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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施季里茨(十七)
(1946年11月)
“喂,你听着,布鲁恩……我经常以不同的名字称呼你,这不会使你厌烦吧?”
“我已经习惯了。”
如果我叫你博尔津,可能更方便些?”罗门问。
“那也是个假名,一个鬼样……”
“那好,我就叫你施季里茨吧,”
“你相信这是我真正的姓?”
罗门邀他到雷蒂罗公园散步。他们在普拉佐列托·皮诺旁边聚齐,漫步走向埃斯塔瓦斯·帕夏。施季里茨很欣赏罗门的文雅和才能。看到监视者,他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是我的人,看来,西班牙人很主动,也可能,这是你的人,施季里茨。”
听到他回答“唉,我现在不可能布置监视人,”于是同意地点点头,像往常一样跟在自己那些揉皱烟卷一样的人后面,问道:“呢,也好,那你真正的姓是什么?”
“如果我的姓是英国的,怎么办?”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因为这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施季里茨叹了口气,“这是契河夫写的,你听说过这个作家吗?”
“当然。”罗门以他的腔调回答,“穆罕默德•;拉比诺维奇剧团在新泽西州上演的古希腊歌剧歌词就是他写的。我将称你为博士,喂,听着,回答我你怎样看待希特勒?”
施季里茨耸了耸肩:“如果我说我仇视他,你不相信我,我也无权改变你对此的看法。如果我说喜欢他,也不奇怪,所有民族社会主义者都应该喜欢他。”
“你最好能改变我的看法。说说看,你什么时候开始仇视他?为什么?我很愿意听你的高论。”
“你想给我的心理画像,看我怎样对你撒谎?”
“你的肖像装在我的脑子里。我感兴趣的是你的思维逻辑。你想问题很有趣,与一般人不同。你刚才说‘所有民族社会主义容都应该喜欢希特勒……’1945年6月奥托.施特拉塞向我们表示,他和他哥哥格利戈里都仇视元首。”
“是吗?那你请看,当奥托逃离德国肘,格利戈里.施特拉塞在帝国党报上发表了怎样的声明。他痛斥奥托是落入犹太人和共产国际间谍魔爪的叛徒,宣布不承认这个弟弟并与他断绝一切来往,因为他弟弟竞敢大胆反对伟大的元首。但这也没用,过了半年,希特勒还是下令枪毙了他。他被党卫军当成靶子。就在枪毙他的前一天,党卫军还在运动创始人的画像前举行会议,这些创始人就是希特勒,格利戈里.施特拉塞和罗姆。党卫军宣誓忠于他们,热爱他们,极力夸奖她们的才能,并为他们之间的兄弟般的情谊感动得眼泪盈眶。纳粹需要不会思想的傻瓜,他们宣誓忠于的不是思想,而是思想的表达者。一切都被人格化。一切都与一个人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精神是三位一体的,但国家的领导确是一个人说了算,因此施特拉塞和罗姆都被枪毙。在内心深处,施特拉塞可以对希特勒不置一顾。但是,自从剥夺了他的宣传大权,及戈培尔把元首变成活神仙以后,谁也无权发表意见。
“万岁,希特勒”已变成“早上好”和“晚安”的同义词。你不说,就杀你的头。这很痛苦,也很可伯,因为当你听到金属落地的咔嚓声,就会想象,过一会这个磨得像剃刀一样锋利的金属会割断你的颈椎。鲜血如注,接着是永久的黑暗。死亡也没有这样可伯。当你从汽车上掉入山涧,你还可以动作,可以转方向盘,踩刹车或想法不要撞在石头上。坐飞机可怕些,你坐在客舱会感到无能为力,飞行员可能是个笨蛋。如果你来驾驶,保准把俯冲的飞机拉起,朗在庆上最轻松。即使你得了癌症,还可能坚信,这是溃疡,并且相信很快就会发明一种新药。应该发明,不能不发明。医生走来,拿出听诊器听听,给你开一些神奇的丸药。你吃了,病就好了。房屋和墙壁都可能帮你这样想。而上断头台,那又是个什么情景啊!”
“你的想象太丰富了。不要认为,所有人都能想象斧子砍椎骨的情景。太精彩了!因为怕在现实中看到这种威胁,所以今后应该经常感到这种威胁。”
“如果我经常感到这种威胁,又如何呢?”
