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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鱼贯开出小巷,小巷重新安静下来,整个院子都沉入黑暗,只剩楼上小屋微弱的灯光。潘玉龙走到汤豆豆的门口,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他拧亮屋里的电灯,目光在每个亲切的角落划过——墙上的照片,床头的拉力器,桌上的录音机……潘玉龙将挎包里的随身听取出,从里边拿出磁带,放入录音机里。他按下按键,《真实》的乐曲像清冽的流水,破冰而出。
在乐曲第一个高潮到来之际,潘玉龙将那只尘封已久的拉力器在胸前拉开……
万乘大酒店1948房晚上
1948房的双开大门被人打开,刚刚回店的金至爱走了进来。秘书跟在身后小心汇报:“林载玄总代表说有急事汇报,一直在酒店等您。”
金至爱:“今天太晚了,我累了,请他有事明天再谈吧。”
秘书:“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贡阿雪山了。您还要亲自去潘先生家里接他,明天恐怕没有时间了。”
金至爱:“明天早餐时间,请林总代表过来。”
秘书:“好的。”秘书正要转身,忽又想起什么,问道:“今天按您的指示派到医院去的那个人也一直等在酒店,你今天要见吗?”
第二十六集(8)
金至爱也想起这件事来,马上说:“叫他进来。”
秘书应声出门,出门前又被金至爱叫住:“请林总代表也进来吧。”
万乘大酒店1948房晚上
白天在医院监视潘玉龙的那个人被秘书带进1948房的客厅,见到金至爱后先叫了一声“董事长”。
金至爱并没有请他坐下,随即开口问道:“他是去看他妈妈了吗?”
监视者用中文答:“去了。”
秘书做了翻译。金至爱又问:“还去了哪里?”
监视者:“还去了特护病房。”
秘书还没有翻译,金至爱已经面色发白。
金至爱:“去特护病房干什么?”
秘书的翻译将金至爱的愤怒做了语气的转达,监视者说:“他去找一个特护的病人,结果那个病人已经被转到内科病房去了。”
秘书快速地做着翻译,但金至爱等不及地用中文自己问道:“他还去了哪里?”
监视者:“他又去了内科病房。”
金至爱:“去干什么?”
监视者:“我没有看见。”
金至爱气恼地:“为什么没有看见!”
监视者:“……我只看见他去了那个病人的房间。”
金至爱忍住委屈和愤怒,转身走进卧房。秘书示意监视者可以走了,然后听到金至爱在大声叫他。
金至爱:“请把车马上备好!”
秘书:“林总代表已经来了。”
金至爱:“我今天谁也不见!”
秘书:“林总代表想要向董事长报告的是……有关潘先生的一些情况。”
金至爱咣地一下愣住。
万乘大酒店1948房晚上
林载玄将一盘录音带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然后抬头,迎住了金至爱难以置信的目光。
林载玄:“这就是佟家彦提供的那盘录音带。根据佟家彦提供的情况,亚东公司参加投标的设计方案,是从您的房间里非法盗窃来的,我们已将这一严重的犯罪行为,向银海市的警方报案!”
秘书:“这盘录音带是佟家彦提供的证据,这个证据证明,盗窃公司秘密的,就是潘玉龙本人,他利用董事长的信任……”
金至爱已经无法自持,她把自己的绝望,凄厉地叫出声来:“不!”
秘书吓得停了下来,林载玄却执意说了下去:“他利用董事长的信任,做出非法的勾当,以换取个人的好处!我还有可靠消息,能够证明这位姓潘的中国人曾经被学校退学,曾经经营非法赌场,曾经受到过警方的拘捕,他的历史污点重重,个人品行极为不端……”
金至爱浑身发抖,眼泪迸流:“不!不!不……”
但林载玄仍然将“举报”进行到底:“他向您有意隐瞒了他的过去,他很可能是被人蓄意派来的一个商业间谍!”
