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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张望一下后,财前陕步进入公寓。每层楼都设有露台,他沿着连接露台的阶梯拾级而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为了压低声音,他已经尽量踮着脚走路了,然而,或许是因为5 尺6 寸的身材太高大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脚步声很响。好不容易爬到三楼的露台,财前立即拱起背,遮住脸,往最里面那间的门敲去。
“谁呀? ”是庆子的声音。
“是我。”他左顾右盼地回答。
“请进。”
门一推就开了,没有上锁。房子隔成三间,分别是六叠、四叠半榻榻米大小的房间,然后是厨房。室内一片凌乱,医学杂志就这么摊开地摆在走道中央,对面的沙发床上,庆子正横躺着。
“五郎,你怎么那么久没来? 也不通知人家一声……”庆子披着大红睡袍,嘴里叼着烟,不温不火地说道。
“别叫五郎好不好? 看是要叫医生,还是喊亲爱的,换个正经一点的称呼嘛。”
“‘亲爱的’是你太太叫的,‘医生’则是患者喊的,我既不是五郎的太太,也不是患者,只不过是你在酒吧认识的公关小姐。就算五郎碰巧是医生,而我碰巧是女子医大的肄业生好了,我们的关系也只不过比普通再特别一点。”庆子一边说,一边很不耐烦似的拨开短发的刘海。
“五郎,要喝什么? 你好像已经喝过了,啤酒怎么样? ”
说完后,她也不管财前有没有回答,径自打开冰箱,拿出啤酒,开了牛肉芦笋口味的罐头,放到杯盘狼藉的桌上。财前费力地挪动酒精发作的身体,脱下西装外套,扯开衬衫领带,重重地坐到庆子身旁。
“真不知你在想什么,要来也不说一声,要是我去店里上班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庆子偏着头,注视着财前酒醉发红的刚毅面孔。
“船到桥头自然直。今天6 点,我们在樱桥附近给调到和歌山医院的小子举办欢送会,我是顺道过来的。”
“是吗? 那还真是凑巧,我今天也跟店里请了假,太好了。”
庆子也学财前把啤酒送入口中:“怎么样?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她好像很无聊的样子。
“新鲜事吗? 这个嘛……”财前停顿了一下,“有了,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件有趣的事。”
他把周刊上刊登了自己的照片,主任教授东看了有何反应,而身为副教授的自己又是如何应对的经过说了出来。庆子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频频点头。
“所以我最讨厌大学医院了,简直就像是江户时代的深宫内院,又是规矩,又是惯例的。总之,教授是诸侯大人,副教授是武士长,一般助手是下级武士,护理长是娘娘,护士则是奴婢。特别是教授和副教授的身份,一差就是殿下和武士长的差别。五郎你要是不尽早把那个‘副’字拿掉,恐怕一辈子都没出息,这样也无所谓吗? ”庆子细长的凤眼射出锐利的光芒。
“在实力上,我有绝对的自信,不过这个世界凭借的不光只是实力,谁能当上教授得由教授会投票决定。选票这种东西,不管到哪里都是瞬息万变的,就连医学界也不例外。”
“既然这样,你可有想到什么对策? ”
“关于这方面,我尚未展开具体的行动,一切要看东教授的态度如何再决定怎么做,不过,今天东教授也说了,要拱我坐上宝座,好像给了我多大的恩惠似的。”
“啊? 光一张照片就哕唆半天的人,会亲口说要拱五郎坐上教授的宝座? 这种口头的承诺是最不可信了,在酒吧里满口应承的客人根本不值得信任。五郎,你很有本事,也很有男子气概,是个极度自信的人,不过,有时有一点傻气,不小心点就糟了。”
“我傻气? 说什么傻话! ”财前一笑置之。
“是真的啦! 你年轻的时候是个穷学生,因为从黑川五郎变成财前五郎,也就是入赘堂岛的财前妇产科诊所,娶了人家的独生女后才变得尊贵起来,也因此,你的心机已不复穷学生时代的深沉,全身散发着自信满满的活力,这是很危险的。”
这很像是因为家庭经济原因而从女子医大辍学的庆子会讲的话。不过,财前一听到“入赘”两字,就马上面露不悦。
“你别动不动就入赘、入赘的。同样是入赘,大爷我可是财前家的宝贝勋章,财前家虽然有钱,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介开业医生,他们还指望我成为国立大学的医学教授,替他们光宗耀祖呢! ”
“所以,五郎无论如何你都要当成教授,万一不成功的话,你在财前家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你每个月57000 元的副教授薪水,财前家全留给你当零用钱,不仅如此,你在酒吧的花费也都可以挂财前妇产科的账,这全是因为他们把你当成准教授的绩优股。就连我也是一样,你按月给我两万,剩下的我自己去赚,我之所以愿意当你自食其力的情妇,也是因为看准了你是未来的教授。”
“你的意思是,一旦我成了教授,你就要捞回成本哕? ”
“开什么玩笑? 光凭那点国立大学教授的死薪水,哪养得起一流酒店的红公关?还是五郎你打算成为教授后,就要靠特诊海捞一笔?”
