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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贤贯高为人,使泄公具告之曰:“张王已出。”因赦贯高。贯高喜曰:“吾王审出乎?”泄公曰:“然。”泄公曰:“上多足下,故赦足下。”贯高曰:“所以不死、一身无馀者,白张王不反也。今王已出,吾责已塞,死不恨矣。且人臣有篡弑之名,何面目复事上哉!纵上不杀我,我不愧于心乎!”乃崐仰绝亢,遂死。
高帝称许贯高的为人,便派泄公去告诉他:“张敖已经放出去了。”同时赦免贯高。贯高高兴地问:“我的大王真的放出去了?”泄公说:“是的。”又告诉他:“皇上看重你,所以赦免了你。”贯高却说:“我之所以不死、被打得遍体鳞伤,就是为了表明赵王张敖没有谋反。现在赵王已经出去,我的责任也尽到了,可以死而无憾。况且,我作为臣子有谋害皇帝的罪名,又有什么脸再去事奉皇上呢!即使皇上不杀我,我就不心中有愧吗!”于是掐断自己的颈脉,自杀了。
荀悦论曰:贯高首为乱谋,杀主之贼;虽能证明其王,小亮不塞大逆,私行不赎公罪。《春秋》之义大居正,罪无赦可也。
荀悦论曰:贯高带头谋反作乱,是个弑君的贼子。虽然他舍身证明赵王无罪,但小的优点掩盖不住大逆不道,个人的品行赎不了法律上的罪过。按照《春秋》大义,遵循正道最为重要,他的罪应是不可赦免的。
臣光曰:高祖骄以失臣,贯高狠以亡君。使贯高谋逆者,高祖之过也;使张敖亡国者,贯高之罪也。
臣司马光曰:汉高祖因为骄横失去了臣下,贯高因为狠毒使他的主子失掉原有的封国。促使贯高谋反行逆的,是汉高祖的过失;致令张敖亡国的,是贯高的罪过。
'5'诏:“丙寅前有罪,殊死已下,皆赦之。”
'5'高帝颁布诏书:“丙寅日以前犯罪者,死罪以下,都予以赦免。”
'6'二月,行自洛阳至。
'6'二月,高帝一行自洛阳回长安。
'7'初,上诏:“赵群臣宾客敢从张王者,皆族。”郎中田叔、孟舒皆自髡钳为王家奴以从。及张敖既免,上贤田叔、孟舒等。召见,与语,汉廷臣无能出其右者。上尽拜为郡守、诸侯相。
'7'当初,高帝颁布诏书:“赵王群臣及宾客有敢随从张敖者,满门抄斩。”但郎中田叔、孟舒等都自行剃去头发,以铁圈束颈,作为赵王家奴随从。待到张敖免罪,高帝称许田叔、孟舒的为人,下令召见,与他们交谈,发现他们的才干超过了汉朝朝廷的大臣。高帝任命两人为郡守、诸侯国相。
'8'夏,六月晦,日有食之。
'8'夏季,六月晦(三十日),出现日食。
'9'更以丞相何为相国。
'9'改任丞相萧何为相国。
十年(甲辰、前197)
十年(甲辰,公元前197年)
'1'夏,五月,太上皇崩于栎阳宫。秋,七月,癸卯,葬太上皇于万年,楚王、梁王皆来送葬。赦栎阳囚。
'1'夏季,五月,太上皇于栎阳宫驾崩。秋季,七月癸卯(十四日),将太上皇安葬于万年。楚王、梁王都来送葬。高帝下令特赦栎阳囚犯。
'2'定陶戚姬有宠于上,生赵王如意。上以太子仁弱,谓如意类己;虽封为赵王,常留之长安。上之关东,戚姬常从,日夜啼泣,欲立其子。吕后年长,常留守,益疏。上欲废太子而立赵王!大臣争之,皆莫能得。御史大夫周昌廷争之强,上问其说。昌为人吃,又盛怒,曰:“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欲废太子,臣期期不奉诏!”上欣然而笑。吕后侧耳于东厢听,既罢,见昌,为跪谢,曰:“微君,太子几废。”
