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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爱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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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一过,记忆中还会留下什么,将来能记得今天什么呢?就算将来有记忆,可记忆并非天长地久。所谓将来,是从现在到哪年哪月呢?至多一年、两年,也许不过一、两个月罢了。如果我醉意未消,那么记忆也许过不了一、两个钟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重要的是我现在拥有,不管它最终是否会烟消云散。是的,虽不知哪年哪月,但一时的刻骨铭心才是重要的。    
    然而,将来我能记得这满眼景像中的哪一样?是那以细绳高挂在天花板上颤巍巍的枝型吊灯,还是那位双腿搁在酒杯狼籍的大理石桌面上、身子深埋在扶手椅里的朋友呢?有朝一日,当我回首今日时,还能否清晰或依稀地重现他又醉又睏,半躺在椅子上的情景呢?在我看来,这只能出于偶然。周围的一切便由此展开了你争我夺,说角逐也不为过。但这只是表象,其实是我脑中的混乱在外界的反映。我在此喝酒已喝了足足五个小时了。杯中的威士忌弄湿了我的手指,留下一点凉意挥发了。我的日子也一天天挥发,留在我记忆里的,也不外乎是这点凉意。    
    不时有人来摇晃我的手臂或肩膀,有时摇得我一阵疼痛。我酒喝得越多情绪越糟,这是因为酒意镇不住我的欲望和执着。我心里明白这一点。大家竭力让我明白我有过多的欲望。我至今才懂得他们何以要这样做。换言之,我同时理解了我和他们的欲求。不过,有时看来,那也算不上是欲求。借用他人的话来说,把我眼下的经历经验跟将来对现时的回顾或记忆重合在一起,只是一种焦心的热望而已。我是说在目前。所以我变得急躁,再次蠢蠢欲动。    
    我的右肩像挨了打似地剧痛。在我看来,我的记忆力相当差。凡事只记得一个大概,往事容易被抽像化,稀释,经过时间的勾芡结成了一锅稀粥。记忆向人们提供土壤和风水。记忆是人生的一种设计程序,而记忆力欠佳者,则不得不一再从头开始。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没记忆反倒更自由些;但是,他得花更大力气、消耗更多的卡路里,并经受更大的混乱和新错误。所以,他想索性来个一锤定终身。虽说这不可能,但他不愿在时光长河中随波逐流。所以,他被钉在一处之后重新拔起,又被钉在另一处。这样周而复始。这样的人叫作自由人吗?此时此刻,我希望被钉死。我希望有谁或什么东西,让我头朝下,倒插在这坚硬的地面上,用锤子猛击我的脚底,使我深入地底下。我之所以扎根现实并展望未来的记忆,意在强调我无法融入当今现实,是一种进一步反省需求。然而,从我所使用的宏伟而徒劳的词语中,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只是一种个人无望而浮夸的欲望而已。    
    在我眼里,那边我的一位朋友对我无力的微笑,像一件遥远的往事依稀可见。必须摆脱时光的理论。我不能再上他们——用时光伪装的家伙们的圈套了,尽管最后只留下空洞的仇恨。我的手蓦地从那渺远的过去伸将过来,向现今的我举起了酒杯。经过多次徒劳的手势,我才接过了那来自过去的酒杯。杯中的肉桂色液体将流向何处?大地坚硬如铁,滴水不漏;水在地上积存一时之后,被蒸发到弥漫潮气的天空中,何况是自有挥发力的酒精呢?来自过去迷途的亡灵在跳舞。那么,身在现实中的我就确定无疑的吗?我怎能这般自信?若果过去通向现在,那么这儿有没有未来呢?有的话在哪里?烛泪流满了烛台。如果我用将来式记叙这烛台的话,未来是否就在其中?如果未来不在此,或者我不曾见到,那么我必须记忆出一个未来来。这是势所难免的事。而势所难免跟未来的概念颇为谐合,我无可奈何地记忆未来。熄灭的蜡烛上,飘起一缕烟,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刺鼻味。
    我们筋疲力尽地躺在结束战斗的战场上。酒液从一个伏在桌面上的朋友身上的毛孔中流出,弄湿了一地。它渐渐流满桌面,跑到边角,望着下面估量高度,等到更多援军到来之后,就猛地纵身跳下。屋内只听到有规则的滴水声,静如一潭死水。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伪装、欺瞒和记忆了。在此,我该当何人何物呢?是当那挂在墙上的画中裸孩,还是泡在桌面酒水中挣扎的烧剩的半根火柴?抑或是化作杀气腾腾的目光,扫向对面醉意正浓的友人?若变成一只室内拖鞋又如何?当然,变成那女人高耸在低领之上的白嫩的肩膀也未尝不可,又有    
