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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3年第5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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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狠他也不愿对麻老九的,可不能不这样也让以硬心肠著称的龙老大心里有点内疚,其实他是很可怜老九的,但他只能仅仅把这可怜藏在心里,不能表露出来。他知道只要承认了老九是兄弟,不知有多少仇家拿老九开刀。在这尚武成风的武陵山一带,道上的规矩是男不和女斗,老九的姐姐们是安全的。龙老大答应了母亲梅朵让老九活着,他只能这么做。他虽然强大,可要他以武力让谁绝对安全地活着,他是办不到的。这乱世无理呀!他只有更无理才能更强。不说大了远了,就这千多户人家的黑湾寨寨主之位也是几易其手。龙老大是尝够了被人夺位又夺回来的争斗之苦。有时候他还羡慕老九,不就是黑夜里打鱼么,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未必不好呵! 
  断河的鱼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他是常常怀念他小时候与爹练刀后下河打鱼的日子。爹怕他长得不够强壮,就想尽了办法多搞到鱼让他补正在疯长的身体。那鱼多美呵,他在外的那十几年里虽混得不差,但他无时不想念那美味无比的鱼,最后下决心回家乡发展,至少有一半是为了这鱼。这一方人都知道打断河里的鱼苦,谁也不会干,这无疑与被官家判刑做劳役一般。让老九干这事,无疑是龙老大向道上人宣告,他麻老九是麻老九,与我龙老大无兄弟之情。自然道上人与龙老大争斗什么,也就与麻老九无关系了。 
  麻老九无用,无用之人知不知道什么用心良苦毫无意义。老九依然黑夜比白天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打鱼。 
  一晃很多年过去,他依然没见过龙老大,龙老大也未给他送来什么。这一带的人都知道他只是一个打鱼的,虽然他姓麻继承了麻家的祖屋,可断寨麻姓人没有人承认他是麻姓的英雄麻老刀的儿子。他的同母姐姐们也不认他是麻家的传人。 
  鱼打上来,总有人来取,他也从不过问打鱼以外的任何事。他甚至想不起有一个他怕得要死的同母哥哥。龙老大这些年不像以前总给他点什么,还曾送过女人。既然没有送什么,他也就淡化了对龙老大的害怕。 
  鱼一个月依然只能打到十斤左右,来取鱼的人不再给银子,有时候给银元,有时候给粮食。他很多年没有回老屋,回老屋他就能听到女人的唠叨声。他害怕就不再回去,宁愿在船上,他几次在梦中看见女人从河里湿漉漉地爬上船来。他每次都惊喜无比。为了这惊喜他更不愿回断寨了,他守候在断河里。有时候他越想,女人还真不来,他守候一年,也就来那么一两回。 
  他不再回老屋,老屋也就不是他的了,听寨里偶尔来看他的儿时伙伴麻狗娃讲,老屋被龙老大卖了购了枪炮,说是要与什么赤匪决一死战。最后决没决战他不知道,鱼照样有人来取,照样留下些钱粮能让他口。鱼是什么味道,他早就想尝一尝,可他从来不敢吃,哪怕是偷偷留下一条。 
  三十四岁那一年,他有了一次机会。几个背着枪,戴着灰布帽子的人来到了河边,找到他问路。他看着他们很奇怪,灰帽子上怎么有五个角角的红布布,他伸手摸摸,摸不下来。那几个人也不恼他,很和善地看着他。他望着他们嘿嘿地像笑却没有笑容。他们问路,他不知道。他只有鱼。于是那几个人便煮鱼吃,老九是第一次看见鱼在锅里挣扎,鱼不再挣扎后,被煮沸的水泡推起来又沉下去时,一阵清香钻进了老九的嘴里。口水一下溢满了嘴,他拼命地吞着口水却不敢吃,无论那几个人怎样喊他他都不敢吃。他失掉了惟一的一次机会。 
  那些人走的时候给他留下一块银元。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鱼依然只能打到十斤左右。 
