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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报家门了。
“您是俄罗斯人?”他有些惊讶。
“不,我是泰国人。不过我奶奶是俄罗斯人。尽管我有一个泰族人的名字叫
‘娜达’,可我奶奶总叫我‘娜达莎’。”
听她这样一说,他倒不感到惊讶了。原来她是一个隔代的混血儿,难怪她的皮
肤这样白皙,又有一个既高且直的鼻梁!
“请恕我冒昧,我猜想,您奶奶一定是俄罗斯贵族吧?”
“不错。她出生在俄罗斯大公的贵族家庭,还是一个小公主呢!不过她从懂事
以后,就没享到贵族的福,而是在颠沛流离中穷困地度过了她凄凉的一生。俄罗斯
革命以后,她父亲带领军队上了前线,让她和全家人随着大管家离开莫斯科,撤退
到西伯利亚。那一年,她只有七岁呀!不久,她父亲死在战场上,她只好随管家流
浪到中国的东北,后来又流落到越南、泰国,在酒吧间里卖过唱,最后被大管家卖
到歌舞团里当个小演员。我出世的时候,我奶奶已经老了。我爸爸是一半儿泰国人
一半儿俄国人,我妈妈是日本歌舞伎,所以我从小既会泰族歌舞,也会俄罗斯歌舞,
还会日本歌舞。歌舞团的人,不论大小,都很喜欢我。他们给我起了个艺名叫‘百
灵鸟’。”
“这样算起来,您是二分之一的泰国血统,四分之一的俄国血统,四分之一的
日本血统。不过从性格看,您继承的是日本女性的温柔文静,而不是俄罗斯女子的
热情奔放。”
“是吗?您真这样认为?热情嘛,有人热在心里,有人热在外表。您喜欢的热
情,大概是外向的奔放型。我是个热在心里的人,不过要奔放,也很容易的,我马
上可以热情一下给您看。”
说着,她站了起来,把披在头上和肩上的大纱龙一摘,旋风似的在地板中心跳
了一曲急促奔放的热情波尔卡。没有伴奏的音乐,她就两手捻着脆响的“榧子”作
为节拍,嘴里轻轻地哼着优美的主旋律,脸上的笑容随着节奏的加快而逐渐绽开绽
开,终于开成一支鲜红欲滴艳丽芬芳的花朵,妩媚万分;目光左右顾盼,如寒星,
如流萤;腰枝轻柔扭动,如柳摆,如蛇行;特别是两条雪白的玉臂,每一挥动,每
一上举,哪怕是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所传达的,都是她如火的激情。整个舞蹈,动
中有静,刚中有柔,热得像一盆火,几乎能把人的心儿熔化,但并不失优美与和谐,
依旧是婀娜一曲婆娑舞,而不是痴女发疯学颠狂。跟玛妮那扭捏作态的摇摆晃动比
较起来,又是一个天上地下。这见所未见的艳舞,看得吴永刚眼睛都直了,不由得
站了起来,心里赞叹:啊,真正的玉树临风,果然是翩若惊鸿,舞蹈中的娜达莎,
与马车上的娜达莎,与刚进门时的娜达莎,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吴永刚正在恍惚迷离中,冷不防娜达莎一个旋风,卷到了他的面前,猛地扑进
了他的怀里,双手钩住了他的脖子,鼻尖儿几乎碰到了鼻尖儿,长长的眼睫毛忽闪
忽闪的,火燎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在他的脸上扫来扫去,那眼光热得烫人;鲜红
的嘴唇,像两瓣刚刚绽开的花儿,耳语似的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儿:
“吴先生,你说我不热情么?”
吴永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昏了头脑迷住了心窍,两手拢住了她的纤腰,
嘴里忙不迭地回答:
“你热情,热情,你太热情了!”
“你说,我可爱么?”
“你可爱,可爱,你太可爱了!”
“你说,你喜欢我么?”
“喜欢,喜欢,我太喜欢你了。”
“那么,你怎么不吻我?”她闭上了眼睛,嘴里微微地喘着气,丰满的胸脯,
却急促地一起一伏,激动中仍有平静,等待着的,是他那疾风暴雨般的狂吻。
但是这时候吴永刚却猛然醒悟:在这个根本就不认识的女人面前,我怎么不能
自持了?怎么失态了?她的这一通表演,是被我将出来的即兴发挥呢,还是事先策
划好要我入其彀中的圈套?