    谁会反对我成为脑中像蜂群嗡嗡作响的醉意。如果我变成我那友人——他正反抄邻人的手按倒桌面上——额前的一绺头发,又会怎么样呢?然而,我已无可记忆,也成不了任何东西。何况我该离席了。当我起身的一刹那,突如其来的眩晕,以其利齿猛咬我的颈背。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变成躲在身后的眩晕,带着被眩晕焚毁的肉体,像酒精气化飘然而逝呢?哪怕重新撞回人造大理石地面上,哪怕成为烧得滚烫的煎盘上的鸡蛋,而且被人永远遗忘,我也将在所不辞。    
    正是在那个时候,我们意识到被盯了梢,但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的生活并没因此发生什么变化。当然,跟我们原先的相互默契相比,我们的行动多少有些不协调、散漫和山高水低。我们非常清楚:这是盯梢者所致。为了不留尾巴,我们的行为自然变得有些慌乱、古怪。不过,也没到丢人现眼的地步。我们依旧谈论着方便面的滋味,调门忽高忽低。我们之中的两个朋友一如既往,每天一大早便起床面壁打坐。按他们的话来说,他们正在用脑顶的百回血把气送至全身。然而,这些努力安抚自己、不让自己无端恐慌或浮躁的氛围,逐渐冷却了下来,因为我们之中有人相信:跟踪者已经抓住了我们的把柄,要揪我们,令我们感到沮丧不已。    
    当我们各自打发白天的时光,晚上与世隔离、聚集一堂时,我们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快活。我们无端闻到各自身上发出的甲酚或阿摩尼亚的气味,直捂鼻子,似乎盯梢者从冥冥中渐渐显出了自己的身影。但如同廉价推理小说,我们谁也没感知到他的存在,这自然引发了集体的神经过敏,有几个人甚至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跟踪者幽灵般尾随我们、监视我们,叫我们感到毛骨悚然。有几个人坦言道:跟踪者像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机。他们也明白:他们得的正是遭人侦察的典型的被害意识症。但问题是他们对此束手无策,而且他们就是我们全体。我们对典型都神经过敏。所以,我们经常恍恍惚惚地听到铁蝈蝈、铁知了或铁蟋蟀的鸣叫声。当然,这是我们想象的监视器镜头移动时发出的声音。明知这是幻听也于事无补。不顾再三的失败,我们仍翻箱倒柜,寻找铁蝈蝈、铁知了和铁蟋蟀。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再唾沫四溅,拿不痛不痒的凡人世事打发夜晚的时光;那两个气贯百回血的朋友,也中止了每天清晨的修练;我们回家的时间也时早时晚,不再一致了。一句话,我们的与世隔绝的状况,陷入了决定性的危机之中。    
    尽管如此,跟踪者仍在暗中有效地监视着我们。晚上我们聚在一起,他也在门外通宵徘徊不去。盯梢的可能不止一个,很可能跟我们一样人数众多,而这又无法确定,所以大家不必是耶非耶地浪费睡觉的时间。有一天晚上,大家正在默默地吃晚饭,突然几乎同时意识到,我们都是一台台监视器,正在相互监视偷拍,所以先是相互睁大眼睛张望,而后放下碗筷离开了。虽说大家避免相互对视,却离不开那块小地方。临睡,我们不知道把脸搁在哪儿才是,真是羞死人了。后来,我们的神经过敏益发严重,会随时随地条件反射式地回头张望,以便确认有无盯梢或监视器,明知纯属子虚乌有,却仍然眯着双眼寻视着。我们虽然常备不懈,但监视器的镜头和跟踪者的眼睛仍随处可见,哪怕是在洗手间,它们也会透过光滑的白砖,用特写和变焦镜拍下我们的生殖器,使我们战栗不已。我们不仅被隔离,而且被监视着。怪不得有人自弃道:盯梢和我们相互的监督,把这儿变成了一座大监狱。其中,老人是无期囚犯,而早死的成人或夭折的少年则是有期徒刑者。大家听罢,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何况当时年龄各异的我们,正想着各自的存在理由及其对方的存在价值而变得心绪低劣。照那位朋友的说法,我们是自我调整刑量的囚犯,只要想溜,即可走人。我们拥有对自身的裁定权。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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