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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方面的第一项主张——如果进行断层摄影或支气管造影等检查,就得以在手术前确认转移灶的主张,遭到驳回。
接下来,上诉人主张,手术前无法判别的胸部阴影,手术后对于切除胃部的病理检查不应只触及癌症的病灶中央部分,而必须详细检查整个病灶,彻底了解是否有转移的危险性;再者,依据鉴定人都留利夫的证词.如果能够进行病灶整体的病理组织检验,本案涉及的贲门癌就不会是被上诉人财前所主张的早期癌,而能了解到是黏膜已遭破坏、经由血管侵袭的一种十分恶性的癌症。但是,依据上诉人方面证词,全病灶的检验结果.不可能在一周内完成,至少需要两周的时间;而且,这是财前被告赴欧之后才能检验完成的。因此,本案涉及的检查方法与佐佐木庸平的猝死之间,无法判定有任何因果关系。
上诉人主张假设手术前无法发现转移灶,只需进行手术后的病理检查就能发现,但也因为检验天数的缘由,遭到驳回。旁听者都竖耳倾听,以便获知财前的过失究竟在哪点遭到认定了。
接下来,上诉人主张转移灶的发现时机,在手术后一周,患者发生呼吸困难、发热症状时,如果被上诉人财前能够针对主治医师柳原以及患者的要求,立刻进行诊察,拍摄x 光片,就能判别胸部积水,得知患者罹患癌性肋膜炎。但是,被上诉人财前反驳由于赴欧前夕,毫无诊察时间,因此依据主治医师的报告,只能断定为术后肺炎。
但是,医生应诊,原本为其职责所在。依据本审中里见证人的证词,以及长谷部、小山两位鉴定人的意见,本庭清楚得知,只需拍摄X 光片就能诊断出因转移胸部而恶化的癌性肋膜炎。
不过,被上诉人执意驳回里见、柳原医生的提议,完全不顾转移灶,不愿拍摄x光片,本庭认为这是医师怠慢应尽职责。
对于手术后一周发生呼吸困难时的处置,审判长郑重判定财前有过失。
接下来,第三点,如果能够发现因转移胸部而恶化的癌性肋膜炎。进行对症治疗,究竟能够存活多久。上诉人方面的鉴定人长谷部一三认为,只需穿刺胸部积水,注射排多癌注射剂进入胸腔内,就能立刻奏效,至少能够存活6 个月以上;被上诉人方面的鉴定人小山义信认为,抗癌剂效果目前尚停留在实验阶段,有时候副作用甚至超越存活效果,所以不容易断言其效果。两方鉴定意见迥异。
可是,癌性肋膜炎的对症疗法,惟有化疗一途,小山鉴定人也承认这一点。因此,本庭认定本案所涉的癌症能够因抗癌剂而获得疗效。如果能够使用抗癌剂,本案患者就不可能在手术后22日的短期内猝死,至少能够存活6 个月以上。以目前的医学水准,这是可行且已经获得公认的。
审判长的判决书还未宣读完毕,旁听席上部分医生就开始怒骂,财前也愤怒得伞身颤抖。
审判长仿佛雕像一般,丝毫不动声色,只等旁听席安静下来,再继续宣读。
根据以上各点,本庭认定死者佐佐木庸平本来得以存活至少6 个月。
考量在此期间的收入等损失,这些利益损失合计126 万元;此外,对于上诉人佐佐木良江等遗族的慰问金,考量佐佐木庸平死后佐佐木商店倒闭等悲惨状况,金额应达149 万元,以上为判决书主文。
附带说明,以一般的医学常识认定,本案件为极为罕见的病例,所以财前被告的误诊,在第一审时判决为不可抗力之因素,这是适当的判决。
但是手术后一周,发生呼吸困难与发热等症状时,如果能够针对患者与主治医师的要求,拍摄x 光片,很容易发现癌性肋膜炎。本庭重视这点,推翻了第一审判决。虽然有人会认为,现今尚未了解该癌症的真相,就追究被上诉人的过失,或者对于医生要求过度严苛的注意义务会形成医学治疗上的阻碍,但是站在尊重生命的立场,人们将健康与生命交付医生,医生应该在可能的医学范围中,寻求所有的方法与努力,本庭相信这些努力绝非毫无任何意义。更甚的是,考虑到被上诉人为身兼诊疗、研究、教育指导等三责的国立大学医学部教授,本庭更相信必须以更高规格的道德标准来追究其责任。这是本庭做出以上判决的理由。
严峻却合乎情理的判决。第一审时,从纯医学理论上,认定财前的误诊为不司抗力,但经由最基本的医生道德考量,终于让佐佐木庸平的遗族获得胜诉。
