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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着番茶润喉,巡览了空无一物的房间后,柳原穿上挂在墙上的皱巴巴的风衣。这时,管理员伯伯出现了:“整理得如何? 一切顺利吧? ”
“一切顺利,都整理完毕,只剩这木箱里的书籍了。不好意思,明天搬运公司会来载运,麻烦您交给搬运公司,送到九州。我已经将衣服和一些书籍先送到四国,就只剩下这一箱了……”
他一边说,一边想着。他已经告知故乡的父亲这次审判的经过与真相,也透露自己决定离开浪速大学、前往四国的偏僻乡村的想法。十几年来,他的父亲为了儿子的飞黄腾达、荣华富贵,变卖了家产田地,不知道他收到这个木箱时,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想着想着,柳原的内心更受煎熬,当即沉默不语。管理人误以为是柳原因即将离别而依依不舍。
“咱们一定还会见面的。从四国来大阪玩时,别客气,就来这儿住吧。送往九州的行李别担心,交给我吧! ”
话说完,管理人用力地拍了拍柳原的肩膀,似乎想振奋他的心情。
“那么,就麻烦你了。”
简短几旬寒暄道别之后,柳原扛起布制旅行袋,跨出蜷居了两年的公寓,朝着法圆坂走去。
来到法圆坂国民公寓前,柳原踱步犹豫了良久,才下定决心登上阶梯,来到挂着里见修11牌的房前,他敲了敲门。
“请等一下,马上就来开门。”门内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不久,门微微开启。
“您好,我是里见,请问您是哪位? ”
“嗯……突然到访,不好意思,我是柳原……请问里见医生在吗? ”柳原面容憔悴,挟起快滑落的眼镜,畏畏缩缩地问着。
“原来是柳原医生啊。我先生还没回到家,不过应该就快了,请进,请进。”
里见三知代礼貌地请柳原进屋,带着柳原来到书斋旁的六叠大客厅内。
“不好意思,没有事先联络就贸然拜访。”他再次道歉。
“快别客气了。幸好今天是星期六,里见出门时难得说今天会早点回来。他应该快到家了,请您喝杯茶,稍等一下。”
话说完,她就兴冲冲地走向厨房冲泡红茶,考虑到柳原现在的心情,她也没有多问些什么; 。柳原望着房内,感受里见家简约却温暖的气氛。朴实的衣柜与橱柜并列,同面墙边,摆着一部老旧的音响,唱片箱上摆着三张唱片。仔细一瞧,才发现三张都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只是每张唱片中的曲子各是由不同的指挥家指挥的。柳原猜测,里见应该是想比较同样是贝多芬的交响曲,不同的指挥家是否有不同的诠释方式,这很像是里见的欣赏风格。
“咦,他回来了。”
三知代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里见回来了,立刻前去开门。
里见看到柳原吓了一跳:“柳原君,欢迎,欢迎。请到书房吧。”
狭窄的书房已被书柜与书桌占满,两人勉强挤进,面对面坐下。
“有什么事吗? 前阵子我拨电话向大学询问,才发现你在判决后就提出辞呈,再也没有在大学里出现了。”
“不瞒您说,今天,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我已经辞去浪速大学的职位,将前往四国高知县榜原的松原地区,那是一座无医村。”
“无医村……为什么决定得这么仓促呢? 你在法庭作证,说出真相之后,我就与东教授商量,让你到近畿劳灾医院工作。我想,官司的事情一定让你承受了不少本样眼光。想到东教授是院长,应该可以替你想办法呢。”
“感谢您为我费心着想,我还是决定前往无医村。”柳原似乎心意已决。
“可是,柳原,无医村可不是你想要暂时疗伤的工作场所呀! 那儿比你想像的丕要严酷,无论刮风、下雨或下雪,全村上百条人命全靠你一人哪! 你要考虑清楚,若无彻底决心是无法坚持的。”里见想确认柳原的决心。
“我知道。我要前往的村庄,得从高知市搭乘4 小时巴士,才能到祷原,然后丕得再走6 千米的路程,那是一座位于深谷中的偏僻村落。可是,想到佐佐木庸平先生因为身为主治医师的我的优柔寡断才导致猝死,而且因为我作了伪证,为遗族家属带来莫大的痛苦,只希望为他人多付出一些。村民们希望我能早日抵达,全村人正在引颈企盼我的到来,所以,我将搭乘今晚的夜车出发。”