这样一想,他不但没有低头去吻她,搂着她腰枝的两手,也逐渐放松了。
娜达莎意识到自己的进攻要失败,立刻变被动为主动,搂着他脖子的两手往上
移动,捧住了他的脑袋往下一扳,嘴唇就要往他的嘴唇上贴去。
就在这关键时刻,吴永刚不得不放开了抱住她的两只手,去扳她的头。娜达莎
的身体失去了支撑,一下子软瘫下来。但是她并不松开捧住吴永刚脑袋的两只手。
吴永刚头重脚轻,反而被她扳倒,两人一起摔跌在地,吴永刚却正好压在她的身上。
“哈哈,哈!”娜达莎两手抱住了他的肩膀,就势一滚,两人的“上下级关系”
迅速变换,正好把吴永刚压在自己的身下,两人又一次脸对着脸。她神经质地纵声
大笑。“你终于承认我可爱,也说出你喜欢我了!我胜利了!”
“你究竟是谁?”吴永刚意识到自己被人玩弄了,怒形于色。
“你为什么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他发火,她却依旧嘻嘻地笑,而且笑得更欢,笑得更响,笑得粲然,笑得陶然,
像摇响了一串银铃,笑声在夜色中回荡,与天然乐曲《雨打芭蕉》相应和。突然,
银铃停止了摇晃,却响起了唱歌似的话音:
“你问我是谁吗?我呀,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是带给你福音的安琪儿,是真
主派来保佑你旅途平安的天使,是为你歌舞的仙女,也是你的保护神。……”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吴永刚气儿不打一处来,用力把娜达莎一推,把她推了
个仰面朝天,自己滚起身来,坐在椅子上,恨得咬牙切齿,连连发问: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跟我开这样大的玩笑?”
娜达莎被推倒在地,干脆就半躺在地上,用一只手支起了脑袋,另一只手理了
理前额披散开的头发,一本正经却又带几分玩世不恭甚至是危言耸听地用她本来的
嗓音说:
“怎么可以这样武断,说是我跟着你呢?扎嘎的马车,可不是你包的。你坐得,
我也坐得。你去清莱有事,就不许我去清莱办事么?如果你一定要说我是跟着你,
也可以。我说过,我是保护你旅途平安的天使,我是你的保护神嘛!不跟着你,我
怎么保护你呀?”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要你保护?这不是笑话么?你不要我保护,就算不错
了。”
“吴先生,谁保护谁,这可不一定哟。来日方长,咱们还是走着瞧吧!要说你
与我无冤无仇,可我却与你有冤有仇呢!跟你开这样一个小小的玩笑,目的是想考
验考验你,在我的诱惑面前,你究竟是真的不动心还是假的不动心。昨天晚上,我
要你欣赏一下我的歌舞,遭到你的一口拒绝。实话告诉你,在我的一生中,这可还
是第一次。不是我自吹自擂,凡是男人,只要听见我说话,没一个不想见见我的;
只要他们见了我,特别是欣赏过我的歌舞之后,又没一个不动我的脑筋、打我的主
意、一心想占有我的。
昨夜遭到了你的断然拒绝,是我一生中的奇耻大辱。我一定要你亲口说出你爱
我、你喜欢我这样的话来,一定要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今天,我终于听到你这
样说了。我感到非常高兴,十分满足。所以我现在要捧着后脑勺仰天大笑。笑天下
所有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凡夫俗子,没有一个在我的诱惑面前不动心、不丑态百
出的。不过你是我所遇见过的男人中唯一的一个例外。马马虎虎,可以算你是半个
‘鲁男子’。你是中国人,总知道贵国有个鲁男子吧?风雨之夜,邻女屋漏,扣门
借宿,他先是闭门不纳,见邻女站在风雨之中,于心不忍,开门纳之,却自己站到
门外淋雨。整整一夜,连碰都没碰她一下。后世有人说他是正人君子,也有人说他
是傻瓜。你呢,是半个正人君子,半个傻瓜。你与凡人一样也爱美,也欣赏美;但
是凡人不能悬崖勒马,你却能。就凭你的这张考卷,我给你打60分,不但放你一条
活路,还尽量保你过关。要知道,我可是立下过宏誓大愿,要杀尽所有打过我主意
的男人的呀!只有你,是唯一一个得到了我的饶恕,可以活命的人。如果你要感谢,
那就感谢你自己的悬崖勒马吧!“
这一篇说辞,可笑而又可怖,说的人依然满面含春,侃侃而谈;听的人却如堕
五里雾中,莫测深浅。吴永刚凝神敛眉认真分析她所讲的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