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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那么多心里话想要对人倾诉,我有
那么诱人的计划急于等自己实现,可是
我连生存下来都成问题,连每次回家
的路费都要向朋友借。食指在福利院
渐渐地变得清醒了,我仍在自己的迷宫中
左冲右突。
我没有接受曾德旷的建议把这篇文字写成温暖的和美丽的。
我不想美化曾德旷这个写诗的人,不想乔装他和诗歌的关系。他一直希望被人看成是诗歌的天才,比如像顾城和海子那样的,除了写诗和幻想一无所长的;或为诗歌杀人;或为诗歌殉身。但是我想这个时代不是顾城的时代,也不是海子的时代。现在的时代,是诗歌遭弃的时代;诗人被视为人群中的异类。这是曾德旷身处的现实,也是我们共同的现实。
我拒绝了曾德旷关于他诗歌技术和理想的陈述。我觉得对于他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要在一个日益粗糙没有诗意诚信金钱统治一切的时代里学会自食其力地生活,学会有尊严地生活。他在没有获得尊严以前,他的那些词语和诗句一钱不值。
曾德旷身不由己,他无视身处的这个巨大的现实。他从湖南湘潭的一个大学里毕业,从宁乡县一个矿区走出来;在城市里漫游浪迹,他的衣衫褴褛,神情枯槁,神智恍惚。他借居在黑暗的地下室里,栖身于简陋的民房里,和老鼠一起为伴。在冬天的时候因为忍受不了寒冷而在街头狂奔,因为交不起房租而被片警收容,他热爱美丽的女人,但是美丽的女人回赠他的只有冷眼和轻蔑。他的内心欲望横生而最后归于虚无,他的头脑充满幻想、词语以及思想的碎片。他的内心敏感、脆弱、暴力横生,他一无所有,餐风露宿,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我看到一个诗人的灵魂寄生在一个凡夫的肉身之中呈现出来的悲凉和忧伤。
一位有名的诗人称曾德旷为中国惟一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诗人。1995年10月曾德旷从家乡流落到北京,1997年10月曾德旷离开北京在重庆漂流,他蛰居在位于三峡库区的忠县的某座大山上,一边写诗,一边跟着一个乡村乐队走村串乡艰难谋生,直到2004年5月重新返回北京。从1996年到2004年,中国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诗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诗人也发生了巨大变化。许多诗人摇身一变而为出版商人,文化掮客。
不变的是曾德旷。除了死亡,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拯救他。
我的写作似乎已到了尽头。
如果海子活着,我想他仍会自杀。
如今我走过的街道,只有鬼魂川流不息;
如今我手中的钢笔,只能像街头的盲人的拐杖
不知该伸往何处;而我写下的词语
如纪念碑前烧剩的纸钱,暗示着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