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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一肥头大耳和尚身穿了大红袈裟,手持了玉板,口中唱喏不已走在前边;随后是一个尼姑捧了佛像,一个尼姑敲了木鱼,又是四个小尼分作两排手持了莲花吊灯;慧明就在其后,身披金箔袈裟,足登深面起跟皂履,一睑庄重,更显得明目皓齿,粉腮玉颈,冉冉而行,如仙飘然;再后又是八个和尚奏乐和四个尼姑随从,一队儿辉煌灿烂往圣母殿走来。李洪文正在围观的人群里,跑动着看那慧明。唐宛儿就附了庄之蝶耳边,说:你看那慧明是不是马氏?庄之蝶说;或许就是,清虚庵真是个好地方。唐宛儿就说。那我将来也来这里的。庄之蝶暗中捅了一下她,说:你能在这里呆住?!升座仪队一进圣母殿,围观者潮水般围在殿门口,庄之蝶他们挤不进去,只听得乐声更响,唱喏不绝。孟云房说:我去找人说说,咱们进去看。才去门口交涉,人群却闪出一条道来。原来仪队是参拜了圣母,正式升座还在大雄段,仪队就先绕东西两亭去烧香跪拜了,又去前边廊房拜列位菩萨,就往大殿去。这时有人已领了一群领导先入了大雄殿,在两边墙角坐了观赏。孟云房拉庄之蝶也加入领导之列,庄之蝶不去,迟疑间仪队也进了大殿,门口又是人头攒动,什么也看不见了、庄之蝶说;算了,进去看了也看不明白。孟云房说:那往哪里去?坐也没个坐的。庄之蝶说:不如去咱那单元房间坐了吃酒去。孟云房拍手道:好主意!就四处寻了李洪文、苟大海、戴尚田,出了山门,烧了几绕,从一条小巷进去,直到了五楼十三号房间。
孟云房是在路上便给众人说了房间的情况,还在思谋要给起个什么名儿的。开了门后。
却见厅室的正面墙上,庄之蝶已悬挂了玻璃镜框里边装着两个大字:求缺。便随机应变,大声叫道;这里就是我们的沙龙,我们称它是求缺屋!众人听了,连声称好,说求缺既雅又有深意、李洪文就说。有这么个好地方,以后杂志社请了作者来改稿子就可以借用了。庄之蝶说:这可不行,我们有我们的活动。将来七天十天聚会一次,也是谢绝外人的。今日大家跑得累了,才领了来,千万不要声张,免得人人知道了又没有个清静去处了。就将在楼下买的一瓶酒、两包花生米打开,要求众人不分宾主,坐列无序,随意而来。孟云房说:来这儿是可以带吃食、但来了却一定得谈文学艺术,今日一边喝酒一边谈着,现在开始吧。苟大海说:谈文学艺术又不是谈生意,说开始就开始?还是一边吃喝一 边乱聊,聊着聊着主题就转换了。便把酒瓶启开,没有酒盅,以瓶盖为盅,转流着喝了一 遍、唐宛儿却没有在沙发上坐,坐在那张床上,说;我不喝的。孟云房说;你怎么不喝.来彩儿啦?唐宛儿说;鬼!我不是作家、编辑,我谈不了文学艺术。手就会整理床上的枕头,忽发见了一根长发,吓了一跳,忙用手捏了。孟云房说:你谈不了文学艺术、你就是艺术,让我们谈你。唐宛儿说:你开口就能闻见臭的,我不叫你老师!庄之蝶说;那这样吧,咱每个人都来说故事,说完了;大家评议,认为有水平的就不喝酒,认为不行的就罚三盅!孟云房说:我知道你,又是想听我们谈了你就可以有创作素材了!苟大海说:这又怎么的,蒲松龄就是开了个聊斋。孟云房说:蒲松龄还没之蝶手快,他那小说的三分之一题材都是我提供的,倒不给我付稿酬!但我今日还是要再说一个的,却明码标价,之蝶,你付不付?庄之蝶说:一会儿喝完酒,去吃浆水面,我包了!孟云房就说;这是个真事;德功门那一块低洼地你们知道吗?那里是河南籍人居住的地方。