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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三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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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临时搭起了许多芦席棚。别人指指戳戳地告诉我们,这是某书记,这是某某部
长,这是某某院长,这是某个权威。他们排着队,听名字,都是常见于报端的头面
人物,那时却由着造反派象赶鸭子似的一会儿赶到这儿,一会儿赶到那儿。连他们
排队买饭都惹得好事之徒围观不息,大惑不解,好象这种人物本应不食人间烟火,
居然也端着大菜缸子狼吞虎咽,象杂技队里受训练的狗熊……

    连管教所也成立了造反队,分成两派,哪一派都标榜自己是正宗左派。就象我
小时候在街上看到“真正王麻子”和“真真真正麻子”的两块招牌,只隔一条街,
遥相呼应而又彼此虎视眈眈、这个劳改分队里,有一些犯人原来的罪名是极右分子,
都因“翻天”获罪,而今都瞪大了莫名其妙的眼睛,被造反有理的大红旗撩得唉声
叹气,埋怨自己赶错了年头,河东河西,天大误会!但这些人别做梦,哪一派都要
在他们身上表现无产阶级专政的威力无比,谁都可以在他们身上踩上两只脚。

    副市长同志以为建设水库时,这里繁荣昌盛?不!那阵子才是真正的盛世,馄
饨铺子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营业不衰。

    谁也没工夫理睬我们两个不伦不类的人。我们成了自由公民。

    但我惊奇起这位从来不沾政治边的艺术家居然逐条逐条读起“十六条”来。真
是触及每个人灵魂的大革命啊!连许屏都不例外。

    也好!关心关心政治,他能知道点厉害。我常常听他在一旁嘀嘀咕咕自言自语。
他摇头晃脑:“唔……文化么!是要革命……和文艺复兴一个道理……”“自己解
放自己……这……自己?……对!自己!……”他呵呵地笑出了声,多年的阴悒一
扫而光,又冒出了那种晃晃悠悠,但熠熠灼人的光亮。

    这时,岛子上来了一位年轻显赫的人物:伍玉华。

    别以为只有许屏看中石母峰的陡壁,伍玉华也有一番雄图大略。他当时刚刚从
省艺术学校毕业出来,是市委系统的造反派头头,亲自来岛上监督走资派和反动权
威的改造……他一眼就看中了这块鬼石头……

    伍玉华的宏伟计划是要在石母峰顶竖一座灯塔,还要在石壁上凿一条林副主席
的语录:“大海航行靠舵手……”能说他没有艺术想象么?!管教所的造反派,立
即向他推荐了许屏。

    听到这个消息,还得了!那不等于扒许屏的心,割许屏的肉?他急得团团转,
我给他出了个主意:“……这种时候,你不能硬挡,好歹装点病,能拖就拖,兴许
他们也是一阵热,反正朝令夕改的事多呢……你听我话,沉住气,先到医务室里去
弄张假条,就说你头晕……这种头晕的病敲开脑袋瓜子也查不出结果的……明白吗!
总不能叫一个头晕病的病人爬到几十米高的悬崖陡壁上去……”他晤了一声便走了,
我以为他听了我的话,也就到图书室去整理旧报纸了……

    唉!我太糊涂,我当然应该明白,这个憨大决不会到医务室去装病的,……傍
晚,我回家的路上,已经听到了消息……

    等我回家,满桌满地都摊着他的泥人,石人,木人……我马上意识到不妙。这
些玩意儿,“文化大革命”一开始我就把它们装进木箱,塞在柴禾堆后面……他怎
么都搬出来了呢!

    他正兴高采烈,说是刚才把伍玉华请来过了。他眉飞色舞地说道:“人家客气
着呢!还叫我一声老师……我把我的计划对他讲了。我告诉他,十几年前我就下了
决心啦……怎么样!咱们也来个文艺复兴!……只要你能筹划到钱,就开工,甭造
什么灯塔……那都是图解!太俗!更不能在石壁上凿什么字……太可惜……。”他
指指满屋子的他的杰作。“……我都让他看了……我不是瞎吹牛,我是一次又一次
地修改,我日日夜夜想……想得都快疯了。我对他说:马上动手吧!这才对得起
‘文化大革命’……”这个憨大还从来没有这么喜形于色过。“那个伍玉华蛮痛快!
钱!他有的是!……他一件一件看,笑得乐呵呵的……”我那时正想拍他一记耳光,
让他清醒。我的可怜的憨大!亲人!你懂什么!人家已经散布空气了,无产阶级专
政机构里居然充满黄色艺术……但我举不起手。我噙住泪,狠狠地搂住了他,搂得
那么紧……天哪!他从来没有这么激动,居然比我还用力地搂着我,眼睛里燃起我
久久盼望却始终没看到的那种火花……他主动扯开我的衣襟,解开我的钮扣,象个
老色鬼,迫不及待地把我抱到床上,他身上的肌肉不再象石头,忽然变得充满弹性,
有韵律,有节奏……

