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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叠三人更相纠察,故诸豪戚莫敢犯法者。今贵主尚见枉夺,何况小民哉!国家弃宪,如孤雏、腐鼠耳!”宪大惧,皇后为毁服深谢,良久乃得解,使以田还主。虽不绳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
窦宪倚仗皇后的影响和势力,从亲王、公主,到阴家、马家等外戚,没有人不怕他。窦宪曾以低价强买沁水公主的庄园,公主害怕他的权势而不敢计较。后来章帝出行时经过那里,指着庄园向窦宪询问,窦宪暗中喝阻左右的人不得照实回答。后来,章帝发现了真相,大为愤怒,把窦宪叫来严厉责备道:“深思以前经过你强夺的公主庄园时,你为什么要采取甚于赵高指鹿为马的欺骗手段!此事多想令人震惊。从前,在永平年间,先帝经常命令阴党、阴博、邓叠三人互相监察,所以诸贵戚中没有人敢触犯法律。如今尊贵的公主尚且横遭掠夺,何况小民呢!国家抛弃窦宪,就像丢掉一只小鸟和腐臭的死鼠!”窦宪大为恐惧,窦皇后也因此脱去皇后的衣饰深切地表示谢罪。过了很久,章帝的愤怒才告平息,命窦宪将庄园还给公主。章帝虽对窦宪没有依法治罪,但也不再委以重任。
臣光曰:人臣之罪,莫大于欺罔,是以明君疾之。孝章谓窦宪何异指鹿为马,善矣;然卒不能罪宪,则奸臣安所惩哉!夫人主之于臣下,患在不知其奸,苟或知之而复赦之,则不若不知之为愈也。何以言之?彼或为奸而上不之知,犹有所畏;既知而不能讨,彼知其不足畏也,则放纵而无所顾矣!是故知善而不能用,知恶而不能去,人主之深戒也。
臣司马光曰:臣子的罪恶,莫过于欺骗君主,所以圣明的君主痛恨这种行为。孝章皇帝称窦宪的行为无异于指鹿为马,这是对的;然而他最终不能降罪于窦宪,那么奸臣在哪里受惩诫呢!君主对待臣子,困难在于不知道谁是邪恶之辈,假如已经知道而又将他赦免,那还不如不知道更好。为什么这样讲?奸臣为非作歹而君主不知,奸臣心中还有所畏惧;君主已知而又不能予以处罚,奸臣便明白君主不值得畏惧,就会放纵大胆而无所顾忌了!因此,已知良臣而不能任用,已知恶人而不能铲除,乃是君主的大戒。
'6'下邳周纡为雒阳令,下车,先问大姓主名;吏数闾里豪强以对数。纡厉声怒曰:“本问贵戚若马、窦等辈,岂能知此卖菜佣乎!”于是部吏望风旨,争以激切为事,贵戚局,京师肃清。窦笃夜至止奸亭,亭长霍延拔剑拟笃,肆詈恣口。笃以表闻,诏召司隶校尉、河南尹诣尚书谴问;遣剑戟士收纡,送廷尉诏狱,数日,贳出之。
'6'下邳人周纡被任命为洛阳令。他下车伊始,首先询问当地大族的户主姓名。下属官吏便历数里巷豪强的姓名向他报告。周纡厉声怒喝:“我问的本是象马家、窦家那样的皇亲国戚,难道会管这些卖菜的贩夫吗!”于是下属官吏按照他的意图,争着用激烈的手段行事。贵戚们畏缩不安而举止收敛,京城不法行为绝迹,秩序井然。窦笃曾夜行到止奸亭,遭到亭长霍延的阻拦。霍延拔剑指向窦笃,并肆意谩骂。窦笃将此事上报章帝。章帝下诏,命司隶校尉、河南尹去见尚书,接受申斥责问;派武装士兵逮捕周纡,押送廷尉诏狱。数日后,将他赦免释放。
'7'帝拜班超为将兵长史,以徐干为军司马,别遣卫候李邑护送乌孙使者。邑到于,值龟兹攻疏勒,恐惧不敢前,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超闻之叹曰:“身非曾参而有三至之谗,恐见疑于当时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责邑曰:“纵超拥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千余人,何能尽与超同心乎!”令邑诣超受节度,诏:“若邑任在外者,便留与从事。”超即遣邑将乌孙侍子还京师。徐干谓超曰:“邑前亲毁君,欲败西域,今何不缘诏书留之,更遣他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恤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
