理的。俄国妇女被带走了,现在该轮到德国妇女了。只有那最小的一个打着哆嗦,虽然她使出全部力量克制着,生怕自己的举动会触怒俄国人。后来她们站住了,开始等待。
这是一幕悲惨的情景。斯里温科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突然笑了起来。他那洁白的牙齿闪了闪,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会有这么和善的笑,那几个德国女人也明白这一点。她们诧异地和满怀希望地望着这个哈哈大笑的俄国兵,他把手一挥,说:“不到西伯利亚去了……滚开……”
他因为自己不记仇恨而觉得愤恨了,于是对那几个欢乐地喋喋不休的德国女人威吓地吆喝了一声,因此她们立即静下来了。他自言自语:“他们带走了你的女儿,毁了你的家,而你却怜悯她们?”
可是他瞥见了她们那粗大而发红的手——习惯于信心劳动的农民的手,说句老实话,他心里确实怜悯她们:“难道是这些人带走的吗?难道是这些人破坏的吗?”
斯里温科带着这样的想法,跟在他所俘虏的德国兵后面走着,回到自己的连队去。
他在原来的地方已经找不到连队。
师部设在一个村子里。通讯兵们架设着电话线,他们一边不时打呵欠,一边温和地谩骂着。
“他们在这儿还是逃跑,”有一个通讯兵说。“在自己的土地上……他们究竟打算在什么地方停下来?根本不让人休息,混蛋!”
斯里温科把德国人交给了侦察兵,他们驻扎在两小时前第二连所驻扎的那所房子里,他不慌不忙地——带着自知不会误时的那种老兵所特有的从容不迫的神情——向西走着,追赶自己的团部去了。
路上师政治部的一辆汽车追上了他。坐在车中的是普洛特尼科夫上校和加林少校。上校认出了在路上行走的那个士兵就是他的一个连队的党组长,就把汽车停了下来。
“上车吧,我送你去。”
斯里温科坐在少校旁边。
“关于进入德国的事情,你召开过群众大会吗?”普洛特尼科夫问。
“召开过了,上校同志。”斯里温科回答道,并部上了一句:“我准备让三位战士入党,可是党委会现在还没有叫他们去。”
“总是抽不出时间,”普洛特尼科夫负疚地说。“我们老是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