“你从哪一年开始为俄国人工作?”
“为什么不是给英国人?他们也曾反对希特勒”。
“我们问过他们。”
“你问过卡纳里斯? 他怎样回答你,我倒很想听听。或者你们签订了合作协议?还是海军上将级的?”
“别和我捉迷藏了,博士。如果你能向我证明,你的确不曾喜欢过希特勒,我就不再反驳你。可你总是坚信,所有纳粹分子都是热爱元首的。”
“我没说‘他们热爱他’,他们应该热爱他。这一信念稍有改变就被处死。为了活着,他们应该崇拜偶像。但是,要知道,任何人,甚至傻瓜,都有自己永久不变的特点。自尊心来自人的遗传基因,即使他是奴隶。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有斯巴达克。所以,德国人应该摈弃和忘记他们的逻辑。事实上,他们被迫热爱希特勒,被迫认为他是天才。因为怕看到彻底败落,德国人使自己相低他实际上就是故世主,神的启示巳来到人间,我正在为他服务,能完成这一光荣任务,是我的幸福。因为元首本人说过,我属于特等人血统相精神。在胜利的日子里使自己转向这种思维体系尚不太难,但失败开始后,情况就变得特别复杂。德国人想背叛把国家引向崩溃的可恶的希特勒。人类天生鄙视叛变行为,特别当犹大的传说成为学校的教材后,更是如此。不错,在这种情况下,就教会人竭力去统治那些思想与之不同和着装、唱歌、读书等等都与众不同的每一个人。为什么?因为控制某一个人要比控制一群人复杂得多。甚至在德国人认识希特勒的真面目后,能承认你祟拜的是一个白痴,一个心理有缺陷而又浅学的人吗?这是给自已脸上抹灰,是对过去多年经历的否定,是对为元首事业牺牲在战场上的朋友的背叛。公开对自己讲你被一个傻瓜愚弄,等于自己承认自己是最没骨头的软蛋。不能。这真是责人容易责己难。这是聪明人的悲剧。你一生中遇到过许多聪明人,对吧?”
“你能用什么证明,你憎恨元首?”
“什么也没有,要是我处在你的地位,我不相信我的任何—个理由……此外,难道,不,无聊……我也不相信,就这些……”
“那你说说,为什么我对你不像对其它纳粹那样憎恨?你应该承认我有足够的理由希望你们这一帮人,你们的每一个人,都死得于干净净。那究竟为什么我对你没有无情的和急于想报复的仇恨?”
“鬼知道,其实,我对你也有好感。”
“为什么?”
“很显然,因为你聪明,没有什么防人之心……”
“德国人天生的伤感心理?”
“也可能,”施季里茨表示同意。“不管怎样,我告诉你一句实话:我对你有好感。所以请你提出自己的建议,你邀请我来怕不只是为了欣赏历史遗迹和在伊萨伯拉及菲利普的故地漫步。”
罗门看看施季里茨,他没有回头;只是斜一下自己那双蓝黑色的圆眼睛。眼白有点发黄,看来正在发炎。喝多了,施季里茨想。心中愁闷,人就喝酒。一切顺利,人就快活。贪杯取乐而精力衰竭,告别人世浮生,任凭幻想飞翔,那该多么令人商兴。他清醒得像玻璃一样,要知道他早晨喝过酒,大概晚上又喝了,而且喝得不少。
“不错”,罗门终于答话了,“我邀请你来,是要提一个实事求是的建议。”
“我倒想听听,”施季里茨说 “我想,这将是一个有趣的建议。你怎么判断,现在他们监视的是谁?是你还是我?”
“是你。”
“为什么?”
“因为我请求他们这样干。”
“为什么?”
“想知道你的全部联系人。”
“你向谁请求过这件事?”
“这是我的事,你提这个问题极不妥当,你也明白,我不会回答你。”
“这不就是费尔南德斯上校吗?”
罗门又斜了施季里茨一眼,心想:他从哪儿知道费尔南德斯的呢?只有埃罗尼莫和我知道他以及我曾答应当他的儿子来纽约就读时照顾他。这个情报他从何得知?会不会是埃罗尼莫讲给他的呢?他为什么要对他讲?难道不会有某个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