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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发言呢!我不知道我要说些什么。是不是还必须宣誓,对不对?”
“对的,但是我看您不见得能去。”
“我能坐得住的;唉,您尽打岔!这次审判,这桩野蛮的罪行,以
后这班人要到西伯利亚去,有的人还要结婚,这一切都会很快,很快地
过去,万物都在变,最后是四大皆空,大家都老了,眼睁睁等着进棺材。
随它去吧。我也瞧够了。这是卡嘉,Cette charmante personne①,是她
打破了我的一切希望:现在她要追随您的一位哥哥到西伯利亚去,您的
另一位哥哥就追在她后面,住在邻近的城市里,大家你折磨我,我折磨
你,这真叫我急得发疯,最坏的是弄得沸沸扬扬,彼得堡,莫斯科,所
有的报纸上都成千上万遍写这件事。哦,您想想看,连我也被他们写上
了,说我是令兄的‘腻友’,这种难听的话我真不愿出口。您想想看,
您想想看!”
“这简直不能想象!登在哪儿?是怎么说的?”
“我立刻给您看。是昨天收到,——昨天刚读到的。就登在这张彼
得堡的《流言》报上。这种《流言》报是从今年起开始出版的,我很爱
听流言,所以订了一份。现在弄到自己头上来了:这才知道那都是些什
么样的流言。就在这一张上,这个地方,您念一念。”
她把一张放在她的枕头下面的报纸递给阿辽沙。
她不仅是心烦意乱,简直弄得似乎有些丧魂落魄似的,也许她的脑
子里果真搅成一团了。报上这段报导写得很有特色,而且无疑是会使她
颇受刺痛的,但也许对她说来十分幸运,她这时候简直不能把注意力集
中在一件事情上,说不定过了一分钟甚至会忘记那张报纸,完全跳到别
的事上去。至于这个可怕的案件名声已经传遍全俄这一点,阿辽沙是早
就知道的,而且天呀,这两个月以来,除了一些忠实的报导外,他读到
了多少关于他哥哥,关于卡拉马佐夫一家,甚至关于他自己的耸人听闻
的新闻和通讯啊。有一张报上甚至说,他在他哥哥犯罪以后,吓得接受
了苦行戒律,闭门隐修去了;另一张则加以否认,反而登载他和他的佐
西马长老结伙砸开修道院的钱箱,“从修道院逃之夭夭”了。现在这张
《流言》报上的新闻标题是:《斯科托普里贡斯克(唉,这就是我们这
个小城的名字①,我把它隐瞒了好久没说)特讯:关于卡拉马佐夫案件》。
那段新闻是很短的,没有直接提到霍赫拉柯娃太太的名字,而且所有提
到的人都是隐名的。只是报导说,现在就要开审的、轰动一时的要案罪
① 法语:这位可爱的姑娘。
① 按这个虚构的地名隐含有“畜栏”的意思。
犯是个退伍陆军上尉,无赖成性,好吃懒做,顽固拥护农奴制,喜欢作
偷香窃玉的勾当,对某些“孤寂难捱的太太们”有着特别的吸引力。有
这么一位“独守空房的寡妇太太”,虽然女儿已经成人,却还人老心不
老,竟被他牢牢迷住,在罪案发生前两小时,还答应给他三千卢布,要
他立即和她一同逃奔到金矿上去。但是这恶徒妄想能逃脱法网,宁愿杀
死父亲,抢劫他父亲的恰恰也是三千卢布,也不愿守着这位孤寂的太太
那四十岁妇人的徐娘风韵,老远地跑到西伯利亚去。这篇游戏文章照例
以对于弑父的暴行和以前的农奴制表示高尚的愤慨作为结束。阿辽沙好
奇地读完以后,把报纸折好,还给了霍赫拉柯娃太太。
“怎么不是我呢?”她又嘟囔说,“正是我,正是我在差不多一小
时以前曾提议他上金矿,可现在忽然给我来了一句‘四十岁妇人的徐娘
风韵’!难道我是为了这个么?这是他故意这样说的!愿永恒的裁判官
饶恕他那句四十岁妇人徐娘风韵的话,那么我也饶恕他,但要知道这
是? 。您知道这是谁干的事?这是您的朋友拉基金。”
“也许,”阿辽沙说,“虽然我还一点也没有听说过。”
“是他,是他,用不着什么也许!我把他赶了出去,? 。您知道这
一段经过么?”
“我知道您请他不要再上您的门,但是究竟为什么,——这个我? 。
至少从您这里没有听说过。”
“这么说,您从他那里听说过了!他怎么说,骂我么,拚命骂我么?”
