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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动刀。财前大胆的手术方法让三位助手和波尔夫教授惊讶得瞠目结舌。
“准备剖开胸部,手术刀! ”
财前切完病灶后,马不停蹄地又在胸部划了一刀,将食道上方拉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大动脉和心脏推向侧面,以免不小心割伤。然后再将手术刀放在纵膈膜上,仔细割下食道。割完食道后,只剩下这次手术中最困难的食道和残胃缝合的工作了。
财前又做了次深呼吸。护士站在背后,为他擦去额头和脖子上即将滴落的汗珠。他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住悬在腹腔内的胃的底部,必须将之拉至食道割断的地方再进行缝合,但如果拉的技巧不当,胃的小弯侧就会卡到,无法拉至食道的位置。
财前将胃底部夹在大拇指和食指中间,划了一道弧度拉到食道的位置,用钳子夹住两端,然后迅速缝合。他的手指仿佛自有生命一样,奔放而灵巧地缝合着食道和胃。
财前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眼睑上也沾满了汗水。再加把劲,只要缝合完毕,就只剩下将排压状态下的内脏放回原位,并将剖开的胸部和腹部缝合。
“手术结束! ”
时钟指向4 点26分,手术花了2 小时56分钟。结束的那一瞬间,仿佛水珠忽然“啪”的一声滴落般,掌声打破了手术室的宁静。
“太精彩了! 这种速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
“简直像变魔术一样! ”
围在财前周围的助手和波尔夫教授的感叹声不绝于耳,仿佛决堤的洪水。夹层观摩室内的观摩者也为财前的手术鼓掌喝彩。坐在第一排的汉堡大学马拉教授也站了起来,为财前鼓掌。财前满脸汗水地向马拉教授行注目礼,并感谢助手和波尔夫教授在手术上的大力协助,内心感到满足无比。他不禁想为自己初次在外国举行观摩手术,就获得如此圆满成功而欢呼。
波尔夫教授和汉堡大学的马拉教授,为财前高高举起大杯装的慕尼黑啤酒:“向财前教授高超的手术技巧表示敬意,干杯! ”
醇厚的啤酒冒出白色的气泡,财前的眼中闪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彼此彼此,教授提供我做观摩手术的最佳场所,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感谢。而且,你们还特地邀我共进晚餐,不胜感激! ”
在慕尼黑这家著名的特格尔斯多贝餐厅内,财前边环顾着这家洋溢着古典风情的装潢豪华的高级餐厅,边回应着两位教授的赞扬。
波尔夫教授说道:“在我们看来,今天的手术,再熟练的医生也需要4 个小时才能完成,但你身在国外,而且这些助手都是你不熟悉的,在这些不利条件下还能够在2 小时56分钟完成,实在太了不起了! ”
头发花白的马拉教授注视着财前的脸:“如果只是比速度,或许还有人可以和你一较高下,但像如此动作迅速而刀法准确的手术,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全拜波尔夫教授安排了优秀的工作人员所赐,况且接受观摩手术的病人的病症也刚好适合我的手术方法。”财前以典型的社交辞令谦虚地回答道。
“不,你太谦虚了,是你的手术太高明了。不过,我在挑选接受观摩手术的人选时的确费了一番工夫。在我的科里,病人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经济比较困难的病人或是患有罕见疾病的病人,这些人的住院费、治疗费完全免费;其次是健保的病人;再次则是自费病人。以前,做观摩手术的病人通常都是从免费或是健保病人中挑选,但因为这次是财前教授的观摩手术,所以也将自费病人纳入考虑了。在我们挑出适合的病人、与对方交涉的过程中,那位自费病人表示,既然是这么优秀的日本教授,就愿意接受观摩手术。”波尔夫教授一边用叉子叉着熏猪肉,一边说道。
“如果在日本施行一台像今天这样的手术,你可以得到多少医疗报酬? ”马拉教授问道,西方人向来直话直说。
“我1 马克也拿不到。”
“为什么? ”他满脸愕然。
“我是国立大学的教授,算是国家公务员,不管施行怎样的手术或是多少台手术,都只领取国家规定的薪水。尤其在日本,国立大学医学部教授的职务是以教育和研究为重,从事诊疗的工作也是以此为目的,所以个别的诊疗并无法得到额外的报酬。”