    我和他,象亚当夏娃一样在自己狭小的伊甸园里滚着,亲着,咬着……我满足
了他的一切……我知道,他已经吞下了禁果,受了毒蛇的诱惑……这是他象一个人
似地第一次恣意纵情。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果然,那天夜里,没有等我收抬好屋子,管教所的两个造反派一前一后冲了进
来,把泥塑的我,木雕的我,石刻的我,统统砸成了碎块。只剩一个活着的我和一
个几乎死去的他。伍玉华没有来,也不必来。来的人硬把斧子和凿子塞在许屏手里:
“如果你现在马上照伍司令的意思去刻那块石壁……将功赎罪,我们还可以考虑你
的矛盾性质……”

    他哪里懂得内部矛盾外部矛盾?!

    他接过斧子,大叫一声,狠狠砍在自己的左臂上……

    咣!现在我仿佛还听到骨折的声音……

    不!是副市长回来了。我已经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了一个小时。又是一杯酽茶下
肚了。……

                            E  副市长丁南北

    我确实够疲倦的。一个下午开了两个半会,另外半个会我借故溜出来了。现在
屁大的一点事也要周吴郑王都请来,没完没了的扯皮,而且一开会,副市长非得拉
到台上坐着——还不象过去,我有时还可以借会养神。反正台上讲的那套听过也忘
了,不听也能记个大概。——我下过许多次移风易俗的决心,但移到现在也不见起
色。每次都免不了要我讲话,也无非是那些忘记也行记住也行的套话。我看着台下
那些听我讲套话的套面孔,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在本子上记呀记的……真觉得滑
稽,唉!包括我自己在内的芸芸众生……

    溜号的半个会的时间,我到西干线的工地去转了一圈。洪总工程师把我拉进了
他那间设在活动房子里的临时办公室。“老兄!你怎么搞的,和伍老太太有什么过
不去的地方,她今天下午到建设局里来,发了通脾气,说她人还没有走,茶就凉了……
她说,和西德商人谈判的前前后后,要向她汇报,不能把石母湖当殖民地卖了!还
说,第二轮谈判,派到西德去的代表团成员,她要亲自审查……”

    我只好苦笑,这原委不需要深究。有前因,伍玉华老早就在钻营这个出国机会,
我一直没有表态。也有后果,大概是引出了许屏的事儿之后,伍公子自以为抓到了
什么要挟的本钱,不是中午他已经急不可待地亮出底牌了么?“你要犯大错误的!……”

    我确有点后悔,过早在外国商人面前推荐我的老同学了。

    我得请这位比我阅历多的工程师帮我拿拿主意。他是我的老朋友。解放前,他
在大学里学历史,由于忽然间悟到搞历史是可怕的职业,一夜之间下了决心转到建
筑系。我当了太守后,他先是疏远了我几天,看到我还没有端架子,和他依旧称兄
道弟,便自告奋勇要做我的智囊团首席顾问。这个顾问送给我的第一句箴言是“高
处不胜寒。”我下决心不掺和在宦海的漩涡里,便是受了他的影响。

    我把许屏是怎么样一个人,照着朱竞芳描绘的种种,都告诉了他。但还保留了
朱竞芳自己的隐秘……

    他呷了一口茶,抽了一支烟,慢条斯理的说道:“古今中外,都有些执拗追求
一种事业的怪人。其实。怪人出得多的时代,往往是文化思想最繁荣的时代。最近,
我看到一条消息,黑龙江的一位十八岁的小青年,徒步万里,执着地要到神龙架去
探险,考察到底有没有野人?甚至自己都留起了长头发和长胡子,以便混迹在野人
中间,看起来荒诞可笑,但那小伙子做的是大学问,他想考证人类进化史一个可能
失落的链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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