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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过分夸张的比喻。可就算如此,请教又从何谈起?我能教你什么呢?把人生看作战场,不已经很充分了吗?或许你对战斗化,或稍稍夸张一点,对作为战士来生活这一点持有什么误会,要不然哪有什么请教啊什么的?况且,正如以前在智异山等地展开游击队扫荡作战一样,最近外面对那些所谓战斗化的人们正展开搜索作业,难道你不知道吗?”
“扫荡啊搜索啊,那些陌生的话究竟有什么含义?我不太清楚;你非得要嘴上衔着游击队这个词,我也不太能接受得了。”
“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不是跟那些没什么区别吗?”
“当然。如果是比喻的话,我也明白在当今世上,像一名战士一样生活和那些游击队在山上过寒冬一样艰难。”
“到那个程度就够了,充分得都要溢出来了。况且,你不是有毫不犹豫地称呼所有人为‘你’的勇气吗。”
“好。但目前看来,也没什么我可以做的。为了让自己变得战斗化,我首先把你当作我的偶像吧。”
“偶像?莫名其妙!那又是什么怪话?”
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朴性稿感到不知是不安,还是不快的一种的情绪。因为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偶像”之类话语的人,不但对自己引发的某些问题非常之迟钝,说不定还会置之不理或置若罔闻。他几乎确信这一点。如果对于自己的判断或理论没有盲目偶像化倾向或者是苗头的话,怎么可能冒冒失失地把别人当作偶像呢?他似乎多少能触摸到,这位叫张号角的仍然有些陌生的男人的内心。这位陷入精神性不安,并为此而彷徨不已的青年,因某一次情绪化的冲动,正鲁莽地决定把别人当作偶像来崇拜。于是,他对那个人单方面地宣布自己的立场和想法,而后会寸步不离地跟随在自己选择的偶像身后,并努力模仿关于他的一切;进一步还会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获得他的宠爱。在这一过程中,甚至不排除他会做出某种破格的奇行。如果有一天,他的偶像对于他某些过分的行为表示反感,则他自己会对那位偶像说出如下的话,
——您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呢?我把您当成我的偶像,尽一切力量忠诚于您,努力学习有关于您的所有东西,可是您为什么不但对我不宽容,还要如此冷淡和疏忽呢?
那一瞬间,仿佛在短暂的沉默中猜到他的所思所想一样,张号角用比刚才还要低沉的声音说道:
“也许是你误会了什么。就算不是非要战斗化地生存下去,但如你所说,这个人生对每一个人而言都是战场。因此,我才想以自己的方式成为战士,为了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面前,并还能抵抗于你。所以我想把你当成偶像,因为不能说你不是我的敌人。而且你所说的战士的真正含义也不就是这样的吗?”
“你是否那样想,纯粹是你自己的事情。这么看来,你已经是一名战士了。但我不喜欢带着编神话苗头的话语,因为它会紊乱战斗的方向性。‘偶像’这个词就是典型,而那些话语又是我的敌人。我的想法不过如此。”
“有意识地想,从我们的人生中排除神话,这种态度是否终究会让这世界变得过于荒漠呢?况且,战斗啊,战争啊之类,并不是可以从非人性化的神话中获得的。难道没有神话的世界能存在吗?”