“既然你已下定决心,我也不多说些什么了。你在无医村,可以一边看诊,一边完成学位论文,写好就寄来给我吧。既然你不方便在浪速大学取得学位,我会与东教授商量,帮助你找寻适当的大学,取得学位。”
“教授,第一审时,因为我作伪证,逼得您不得不离开大学,而您却……”一股感激之情涌上心头,柳原强忍住泪水。
里见沉默片刻:“江川君呢? 他现在如何? ”他得知江川遭第一外科医局除名,担心地询问。
“他打算继承父亲的诊所。”
“这么说来,你们两位都离开大学了……”里见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柳原,今晚出发前,你去探望一下财前教授,好不好? ”
“不,我不去。这两年来,第一审、第二审的审判期间,我因为财前教授而昧着自己的良心,承受着身为医生的良心苛责与煎熬,想到这儿,我就无法原谅自三。同样地,我更是无法原谅财前教授。”柳原愤慨地说着,语调有些颤抖。
“可是,如今财前他已卧病在床了。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不想去探视,丁声招呼就行了……”里见无法说出财前罹患癌症、来日不多的情况,只能试着再欠劝说,柳原倔强地摇了摇头。
“教授,判决日翌日,我就自行提出了辞呈,我已经不是浪速大学的人了。”
说完,柳原仿佛担心时间怕误了车似的,他向里见与厨房里的三知代道别后,更匆匆离去。
走出里见的公寓,柳原搭乘巴士来到本町二丁目,走向井池筋底的共同贩卖所。他希望在离开大阪之前,向佐佐木良江当面致歉。
周末的黄昏,布商们聚集在狭窄的道路间,出货卸货,来来往往,一片喧闹吵杂。走在杂乱的街道中,柳原想起自己曾经偷偷前来,窥视即将倒闭的佐佐木商店,却一不小心被长子庸一发现,做贼心虚地落荒而逃的情景。走过三休桥筋,再走没多远,就看到了共同贩卖所的招牌。
他快步走近,探头看看里面,两三张办公桌并排成台,上面堆满了商品,从业者手拿着算盘,与客人讨价还价,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样子。中间处,佐佐木良江与长子庸一站在两张桌子前,正在招呼一位身穿夹克的客人。
“老太婆,你在磨蹭什么呀! 动作快一点啦! ”
“对不起,我这就量布,马上替您捆好。”
她卑屈地低下头剪裁布料,长子庸一则像学徒般蹲在泥地上捆好布料。望着他卖力的身影,柳原无法出声打招呼。
第一审时,由于自己的伪证,迫使佐佐木母子陷入悲惨的生活境况;虽然他已经在第二审说出真相,佐佐木一家也获判胜诉,但是,只要财前不放弃上诉,在下一场官司判决前,佐佐木母子依旧得忍耐这种生活,为第三次官司奋战。柳原发现自己的道歉根本无法弥补些什么,反而只觉得自己厚颜无耻,竟只想说声抱歉就离开大阪。柳原悄悄向佐佐木良江与庸一鞠了个躬,就低着头离开了共贩所。
手术后一周,财前依旧没有食欲,今天早上也未进食,懒懒地躺在病床上,直盯着天花板。他想,以往自己动刀的患者都在大约一周后就开始恢复食欲,而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食欲不振且一直未见起色,吞咽困难、从右侧腹部蔓延到背部的痛楚,财前从以往的临床经验判断,自己的状况实在有太多疑点。
敲门声响起,金井副教授和手持针筒的护士走了进来。
“你拿着针筒干什么? ”短短几天,财前身形日渐消瘦,他以凹陷眼窝里的双目看了看护士手上的静脉注射针筒。
“教授似乎一直都未进食,为了保持体力,以静脉注射方式注射葡萄糖、维他命。”金井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葡萄糖与维他命,不是都加在每天早上的点滴里了吗? ”
“是的。不过,鹈饲医学部长指示,认为手术后伤口痊愈能力尚嫌不足,为了加强痊愈能力,需要补充维他命。所以,他吩咐我进行静脉注射。”
事实上,医师团已经决定在手术后一周,也就是今天开始使用5Fu 。由于与葡萄糖、维他命混合使用,且无色透明,所以财前无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