“起立! ”法警命令全体起立。
审判长的身影消失在正面大门后,财前茫然地伫立着;佐佐木良江欣喜若狂,飞奔到关口律师身旁。
“律师,谢谢您! 我们获胜了! 终于获胜了! 先夫终于能够瞑目了……,,“不,并非所有的主张都获得认定,只算是部分胜诉,原本要求800 万元的损害赔偿金额,少了一大半,实在非常抱歉……”
“不,我不在意金额多少,只要认定财前那位医生的错误,我就心满意足了.我的心愿就圆满达成了! ”
三个孩子也都开口说:“律师,只要能够获得这样的判决,虽然失去了父亲,但是我们也能坚强地活下去,我们已经非常高兴了! ”
第一审时相拥而泣的母子,现在则是因为胜诉喜极而泣,里见、东佐枝子、龟山君子等人默默地靠了过来,包围着佐佐木良江母子四人。
“里见医生,虽然获得胜诉,但是第一审后迫使您不得不离开大学,造成莫大的牺牲,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的恩情;还有,东医生的干金、龟山护理长。
感谢你们挺身相助,良江永生难忘……”
母子四人满脸泪水,垂下头来。东佐枝子默默不语,眼眶湿润。龟山君子开口说:“佐佐木太太,如此一来,我的良心将得以平复。珍重患者生命的良心,不是只有医生拥有,希望社会大众也能因此知道护士也有同等的良心。我的先生也非常期待今天的判决结果,我想他一定非常高兴的……”
她紧握良江的手,再度分享胜诉的感激心情。这时背后传来一阵嘈杂,原来是报社记者。
“佐佐木太太,你获得胜诉的感想是什么呢? ”
受到记者群包围,拘束的良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断落泪,泣不成声。关口代替良江开口回答:“以往的医疗官司,无论是审判长或律师都是医学门外汉,常l因为医学的专门知识而认定超越现代医学水准,或是以不可抗力的抽象论调断下判决,否定医学上的因果关系,不追究其法律责任。但是,这次的判决对于今后的医疗审判,不仅能指引一个新的方向,也更具有社会意义。更重要的是,能够劈开这座封建自闭的白色巨塔,针对身兼诊疗、研究、教育指导三责的国立大学教授,做出更严正的责任追究,这项判决本身十分值得赞许。”
报社记者飞快地写下重点,然后又一窝蜂地涌向财前。财前与河野、国平律师、金井副教授、佃讲师在一块儿,神色尚未恢复。报社记者团团包围财前,摄影记者的快门声响不停。
“教授,您对今天的判决有什么看法呢? ”记者们七嘴八舌地问着。
财前睥睨着这群记者:“遗感至极啊! 最近,医疗过失常引起社会瞩目,这样的判决方式如果继续下去,今后许多医生将不敢放手积极进行治疗。医疗本身原本就存在某种程度的危险,医生绝不会恶意造成疏失。而且,本案的胃部责门癌转移至肺部的病例十分罕见,这么高难度的病例,还会遭到追究医疗过失,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费心诊治? 这种态势将阻碍医学进步,无论是对患者还是对医生来说,绝非幸事。而且,说国立大学的教授就要受到更严格的审核,这算哪门子的理由? 难道教授就必须‘神乎其技’吗? 医疗过失应只以医生的平均水准来衡量,这样的要求太过严苛。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样的判决,我都绝对无法信服! ”他大声叫道。
里见、关口、良江等人都转头看着财前。
财前见状以更高昂的声调说道:“没错! 这样下去,会形成医学界整体出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医疗界将萎缩停滞! 我决定告到最高法院! ”
他说得振振有辞,众报社记者为了将“财前教授败诉,意欲上诉至最高法院”
的新闻赶着刊登在晚报上,都争先恐后地奔出了法院。
记者离开后,法庭中突然安静空旷下来,财前胸中涌起一阵阵败北的挫折感,接着又转变成汹涌如潮的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