“不知是否如此。反正我觉得与其站在压迫人的石塔中间,还不如披一身荒漠的风沙。这才是我的战争。关于神话消失后的世界,我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如果我的这种想法成为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那么你就用石头砸,再越过我。我将心甘情愿地接受你的腿脚。”
“也许吧。不过以现在的立场来看,很明确的一个事实就是,你还不是我的敌人。不,或许没有什么是明确的。也许我们面前只有可以在任何一瞬间重新开始的大大小小的战斗。那么就这样,我的话就到此为止了。不,是结束我们的战争。以后再联络。”
电话那边传来啪嗒放下话筒的声音,而朴性稿仍然把耳朵贴着话机,愣在那里。紧接着,话筒中传来土蜂飞舞似的噪音,通过那个噪音,他仿佛看到了站在那边的张号角的样子。在六七平米左右、连灯都没开的阴暗而狭窄的小屋里,张号角的眼前放着作为与外界的惟一通路的电话机,坐在地上抽着烟。黑暗中他的双眼闪着奇妙的光芒。每当他把烟雾吸入肺中时,闪耀的烟火就使他的眼睛变成三只,然后很快又变回两只,即刻又重新变成三只。终于,其中一只完全消失了光芒而死去。从那死掉的眼睛喷出的微绿色气体,散发着恶臭盈满整个屋子,把剩下的两只眼睛也杀掉了。那么看来,死掉的并不仅仅是他的眼睛。他的脖子上环绕着犹如小指粗的钢筋一样的电话线,舌头都挂到了下巴底下,但是他并没有死。他作为受绞刑的老战士尚未断气,于是,不时扭动着两只脚。
朴性稿在街头报摊上买了一张体育报,边走边读。报纸的演艺栏,仍然以《真相》为题,特别报道最近发生过的某一个事件。前些日子引起过轩然大波的那个事件的主人公是某一喜剧演员(GAG…MAN),所谓的女喜剧演员(GAG…WOMAN)。借用报纸上的话来说,她最近几个月在电视喜剧节目和夜舞台节目都具有旋风般的人气。她的特征是脸长得不错,体型却不像女人,在运动方面是万能型,特别擅长跆拳道和合气道,且具有相当水准。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传言那位女演员不仅是体形,实际性别就是男人。这传言丝毫没有淡化的迹像,反而越传越厉害。于是,报社不得不出面搞清真伪。原来那位女演员真的是一位男性。当这一事实被曝光时,人们一边感到不可思议,一边又忍不住惊异万分。因为不管是民营还是国营,作为大众媒体应该以正直和符合伦理为行业道德,广播局却一再背叛和愚弄了观众。根据最后的澄清,广播局一开始也不清楚事实真相;后来她,不,他的人气慢慢开始上升时,才有几位演员与导演看出破绽。但是其收局之策并非简单,加上观众的反映实在是太好,于是在内部保密着左拖右拖,结果最后把那一盆水完全给弄翻了。因此,他上演的所有广告都被终止播出,警察署还要对他和导演以及几名相关人员追究法律责任,并要对其处理方式慎重检讨。不过,他的为人可真与自己所搞出的乱子相符,比起外貌来,显得十分有胆量。在一次记者采访中,他对着麦克风说出一番似乎是模仿某人、却又非常一针见血的话来:
“事实上我谁都没骗,我骗的只有我自己。人们无非就是从我身上看到了他们想看到的某一荒唐的模样而已。可见骗子是你们,是你们自己正在成为骗子。”
那张报纸把作为女人的他打扮得漂漂亮亮出演节目的照片,和作为英俊男人的名片照并排登在一起,并在报导的最后引用了某一专家的话作为结尾:
“这么看来,他异想天开地从女人摇身一变,成为男人,虽非本意,却不愧为喜剧演员,最后再次决定性地逗乐了我们才离开。还有,为了解释这个事件而汗颜的广播局,也希望我们大笑一场后尽快忘掉此事。当然,对这场他与广播局共同引发的风波,我们可以一笑而过,但我们不可能完全忘掉。他和广播局已经开始显示出一副彼此守护义气、紧紧贴在一起的印象。说不定他还会受广播局的鼓舞而再次出现在我们眼前呢。但是,尽管我们会依然收看广播电视,并按他们的意愿又哭又笑,却决不会忘记这一事件所带给我们的冲击。从事广播事业的人们不应该忘记我们始终记着它的事实。”
由于总受迎面走过来的人妨碍,朴性稿闪到路边上站着看完了那篇报道,又把报纸折叠起来,插进上衣兜里继续往前走。尽管路是逐渐宽了,但是行人也随着多了起来。在他刚刚转过银行大厦一角时,眼前出现了意外场景。那里的路边上,平常总有一位年近五十的盲人戴着墨镜边弹吉他边乞讨,可现在他却一只手举着吉他乱晃,嘴里还在大喊大叫。那是一连串朴性稿闻所未闻、也根本听不太明白的谩骂与方言。再往下,重复的哭骂变成了怒吼:“全都杀杀杀、狗崽子!先放一把火,然后我也咬舌头或用石头砸脑袋,你们中有几个也得跟
我一起死!”然后他开始用脚踹包括扩音器在内的所有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