“哦……我们这里可以将在职医院15%的病床用于自己另外收费的病人,诊疗费用由教授自行决定。日本的教授有这样的权限吗? ”
“没有。我们国立大学的教授是国家公务员,没有像您所说的特别权限。而且,也禁止自行开设诊所或私下看诊。”
“那么,那些一定想要让你诊治的特别病人该怎么办? ”
“他们必须到大学附属医院的门诊部挂号,付规定的1 马克10芬尼( 约100 日元) ,只要我当时在门诊,就可以为他诊治,这就是日本的保险医疗制度。”
波尔夫教授和马拉教授面面相觑,一脸的难以置信。
“日本美其名日‘教育’和‘研究’,根本就是把医学人员当做廉价劳工! ”马垃教授突然愤愤不平地说。
“对不起,我的话太失礼了。今天见识了你优秀的技术后,我想推举你为德国外科学会的名誉会员。”
“什么? 德国外科学会的名誉会员……”财前反问道。
“对。所以麻烦你把以前发表过的论文摘录译成德文后,寄到德国外科学会。”
财前的眼中满溢感动:“这么高的荣誉,我实在太高兴、太感激了! 真不知该如何表示……”
说完,财前深深地低头道谢。
第十六章
财前去德国两个星期了,佐佐木庸平的身体状况却愈来愈差,并断断续续地发生呼吸困难的情形,面容憔悴。昨天晚上,他又再度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虽然护士给他注射了镇静剂和强心剂,并用垫子垫在他的背部,让他上半身保持坐姿,努力使他的呼吸保持顺畅,但他的模样仍然痛苦不堪。
佐佐木的妻子良江从昨晚起就完全没有合眼,一脸惨然,她担心地看着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昏睡的丈夫。虽说手术成功了,但至今已过了3 个星期,他的身体非但没有康复,还被各种症状折磨得愈来愈衰弱,她的内心有种无法承受的不安。万……·光想到这里,就让她眼前一片漆黑。自己一个女人家,又毫无才干,该怎么养活大学一年级的长子、高中二年级的长女和初中二年级的次子? 更要怎么掌管雇用了43名员工的布料批发店? “咚咚”,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来人不出声地推门,良江立刻知道是小叔子佐佐木信平来了。信平把门打开一条缝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看着病人,当他发现病人睡着时,便朝良江使了个眼色。良江蹑手蹑脚地走近信平,以免吵醒病人。
“大哥的情况怎么样? 有没有好一点? ”
信平语气沉重地问道。这一阵子,他每天都会来看大哥。
良江对他摇了摇头:“不仅没好,昨晚开始,呼吸困难的发作间隔愈来愈短了,虽然每次都靠镇静剂平息下来,但他的身体很衰弱,现在也是靠3 个小时前打的镇静剂才睡着。”
“主治医师怎么说? ”
“他昨天住在医院,一直过来观察,今天早晨也来看过,但还是说不清楚,也搞不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动手术的医生呢?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
“我也不知道,但听说要一个月之后……”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是主治医师柳原。
“情况怎么样? ”
他看了看庸平枕边的温度计,测量着脉搏。庸平微微睁开凹陷而无神的眼睛,随即又无力地闭了起来。
“体温37.2 ℃,脉搏97。脉搏有点微弱,但呼吸困难的情况似乎好了一点。”
“但一再发生呼吸困难,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良江不安地问道。
弟弟信平也说:“医生,怎么会拖这么久? 而且,我大哥的身体现在也衰弱得很了。”
柳原眨着眼镜下的一双小眼睛,说:“这不是问题。再继续观察一下,如果还是无法稳定的话,会采取新的处置方法……我还要去其他病房查房,有什么问题再和我联络。”
柳原落荒而逃般地离开病房。
柳原查完所有自己负责的病人所在的病房后,走向第一外科医局。一路上他回想着刚才佐佐木庸平的病情。财前教授的贲门癌手术十分成功,手术后一星期,只有痰卡在喉咙的现象,并无其他异常,之后的一星期内却突然出现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