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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你说对了。我估计,这回也许比以往长久些。〃
苞拉憋不住笑出声来了。〃说不定,这次姻缘也许比上次好点儿。〃
〃也许比前几次都好。〃埃玛面无表情地评论道。
苞拉觉得挺好玩,话锋一转,〃姥姥,您不是也有过好几个丈夫!〃
〃可赶不上伊丽莎白。我也没有离婚成瘾。更没有在我日益变老的时候,选择一个比一个年轻的丈夫。〃埃玛似乎也很开心,〃可怜的伊丽莎白。她对爱情和婚姻的观点太理想主义了。现在居然比她16岁时更浪漫。我真希望她早点儿安于所得,不要再朝三暮四的了。〃
〃还应成熟起来!总之,我猜她准把詹尼和孪生姐妹带来。这周埃米莉到布雷德福的商场去检查工作,我想今晚就能来。〃 冷不错,她今晚来、昨天(我刚和她通过电话,而且……〃
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希尔达那永远带着微笑的大脸蛋儿出现在门口。〃午饭准备好了,太丸〃〃 ·〃我们马上就下楼,希尔达。〃埃玛回答说。女管家年龄不小了,30多年来她以全部身心和感情,高效率地管理着这个家。埃玛待她很好,也很感激她。刚才,埃玛虽然嘴里答应了,可并没站起身。她想把有关全家聚会的一些事项和外孙女再安排一下。
虽然,希尔达也看出女主人有点犹豫不决,但并没唯唯诺诺地退出去,而是用自豪的语调说:〃太太,厨娘为您准备了最爱吃的菜,已经热气腾腾地上了桌了。咱们最好现在下去,否则菜一凉,厨娘会嘟嚷起来没完没了。再说,为了完全恢复健康,您也得好好吃顿肉哇,是不是,太太。您快成皮包骨啦!我这么顽固坚持,您得原谅我。〃
面对这种带有命令味的乞求,埃玛无言以对,于是开心地笑起来,起身向餐厅走去。
当天下午,当苞拉骑着马在处处滴翠的山坡上散步时,埃玛留在楼上客斤里,把律师们在她病倒之前起草的法律文件最后检查一遍。然后给伦敦的亨利·罗斯特打电话。
埃玛连开场白都没有,上来就问:〃财产转售一事怎么样啦,亨利?〃
〃有关文件就在我眼前,埃玛。我正在看这些文件。〃银行家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埃玛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清。我的老朋友越发衰老了,他要退休,我会想念他的,埃玛伤心地想。而她自己是永远不想退休的。她宁愿死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噢,对了,这儿哪。都在这儿,埃玛。都卖出去了,价格很好。咱们得了近九百万英镑。很不错,对吧?〃
〃太好了,亨利。钱呢?〃
〃什么'钱呢'?在银行里,当然了。你想能在哪,我亲爱的?〃亨利似乎有点惊奇,甚至火了。埃玛憋不住笑了。
〃我知道在银行,亨利。但是,上在什么户头上了?〃埃玛焦急地问。
〃我都上在埃·哈公司的户头上了。〃
〃亨利,请立即转账,上在我的私人户头上。〃
亨利感到震惊是可想而知的。几秒钟之内,银行家一句话没说,然后仿佛刚透过气来,高声喊道:〃埃玛,这太荒唐了!谁也不会把九百万英镑巨款存入私人户头!〃
〃我不管荒唐不荒唐,亨利。这笔款一定要上在我的私人户头上。〃埃玛笑着,简直压制不住拿他开开玩笑的愿望,〃亨利,说不定我心血来潮要花钱买东西。〃
〃买东西!〃根本没觉察女友在开玩笑。亨利生气了。〃得了吧,埃玛!你也没法一下子花这么多钱。这是我投身金融以来,闻所未闻的荒唐氧〃亨利几乎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
〃我偏要一下子花这么多,亲爱的亨利!这得看我买什么。〃埃玛的声音尖刻起来,心里想,亨利那著名的幽默一碰到钱这个话题,就象白雪见到烈日一样,无影无踪了。〃亨利,求求你,别跟我讨论了。把银行的手续费、佣金和税金扣出来,剩下的都记入我的私人户头。〃
只听对方叹了叹气。〃好吧,埃玛。我想,你在做什么,你心里明白。再说,归根结蒂,钱是你的。〃