'7'章帝任命班超为将兵长史,徐干为军司马。又另派卫候李邑护送乌孙使者回国。李邑到达于阗时,正值龟兹进攻疏勒,他因恐惧而不敢前进,便上书声称西域的功业不可能成功,还大肆诋毁班超,说班超:“拥爱妻,抱爱子,在外国享安乐,没有思念中原之心。”班超听到消息后叹息道:“我虽不是曾参,却碰到曾参所遇的三次谗言,恐怕要受到朝廷的猜疑了!”于是将妻子送走。章帝知道班超的忠心,便严厉斥责李邑说:“纵然班超拥爱妻,抱爱子,而思念家乡的汉军还有一千余人,为什么能都与班超同心呢!”章帝命令李邑到班超那里听候指挥,并下诏给班超说:“如果李邑在西域能够胜任,就留他随从办事。”但班超却随即派李邑带领乌孙送往汉朝做人质的王子返回京城。徐干对班超说:“先前李邑亲口诋毁阁下,想要破坏我们在西域的事业,如今为何不以诏书为理由将他留下,另派其他官员送人质呢?”班超说:“这话是多么的浅陋!正是因为李邑诋毁我,所以如今才派他回去。我自问内心无愧,为什么要怕别人的议论!为求自己称心快意而留下李邑,不是忠臣所为。”
'8'帝以侍中会稽郑弘为大司农。旧交趾七郡贡献转运,皆从东冶泛海而至,风波艰阻,沉溺相系。弘奏开零陵、桂阳峤道,自是夷通,遂为常路。在职二年,所省息以亿万计。遭天下旱,边方有警,民食不足,而帑藏殷积。弘又奏宜省贡献,减徭费以利饥民;帝从之。
'8'章帝将侍中会稽人郑弘任命为大司农。以往,交趾州所属的七个郡向京城输送贡品,全都经东冶渡海运来。海上风浪颠簸,航程艰险,不断发生船沉人亡的事故。于是郑弘上书,建议开辟零陵、桂阳的山道。自此,从交趾到内地畅通无阻,这条路便成为常用的干线。郑弘在任两年,节省了亿万经费。当时全国大旱,边疆又有警报,人民粮食不足,但国库充实,积存的物资很多。郑弘还上书提出应当免除若干地区的进贡,减轻徭役开支,以利于饥民。章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元和元年(甲申、84)
元和元年(甲申,公元84年)
'1'春,闰正月,辛丑,济阴悼王长薨。
'1'春季,闰正月辛丑(十五日),济阴悼王刘长去世。
'2'夏,四月,己卯,分东平国,封献王子尚为任城王。
'2'夏季,四月己卯(二十四日),分出东平国部分封土,将前东平王刘苍之子刘尚封为任城王。
'3'六月,辛酉,沛献王辅薨。
'3'六月辛酉(初七),沛献王刘辅去世。
'4'陈事者多言“郡国贡举,率非功次,故守职益懈而吏事寝疏,咎在州郡。”有诏下公卿朝臣议。大鸿胪韦彪上议曰:“夫国以简贤为务,贤以孝行为首,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夫人才行少能相兼,是以孟公绰优于赵、魏老,不可以为滕、薛大夫。忠孝之人,持心近厚;锻炼之吏,持心近薄。士宜以才行为先,不可纯以阀阅。然其要归,在于选二千石。二千石贤,则贡举皆得其人矣。”彪又上疏曰:“天下枢要,在于尚书,尚书之选,岂可不重!而间者多从郎官超升此位,虽晓习文法,长于应对,然察察小慧,类无大能。宜鉴啬夫捷急之对,深思绛侯木讷之功也。”帝皆纳之。彪,贤之玄孙也。
'4'许多人上书指出:“各郡、各封国举荐人才,多不依据功劳大小,因此官吏越来越不尽职,办事效率日趋低落,其责任在于州郡官府。”章帝下诏命令公卿大臣对此进行讨论。大鸿胪韦彪上书说:“朝廷以选拔贤才为职责,而贤才则以孝顺父母为第一要务。因此,要想得到忠臣,就必须到孝子之门访求。人的才干、品行很少能够兼备,所以孟公绰能轻松胜任晋国赵、魏两家的家臣,却做不了滕、薛两国的大夫。忠孝的人,心地较为仁厚;而干练苛刻的官吏,性情较为凉薄。选拔人才,应当首先考虑才干品行,不能只根据资历,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对二千石官的选用。如果二千石官贤能,那么他所举荐的必定都是人才。”他还上书说:“朝廷的机要在尚书,尚书的任命,岂能不慎重!然而近来尚书多由郎官升任,他们虽然通晓法令条文,擅长应对,但这只是一点小聪明,多没有处理大事的才能。虎圈啬夫曾敏捷地回答文帝的询问,但张释之认为不能因此而予以提拔;绛侯周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