  四十岁那年秋,一个提着枪的人来取鱼,问他是不是麻老九,老九点头不说话。他惊奇地看着这人的黄帽子上八个角角的蓝白色星星,他伸手摸摸是铁的。那人啪地一下打他的手说,你疯啦,然后很不情愿地给了他五十块银元,他一惊,不敢收。来人不耐烦地骂了他几句,说我想要,还真不敢要,上头说少给你一块要砍我的头。说完骂骂咧咧地骑着马走了。 
  过了一个月,又有人送来一个三十岁女人,随女人还带来了二百块大洋。女人在断寨买了一幢房子,购了二亩地,住了下来。 
  一年后,女人生下一子,女人称之为麻老大。麻老九依然黑夜比白天多,该睡的时候不回家,不该睡的时候他回家了。女人不像前一个女人总埋怨老九,这女人来后从不因什么埋怨老九。说她不喜欢不安心与老九过吧,她又在过着,说她安心与老九过吧,她又对老九——你来不赶你走,你不回她也不喊你回。女人更不会因什么唠叨龙老大,她似乎不知道或者是知道装不知道老九有一个同母的狠心哥哥,她似乎知道老九的前一个女人是怎样死的。 
  日子年复一年,月复一月,一晃十年过去,麻老大在十年里依然打鱼。虽然来取鱼的人不再给他钱,他其实不再需要钱,因为他总有饭吃。前几年是女人送米送菜来,后几年是女人叫寨里一孤寡老人送来,再后几年是儿子麻老大送来。 
  麻老九五十有一啦。他老了,老得与他的年纪太不相符。女人几年前就不再过问他的冷暖与回不回家。老九也乐在其中,他可以好好地等着一年有那么一两次的好梦。梦中惟一的惊喜依然是前一个女人在夜半湿漉漉地爬上船头。儿子也很少来看他了,他觉得儿子不像他,倒有点像同母哥哥龙老大,长得虎背熊腰,才十岁的崽与他差不多高。后来儿子连十天半月的送米送菜也不来了,来的是老九儿时的伙伴麻狗娃。麻狗娃是光着脑袋扛着十多斤米来的。老九有很多年未见到麻狗娃了,说狗娃你咋个头光了眉也光了呢?麻狗娃说,还不是为了烧熔那丹砂矿,那砂熔了就是水银,水银有毒。我原来也不去干那活的,可前些年日子难过没饭吃,一家老小在家等米下锅呀!如果还有点办法我不想去的,我害怕得很,原来寨里去烧矿的人都慢慢中毒没剩下几个人了。我只去干了五年就成了这样子了,这五年可能要折二十年的寿啊!麻老九说,你饿死也不要去。麻狗娃说,你哥是条狼你还不知道,矿上缺人他想着法子让我不得不去。算了算了不讲了,讲起让人伤心。 
  鱼依然只能打到十斤左右。那鱼生命力很强,力气很大,常常跳起来,尾巴拍打着水面。他知道,鱼力气再大,也逃不掉网的。他喜欢看见活鲜鲜乱蹦乱跳的鱼被来人从水中捞起来放进鱼桶里,他甚至喜欢听鱼尾在水桶里拍打桶壁的声音。这日子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可是在公元一九五一年春的一天,鱼儿已打二十斤,还没有人来取鱼。他心情烦躁起来。眼巴巴地望着从峡谷上蜿蜒而下的山道,他盼望有人来取鱼。一天、两天,他急坏了。第三天,终于来了两个戴着黄帽子的人,但他们似乎并不关心鱼,上船后问了老九很多问题。老九只会点头,只眼巴巴地望着黄帽子上的五角红星星。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摸明白了,哦,不是红布布的了,是铁的。那人笑眯眯地拿下他的手说:“老乡,回家吧!” 
  老九道:“家在这里。” 
  那人说:“以后你不用夜黑打鱼了,匪首龙老大已被政府判处死刑枪决啦。” 
  老九道:“什么是枪决啦。” 
  那人说:“杀了。” 
  老九道:“你们杀了我哥?” 
  那人说:“他是你哥?” 
  老九道:“是的。” 
  那人说:“我们是了解的,你是个老实人。”然后起身下船上岸。走上山道时回头喊:“回家吧,麻老九,你的黑夜结束了。” 
  第二天清早,老九提着鱼回家,女人没有出来迎接他,在屋里哭。 
  儿子麻老大迎出来接了鱼说:“爹,全部煮来吃。” 
  麻老九道:“煮,全煮。” 
  麻老大兴高采烈地煮鱼去了。 
  麻老九坐在明亮宽大的屋里,想,这是我的家?这么好的家,女人哭哪样?他想归想也不去问女人,他有很多年没有与她讲话了。 
  晌午,儿子把鱼端了进来,女人也来了,一家人围在桌子上吃鱼。麻老大狼吞虎咽一下吃了十几条。 
  吃着吃着,麻老九问儿子麻老大,这鱼像什么。 
  麻老大包口包嘴地说:“鱼就是鱼,像什么。” 
  麻老九想象着小时候爹给他吃鸡的味道。过了好一会道:“像鸡么?” 
  麻老大啪地吐了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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