“别说那种污辱人的话! ”财前露出生气的脸色。
“哪,你看,马上就生气了! 我读女子医大的时候,已经领教过医界的保守封建和充满矛盾的人际关系,我可是满心期待,等着看浪大医学院的封闭和财前副教授的将来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庆子说完后,把眼瞟向一个月前财前忘在她这里的医学杂志。
“连那本医学新刊都报道了五郎的食道外科,那个食道·胃吻合手术,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
只有在这个时候,庆子细长的凤眼才会散发出女子医大生特有的慧黠光芒。
“应该是吧? 一般发生在胃体的癌症,只要把患部切除就好了,可一旦转移到贲门,就得先将这个部分切除,再把胃和食道缝合在一起。这个缝合的过程可说是分秒必争,除了要有高超的技术外,还要有绝对的准确性,因此十分困难。现阶段能做这种手术的,恐怕就只有我和干叶大学的小山教授吧? 像下周二,就有人特地从九州过来,找我动大手术呢。”
一想起周二的食道癌手术,财前旺盛的性欲就来了。
“喂,我们上床吧? ”财前露骨地提议道。
“嗯,死相! 你不是还有手术吗? ”庆子一边说,一边忙着闪躲财前的壮硕身躯。她脱下自己的内衣,姿态放荡地倒卧在床上。
车子沿着芦屋川往山边奔驰而去,穿过深夜的住宅区,停在白瓦红墙的英式建筑前。抵达家门的东连忙整理仪容,换上严肃正经的表情,按下门铃。女佣小跑步地从后门出来,帮他开门。
“您回来了……”她恭敬地迎接,接过他的公文包。
东沿着铺石步道往玄关走去。他注意到妻子政子的房间是暗的,屋里显得冷冷清清。他直接从玄关登上通往二楼书房的楼梯,这时,佐枝子迎了出来:“父亲,您回来了。”
“我刚到家,你母亲呢? ”
“母亲去听音乐会了,所以换我给父亲等门。我帮您泡杯茶好吗? ”女儿的声音透着30岁的成人该有的成熟稳重。
“嗯,就有劳你了。”
东打开玄关右边的西式房间。20叠大的房间中央有一座大壁炉,壁炉上方的架子陈列着贵重的装饰品,墙上挂着的是号称十多万一幅的名家画作。尽管这些物品件件所费不赀,凑在一起却缺乏整体感,仿佛在诉说它们全是别人的馈赠。东坐到壁炉前的摇椅上,望着窗外的景致。幽暗的庭院里,树木长得枝繁叶茂,温暖潮湿的夜风穿过微敞的窗户吹拂而来,一股安详平静的感觉涌上心头。一小时前,他在大阪的酒店和鹈饲交杯把盏,谈论财前五郎的事,如今看来就好像做梦一般。然而,鹈饲所说的话——你就想办法影响教授会的选票,把财前排挤掉嘛。如果失败了,不管你喜不喜欢,都得把教授的宝座让给财前。只是,一旦让财前当上教授,他就再也不会听命于你了——这想法让东晕醉的身体打起阵阵冷战。
不必鹈饲说,他也知道只有这两种结果。如今想来,他特地找鹈饲上酒吧,就为了商量财前的事,未免太过轻率、滑稽了——会不会因为这样,鹈饲就看不起自己了? 不,鹈饲亲口说了:像东教授这样的人,要找怎样的接班人没有? 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看轻我……东的老毛病又犯了,说好听点是小心谨慎,说难听点是优柔寡断。
“父亲,茶我泡好了。”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