“是的,他骂您,但他本来对所有的人都常常在骂的。至于为什么
您拒绝他上门,——这一点我却并没听他说起过。而且我现在也根本很
少和他见面。我们不是好朋友。”
“既然这样,我就把一切事情都讲出来。没有法子,我应该承认错
误,因为这中间有一个过节,也许应该责备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小小
的过节,极小极小,所以也许根本算不上一回事。您瞧,好人儿,”霍
赫拉柯娃太太突然做出一副顽皮的神色,嘴角挂上可爱而有点神秘的微
笑,“您瞧,我有点疑心? 。您原谅我,阿辽沙,我象母亲一般待您,? 。
哦不,不,正相反,现在我对您就象面对我的父亲那样,? 。因为在这
件事上说母亲是完全不合适的。? 。对,我就象向佐西马长老忏悔似的,
这样说最正确,这话很合适:我刚才不是就把您叫做苦行修士了么。就
是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您的好朋友拉基金(主啊,我简直没法对他生气!
我是生气而且愤恨的,但是不怎么厉害),一句话,您简直想象不到,
这个轻浮的年轻人忽然心血来潮,好象恋上了我。我是以后,以后才忽
然注意到的,但一开头,也就是打从一个月以前,他就已经开始常到我
这里来了,几乎每天来,以前我们虽也认识,却并不是这样的。我一点
也不知道,? 。忽然我仿佛灵机一动,竟开始吃惊地注意到了。您知道,
我在两个月以前开始招待一个谦逊可爱而又正直规矩的青年,彼得?伊
里奇?彼尔霍金,他是此地的一个官员。您也见过他许多次。他是一个
严肃正派的人,是不是?他每隔三天来一次,并不是每天来(尽管即使
每天来也没关系),永远穿得极整齐,而我,阿辽沙,总是喜爱有才能
而又谦逊的、就象您这样的青年的。他几乎有政治家的头脑,又那么会
说话,我一定,一定要替他向别人推荐推荐。他是未来的外交家。他在
那天那个可怕的日子,深夜到我家里,简直把我从死里救了出来。可是
您那位好友拉基金走进来的时候却老是穿着那么双长筒靴,横在地毯上
面,? 。总而言之,他甚至开始对我有所暗示,忽然有一次,临走的时
候,他还拼命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就打他握我的手开始,我的腿就忽
然痛起来了。他以前也在我家里遇到彼得?伊里奇,您信不信,他总对
他冷嘲热讽,老是冷嘲热讽,一直为着点什么对他恶声恶气的。我看着
他们两人相遇的情形,心里直笑。后来突然有一天,我正一个人坐在那
里,不对,我当时已经躺倒了,我正一个人躺在那里,米哈伊尔?伊凡
诺维奇来了,而且您想想看,还带来他写的一首小诗,很短,是写我的
痛脚的,那就是用诗句描写我的痛脚。您等等,它是怎么说的?
纤足,纤足,
痛得可恶。? 。
还有什么句子,——诗我老是怎么也记不住的,——就在我那儿,
我以后再给您看。不过写得很有趣,很有趣,而且您知道,那不单是谈
脚的,还有道德教诲,美妙的理想,不过我忘记了。一句话,简直可以
收进诗集里去的。我自然向他道谢,他也显得很得意。我还没来得及说
完道谢的话,彼得?伊里奇忽然走了进来,米哈伊尔?伊凡诺维奇就一
下子脸色阴沉得什么似的。我看出彼得?伊里奇有点妨碍了他,因为我
已经预感到,拉基金一定有什么话想在献诗之后就向我说的,偏巧彼
得?伊里奇走了进来。我忽然把这首诗拿给彼得?伊里奇看,并没有说
是谁做的。但是我深信,我深信,他当时已经猜到,虽然至今还没有承
认,一直还说是没有猜到;但这是他故意的。彼得?伊里奇当时立刻哈
哈大笑,批评起来。他说这是一首极坏的歪诗,大概是哪个教会中学的
学生写的,而且您知道,说得那么起劲,那么起劲!这时您那位好朋友
非但没有采取笑笑就算了的态度,反而发疯似的狂怒起来。? 。天啊,
我以为他们要打架了。他说:‘这是我写的。我本来是写着玩的,因为
我认为写诗是下流的事情。? 。不过我的诗是很好的。你们那位普希金
写诗赞美女人的脚,有人还想给他立碑,我的诗却是有寓意的。您自己
是农奴制的拥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