打完电话,埃玛决定休息一下,于是回到卧室。一个艰巨的周末在等待着她,这是毫无疑问的。对于她已预料到的,星期六晚上必然出现的场面,她并不感到丝毫的忧心仲忡,只感到发自心底的冷漠和厌恶。
埃玛历来讨厌粗暴的吵闹,特别是其中有亲生儿女时,总是尽力避免,因为大吵大闹对人对事均无益处。尽管她曾安慰外孙女,但埃玛知道,这一次,一些激烈场面的出现是不可避免的。而对这一必然趋势,埃玛只好做最坏的打算。她不相信几个孩子已具备足够的道义和品德,能以人格和尊严去自食其果,迎接命运的打击。否则感到扫兴的倒是她。如果他们以人格和尊严面对一切,甚至表现出一定的正直和诚实,埃玛会感到高兴,还会尽力避免进一步的不愉快。
埃玛心里明白,她即将给某些人以致命的一击。这一击,将彻底改变他们的生活状况。然而,她既不后悔,也不怜悯。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是被迫拿起这样一个武器,以捍卫用血汗建立起来的经济王国,以粉碎国的邪恶的阴谋诡计。出时此刻,埃玛只觉得伤心,仿佛心头正在滴血。这种伤心非同一般,它是痛苦、失望和恐惧造成的;是明明你全心全意去爱某人,而他却背叛你,用冷血和密谋来反对你而造成的。多年来,埃玛已经绝望了,不再期待从儿女身上得到他们对母亲的爱感、称赞和忠诚。
埃玛皱起眉头,努力不去想家族中那些不忠不孝之徒,集中思想去想戴西、苞拉和其他好孙子。逐渐地,翻腾的思潮平静下来,埃玛进入了深沉的梦乡。
多年以来,五点钟的下午茶已经成了佩尼斯顿·罗亚尔的规矩。埃玛倒是蛮喜欢这个规矩。即便她不喜欢,希尔达也不会心甘情愿予以取缔。
〃就是我死了,也不能取消下午茶,太太!〃几年前,当埃玛建议取消时,希尔达就这样声明过。听到精力旺盛的管家这么认真,埃玛只得耸耸肩膀,对这个胖胖的女人让步了。埃玛对这个农妇似的,直来直去的,慷慨、勤快的女管家非常欣赏,认为她是最得力的管家。
这天下午,五点整,希尔达来到客厅,手里端着一个大银茶壶和几个薄得近似透明的茶杯。身后是个白天在这儿做佣人的姑娘,手里托着一个阔绰的瓷盘,里边是厨娘精心制作的甜食点心:烤面包、脆饼儿、饼干、鲜黄油、鲜果酱、熏鲜鱼、水果排。总之,是按地道的约克郡茶道准备的。希尔达连刺绣餐巾、把儿上嵌有珍珠的银勺都拿来了。她放下东西,把沙发坐垫整理好,捅了捅壁炉的木柴,然后才去敲埃玛卧室门。
〃醒了吗,太太?〃
〃醒了,希尔达。请进。〃埃玛在里边回答。
女管家把门打开一个缝儿,只探进个脑袋,满脸堆笑。〃茶好了!〃她通报说;〃苞拉小姐骑马散步刚刚回来。她让我告诉您,几分钟后她就来看您,现在正在换衣服。〃
〃谢谢,希尔达。我马上来。〃
〃什么时候需要我,您就按铃,太太。〃说完,希尔达也去喝她的下午茶去了,也许还得去夸夸厨娘活儿干得漂亮。
不一会儿,当苞拉梳洗完毕,步入客厅的时候,客厅的华丽舒适,室温宜人,特别是花瓶的鲜花争奇斗艳,香味沁人心脾,使得她着实吃了一惊。好象害伯打破这里的宁静,苞拉悄悄地穿过房间,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目光逐一扫过室内所有物件,想起了自已在这里度过的童年。在这样的环境里,忘掉外面那残酷的、痛苦的、令人绝望的世界是非常容易的。苞拉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甜蜜地回忆幸福的童年。在这座雄伟的住宅里和母亲、父亲,表兄妹、小朋友一起度过的童年。当然了,还有姥姥。记得姥姥总在自己身边,随时给她擦眼泪啦,笑话她的任性啦,赞扬她的表现呢,责备她、温存她、溺爱她啦,等等。总之,现在所以成人,都应归功于姥姥。也还是姥姥说的,说她精明、漂亮,与众不同。说她是天下唯一的好外孙女。把坚定的信念和内在的力量传给她的也是姥姥。她还教会她永远勇敢地、毫不畏惧地面对现实……
埃玛轻轻地走进客厅,苞拉根本没听见。和芭拉一样,埃玛先是惊诧室内的鲜花,然后目不转睛地欣赏起她的外孙女来。她长得多娇美啊,。埃玛想,美得象画中少女,只是眼神中流露着一丝阴郁和优伤。看她穿着一身高领、封口长袖衣服,让人模模糊糊党得她象个中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