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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各地所制造的乘舆器物用具和众位亲王、妃嫔、公主的服饰,议论的人都认为这并非节俭。前代君王黎明即起以致力于声名显赫,后人还是有所倦怠,陛下年轻时居于民间,深知百姓的疾苦,尚且如此,何况皇太子生长于深宫高院,不熟悉外部事物,陛下辞世后的事,固然是应当忧虑的。我观察自古以来,百姓愁苦怨恨,便聚合为盗贼,其国家没有不灭亡的,君主虽然想追悔改正,也难以恢复保全。所以修德行应当于可修之时,不可等到失去国家之后再去后悔。当年周幽王、周厉王曾取笑过桀、纣,隋炀帝也曾取笑过周、齐两朝,不可让后代人取笑现在如同现在我们取笑炀帝一样。贞观初年,全国欠收闹饥荒,一斗米值一匹绢,而老百姓毫无怨言,是因为知道陛下忧国忧民的缘故。如今连年丰收,一匹绢可换粟十余斛,然而老百姓怨声不断,是知道陛下不再顾念百姓,多营缮宫殿,不操持国家急务的缘故。自古以来,国家的兴亡,不在于积蓄的多少,而在于百姓的苦乐。就以近代以来的历史加以考察,隋朝广贮洛口仓而李密加以利用,东都积存布帛而王世充得以借力,西京的府库也为我们大唐所用,至今仍未用完。积蓄储备固然不可缺少,也要百姓有余力,然后收税,不可强加聚敛拱手供给敌方。节俭以使百姓休息,陛下已经在贞观初年亲身实践,今日再这么做,固然不是什么难事。陛下如果想要谋划长治久安的政策,不必远求上古时代,只是像贞观初年那样,则是天下的幸事。陛下宠爱厚待诸王,颇有十分过分的,但不能不深思陛下身后的事情。从前魏武帝宠爱陈思王曹植,等到曹丕即位,便囚禁了诸王,只是没有捆上绳索罢了。这样看来魏武帝的过分宠爱,恰使他们倍受其苦。另外,百姓得以安定,惟在于刺史和县令,如果挑选的人得力,则陛下可以清闲自在。如今朝廷只重中央的官吏而轻视州县地方官的选拔,刺史多用武人,或者是朝官不称职时才补选为地方官,边远地区,用人更加轻视。所以说百姓不安定,大概的原因便在于此。”奏疏上奏后,太宗称赞很久,对身边的大臣说:“刺史应当由朕亲自选拔,县令应诏令朝官以上官员每人荐举一人。”
'11'冬,十月,癸丑,诏勋戚亡者皆陪葬山陵。
'11'冬季,十月,癸丑(初二),诏令勋贵大臣死后均陪葬于皇陵。
'12'上猎于洛阳苑,有群豕突出林中,上引弓四发,殪四豕。有豕突前,及马镫;民部尚书唐俭投马搏之,上拔剑斩豕,顾笑曰:“天策长史不见上将击贼邪,何惧之甚!”对曰:“汉高祖以马上得之,不以马上治之;陛下以神武定四方,岂复逞雄心于一兽!”上悦,为之罢猎,寻加光禄大夫。
'12'太宗狩猎于洛阳苑,有一群野猪跑出林中,太宗引弓连发四箭,射死四头。有一头野猪奔到马前,将要咬到马蹬;民部尚书唐俭下马近前与猪搏斗,太宗拨出剑砍死野猪,回头对唐俭笑着说:“天策长史没看见朕将要杀掉野兽吗,为什么如此害怕呢?”唐俭答道:“汉高祖从马上得天下,却不以马上治天下;陛下以神威圣武平定四方,怎么能对一头野兽再逞威风呢?”太宗高兴,为此停止捕猎,不久加封唐俭为光禄大夫。
'13'安州都督吴王恪数出畋猎,颇损居人;侍御史柳范奏弹之。丁丑,恪坐免官,削户三百。上曰:“长史权万纪事吾儿,不能匡正,罪当死。”柳范曰:“房玄龄事陛下,犹不能止畋猎,岂得独罪万纪!”上大怒,拂衣而入。久之,独引范谓曰:“何面折我!”对曰:“陛下仁明,臣不敢不尽愚直。”上悦。
'13'安州都督吴王李恪多次出外游猎,对当地居民造成危害,侍御史柳范上书弹劾他。丁丑(二十六日),李恪因此被免官职,削减食封三百户。太宗说:“长史权万纪事奉我的儿子,不能匡偏正讹,论罪当处死。”柳范说:“房玄龄事奉陛下,还不能阻止陛下狩猎,怎么能只怪罪万纪呢?”太宗勃然大怒,拂袖而去。过了不久,太宗单独召见柳范说:“你为什么当面羞辱朕?”答道:“陛下仁德明察,我不敢不尽愚忠直谏。”太宗高兴了。