'2'定陶女子戚夫人受高帝宠爱,生下赵王刘如意。高帝因为太子为人仁慈懦弱,认为刘如意像自己,虽然封他为赵王,却把他长年留在长安。高帝出巡关东,戚夫人也常常随行,日夜在高帝面前哭泣,想要立如意为太子。而吕后因年老,常留守长安,与高帝愈发疏远。高帝便想废掉太子而立赵王为继承人,大臣们表示反对,都未能说服他。御史大夫周昌在朝廷上强硬地争执,高帝问他理由何在。周昌说话口吃,又在盛怒之下,急得只是说:“臣口不能言,但臣期期知道不能这样做,陛下要废太子,臣期期不奉命!”高帝欣然而笑。吕后在东厢房侧耳聆听,事过后,她召见周昌,向他跪谢说:“要不是您,太子几乎就废了。”
时赵王年十岁,上忧万岁之后不全也;符玺御史赵尧请为赵王置贵强相,崐及吕后、太子、群臣素所敬惮者。上曰:“谁可者?”尧曰:“御史大夫昌,其人也。”上乃以昌相赵,而以尧代昌为御史大夫。
当时赵王刚十岁,高帝担心自己死后他难以保全;符玺御史赵尧于是建议为赵王配备一个地位高而又强有力,平时能让吕后、太子及群臣敬惮的相。高帝问:“谁合适呢?”赵尧说:“御史大夫周昌正是这样的人。”高帝便任命周昌为赵国的相,而令赵尧代替周昌为御史大夫。
'2'初,上以阳夏侯陈为相国,监赵、代边兵;过辞淮阴侯。淮阴侯挈其手,辟左右,与之步于庭,仰天叹曰:“子可与言乎?”曰:“唯将军令之!”淮阴侯曰:“公之所居,天下精兵处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之畔,陛下必不信;再至,陛下乃疑矣;三至,必怒而自将。吾为公从中起,天下可图也。”陈素知其能也,信之,曰:“谨奉教!”
'2'起初,高帝任命阳夏侯陈为相国,监管赵国、代国边境部队。陈拜访淮阴侯韩信并向他辞行。淮阴侯握着他的手,屏退左右随从,与他在庭院中散步,忽然仰天叹息道:“有几句话,能和你说吗?”陈说:“只要是将军您的指示,我都听从。”韩信说:“你所处的地位,集中了天下精兵;而你,又是陛下信任的大臣。如果有人说你反叛,陛下肯定不信;然而再有人说,陛下就会起疑心;说第三次,陛下必定会愤怒地亲自率领大兵来攻打你。请让我为你做个内应,那么天下就可以谋取了。”陈平常便知道韩信的能力,相信他,于是说:“遵奉你的指教!”
常慕魏无忌之养士,及为相守边,告归,过赵,宾客随之千余乘,邯郸官舍皆满。赵相周昌求入见上,具言宾客甚盛,擅兵于外数岁,恐有变。上令人覆案客居代者诸不法事,多连引。恐;韩王信因使王黄、曼丘臣等说诱之。
陈常常羡慕当年魏国信陵君魏无忌养士的行为,及至他做相国驻守边境,告假回来时,经过赵国,跟随他的宾客乘坐的车有一千多辆,把邯郸城的官舍都住满了。赵相周昌见此情况请求入京进见高帝,详述陈门下宾客盛多,又专擅兵权在外数年,恐怕会有事变等等。高帝令人再审查陈宾客在代国时的种种不法之事,很多牵连到陈。陈听说后十分恐慌,韩王信趁机派王黄、曼丘臣等人来劝诱他联成一伙。
太上皇崩,上使人召,称病不至;九月,遂与王黄等反,自立为代王,劫略赵、代。上自东击之。至邯郸,喜曰:“不据邯郸而阻漳水,吾知其无能为矣!”
太上皇驾崩时,高帝派人来召陈,陈称病不去;九月,他便与王黄等人公开反叛,自封为代王,率军劫掠赵国、代国。高帝领兵从东面进击,到达邯郸,高兴地说:“陈不占据邯郸而去扼守漳水,我知道他没多大能耐了!”
周昌奏:“常山二十五城,亡其二十城;请诛守、尉。”上曰:“守、尉反乎?”对曰:“不。”上曰:“是力不足,亡罪。”
周昌奏报说:“常山郡二十五城,有二十城都失陷了,请处死郡守、郡尉。”高帝问:“郡守、郡尉反叛了吗?”周昌回答:“没有。”高帝说:“这是他们力量不足,没有罪。”
上令周昌选赵壮士可令将者,白见四人。上骂曰:“竖子能为将乎?”四人惭,皆伏地;上封各千户,以为将。左右谏曰:“从入蜀、汉,伐楚,赏未遍行;今封此,何功?”上曰:“非汝所知。陈反,赵、代地皆有。吾以羽檄征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