金至爱精神崩溃般地将茶几上的茶具和水果一把扫了下去,连同那盘录音磁带,全部掀翻在地……
第二十七集(1)
汤家小院早上
天亮了。红色的太阳照亮了空寂的石板街。
潘玉龙从床上起来。
潘玉龙洗漱完毕,他的小屋已经收拾得干净整齐,他从挎包里拿出昨天买的那枝兰花,从上面摘下最艳的一朵,夹入一只信封当中。他把信封封好,在嘴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把要带的背包背在肩上,走出了屋门。
潘玉龙将汤豆豆的家门打开,走进卧室,他把墙上汤豆豆与他的合照取下,装进背包,将那只装了兰花的信封,端正地放在了汤豆豆的枕边,然后用目光和这间屋子默默告别。他走出汤家,认真地锁上汤家的双开大门,看看手表,时间将到,他在楼梯上坐下,静静地等着金至爱的车队。
在朝阳尚未驱散晨雾的此刻,他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早上,他随那位做木匠的房东来看房子,他第一次沿着这条窄窄的楼梯走了上来,对这里的古老陈旧备感新鲜。幻觉中的潘玉龙从坐在楼梯上的潘玉龙身边走过,楼梯上的潘玉龙看着自己和房东的幻影向二楼东头的小屋走去……
潘玉龙看到,又一个潘玉龙走上了楼梯,汤豆豆从楼上跑了下来,潘玉龙在楼梯上侧身让路,他和坐在上面的潘玉龙一起,望着汤豆豆的背影跑出院门……
潘玉龙还看到了在这条楼梯上曾经发生过的许多瞬间,每一个瞬间都令他温暖留恋,让他沉入梦般的感觉,无意中竟忽略了时间的飞转。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潘玉龙苏醒般地看看手表,手表的指针早已超过约定的时间,小院和小巷的安静变得可疑起来,令他不得不从楼梯上站起身来。
潘玉龙走下楼梯,走到小院,又走到了小巷当中。小巷空空荡荡,不见一车一人。
万乘大酒店白天
潘玉龙来到酒店,他乘坐客梯上楼。
在19楼的走廊上他看到杨益德推着一辆工作车迎面走来,他未及寒暄直接问道:“1948客人在房间吗?”
杨益德的眼神不由露出几分奇怪:“1948已经离店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潘玉龙怔住,那一刻他的所有疑惑终被确认,他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知道显然出了意外。
潘玉龙:“离店了?”
杨益德:“对呀,早上走的,听说他们是去贡阿雪山了,今天早上我还送早餐进房呢,结果客人走后我进去收拾房间,发现早餐一点没动。”
潘玉龙:“你早上见到她了吗?”
杨益德:“没有啊,早餐是由她秘书接进去的。你辞职以后我就当她的贴身管家了,可客人很少让我进房,要什么服务都是让秘书跟我交代。哎,对了,这是1948的钥匙,是她秘书让我转交给你的。这房子的账时代公司已经结了,不过多交了一天房租,账结到明天。客人的秘书让把钥匙给你,大概意思是这房子你还可以住一天吧。你要住吗?住吧,反正你也不是饭店职工了,好好享受一天。”
杨益德把钥匙塞在潘玉龙怀里,推着工作车向工作间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冲着还在走廊发愣的潘玉龙又说:“哎,你要服务的话请随时呼我,从现在到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我就是你的贴身管家!有事需要我办的话别客气,尽管吩咐。”
杨益德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走了,潘玉龙半梦半醒,移动脚步,走向1948房的大门。他走到门前,习惯性地按了门铃,叫了半句:“贴身管……”才猛省此时已经物是人非。
他把钥匙插入门锁,按动门把,走进房门。房间已经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潘玉龙步伐迟缓,穿过客厅,经过书房,走进卧室。卧室的陈设依然如旧,鲜花果盘,照例齐备,只是在大床的正中,放着一个物件,那物件让潘玉龙想到,它就是金至爱留下钥匙的原因。
潘玉龙走近大床,他终于看清,那是一盒录音磁带。录音带的下面,还压着一件东西,潘玉龙将磁带拿起,一只绣着兰花的白色护腕刹时扑入眼中。
潘玉龙把护腕拿在手里,他留意到上面已经有了一根跳线,跳线带出一丝残损,痕迹不重,却赫然入心。
录音带在此刻无疑是个异物,不知是吉是凶。它给潘玉龙的第一感觉,像是金至爱的一段留言,让他立即从背包里取出那只随身听来,将录音带放入其中。被随身听无意带出背包的,还有那块洁白的雪玉,雪玉无声地掉在地毯上,未被察觉。
耳机中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