'14'十一月,辛卯,上幸怀州;丙午,还洛阳宫。
'14'十一月,辛卯(十一月),太宗巡幸怀州,丙午(二十六日),回到洛阳宫。
'15'故荆州都督武士女,年十四,上闻其美,召入后宫,为才人。
'15'已故荆州都督武士的女儿,年方十四岁,太宗听说她貌美,召入后宫,册封为才人。
十二年(戊戌、638)
十二年(戊戌,公元638年
'1'春,正月,乙未,礼部尚书王奏:“三品已上遇亲王于路皆降乘,非礼。”上曰:“卿辈苟自崇贵,轻我诸子。”特进魏徵曰:“诸王位次三公,今三品皆九卿、八座,为王降乘,诚非所宜当。”上曰:“人生寿夭难期,万一太子不幸,安知诸王他日不为公辈之主!何得轻之!”对曰:“自周以来,皆子孙相继,不立兄弟,所以绝庶孽之窥窬,塞祸乱之源本,此为国者所深戒也。”上乃从奏。
'1'春季,正月,乙未(十五日),礼部尚书王上奏称:“三品以上官员遇见亲王都要下车舆站立路旁,这不符合礼仪。”太宗说:“你们随便自我尊贵,轻视诸位皇子。”特进魏徵说:“亲王们地位并列于三公,如今三品以上大臣均是九卿、八座,为亲王们下轿行礼,实在是不合适。”太宗说:“人的生命长短难以预料,万一太子遇到不幸早亡,谁能知道哪个王子他日不能做为你们的君主呢?怎么能轻视他们呢?”答道:“自周代以来,都是子孙相承,不立兄弟即位,这是为了杜绝庶子觊觎皇位,堵塞祸乱的根源,此是治国者应当深以为戒的。”太宗于是听从了王的启奏。
'2'吏部尚书高士廉、黄门侍郎韦挺、礼部侍郎令狐德、中书侍郎岑文本撰《氏族志》成,上之。先是,山东人士崔、卢、李、郑诸族,好自矜地望,虽累叶陵夷,苟他族欲与为昏姻,必多责财币,或舍其乡里而妄称名族,或兄弟齐列而更以妻族相陵。上恶之,命士廉等遍责天下谱谍,质诸史籍,考其真伪,辩其昭穆,第其甲乙,褒进忠贤,贬退奸逆,公为九等。士廉等以黄门侍郎崔民为第一。上曰:“汉高祖与萧、曹、樊、灌皆起闾阎布衣,卿辈至今推仰,以为英贤,岂在世禄乎!高氏偏据山东,梁、陈僻在江南,虽有人物,盖何足言!况其子孙才行衰薄,官爵陵替,而犹印然以门地自负,贩鬻松,依托富贵,弃廉忘耻,不知世人何为贵之!今三品以上,或以德行,或以勋劳,或以文学,致位贵显。彼衰世旧门,诚何足慕!而求与为昏,虽多输金帛,犹为彼所偃蹇,我不知其解何也!今欲厘正讹谬,舍名取实,而卿曹犹以崔民为第一,是轻我官爵而徇流俗之情也。”乃更命刊定,专以今朝品秩为高下,于是以皇族为首,外戚次之,降崔民为第三。凡二百九十三姓,千六百五十一家,颁于天下。
'2'吏部尚书高士廉、黄门侍郎韦挺、礼部侍郎令狐德、中书侍郎岑文本编撰《氏族志》,书成,上奏给太宗。这以前,山东崔、卢、李、郑等世家大族,喜欢自我标榜门第族望,虽然好几代已衰落,但如果非世族人家想与他们通婚,定要多索财物,导致当时的风俗有人丢弃原来的里贯而冒称名门士族,有的兄弟二人族望相等便以妻族背景相互比斗。太宗非常厌恶这些,命高士廉等人普查全国的谱牒,质证于史籍,考辨其真伪,辨别其昭穆伦序,编排行次,褒扬奖进忠贤,贬斥奸逆,分做九等。士廉等人将黄门侍郎崔民列为第一。太宗说:“汉高祖与萧何、曹参、樊哙、灌婴等人均以布衣起兵,你们至今仍然十分推重景仰,认为是一代英豪,难道在乎他们的世卿世禄地位吗?高氏偏守山东,梁、陈二朝僻居江南,虽然也有个别英豪,又何足挂齿!何况他们的子孙才气衰竭,德行浇薄,官爵降低,然而还很骄傲地以门第族望自负,挂羊头卖狗肉,依赖高贵人家,寡廉鲜耻,不知道世上的人为什么要尊贵他们?如今三品以上公卿大臣,有的以仁德行世,有的以功勋称道,有的以文章练达,致身显赫。那些衰微的世族们,不值得羡慕。然而那些希望与世族们通婚的,即使多供给金银财物,还为他们所看不起,朕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如今想要厘正错谬,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