解放前黄河泛滥,河南人逃难到西京就在那里搭窝棚住下了、一住再不走,越来人越多,这就是德功门那个区为什么叫河南特区。现在他们的窝棚是不多了,也盖了一些平房,但因为地方小,却是一家一间,左边是窗右边是门,故事就发生了。这一天,新搬来了夫妻两个,这女的长得能一指头弹出水儿来,那男的就爱她不够。晚上爱过几次,白天还要爱一次,声响传出来;隔壁人就害心慌。注意,这隔壁住的是个光棍。第二天晚上,他们自然又爱了,爱了后,女的要尿,女人喜欢这个时候尿。唐宛儿说;你讲的时候口里放着卫生球。孟云房说;好,那就插个雅的故事。说是一家医院收了个阑尾炎病人,手术前需要刮净下边的毛的,先是由一个老护士去刮,正到着,电话铃响了,要的偏巧是老护士,老护士就让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去刮。后来就刮完了,一小一老两个护士在池子里洗手,老护士就说:现在社会上小伙子们时髦文身,可那病人怪,竟在那么个地方上也文了一流两个字!小护士却说:哪里是文了两个字,是七个字的:一江春水向东流!众人一时倒没听明白,唐宛儿过来直拿拳头打孟云房。戴尚田还在糊涂,说:那是怎么回事,一个看是两个字,一个就看成七 个字?孟云房说;真笨!唐宛儿一听就知道了。若是你我,永远看都是两个字。唐宛儿要是去,那立即就是七个字了!众人恍然大悟,哗地就笑了。庄之蝶说:接了前边的说。孟云房说:插叙的这个故事当然不收钱的。那女人出去尿了就往回走,因为天黑,房子都一模一样,女的迷迷登登推门就进来了.进来了就直直去床上睡下。但是坏了,她走到了右边那光棍房里去了。光棍睡不稳,刚才听到女的在外边尿,就躁得不行,突然见女的到了他的床上,知道她走错了,心想。送上门的好东西儿,吃了白吃,不吃白不吃!二话不说就抱了干起来。女的说:你好厉害,才干毕了又行了?!光棍还是不言语,气儿出得像老牛一样。女的一听,这出气声怎么不对?伸手摸摸那头,头上没头发,哎呀一声,翻下床就走。这回走进的是自己的房子。男的问、你尿长江了吗?这么久的!女的哽咽了,说她对不起丈夫,如此这般说了。这男的恶从肝起,就冲出门来,不想竟走到左边房里来了。嗅,我忘了交待.夏天睡觉为了通风,都是不关了门的。这房里住的是个老头,男的不容分说拉起老头一顿好打!完了。李洪文便问;完了?那最后呢?孟云房说;那当然闹起来,官司让派出所去判了。这一片居民为此反映到市长那里,说再不解决这里居民住房困难,那丢西京人的事就还要多呀!这不,现在不是到处改造低洼区吗?!众人说,这故事有意思,你可以不喝酒了。李洪文说:老孟说啥都离不开性,我说个唐宛儿能听的。我是老西京户,七姑八姨的亲戚多啦。现在社会上兴各种网.有山头网,集团网,同学网,乡党网,秘书网,什么网都顶用的,就这亲戚网屁事不中,而且趋势是农村包围城市。城里的大小领导干部都是从乡下奋斗了上来的,老西京户却几乎没人在哪个单位负个责儿的。我家十八户亲戚共有儿女三十六个,一半倒去了外县调不回城,剩下的又尽是低层人士,孩子入个托儿所也没个后门能靠了他们。可逢年过节,还得去送他们的礼。今年春节,我买了一盒点心。老婆说,亲戚这么多,一盒给谁送?我说我有办法。大年初一早晨,我把这盒点心送了我舅;下午我大嫂让孩子就给我送一盒点心;我又去送了二姨。如此人送来我再去送人,一个大年里走马灯似的,吃不好.睡不好。走亲戚是交待差事,放下点心就走、到了初八已上班了,晚上我的一挑子来了送我点心,他是最后一个亲戚,点心放下不等我回来就走了。我回家一 看,这点心盒这么熟的,上边是有个三元三角五的数字的,那是我买时记下的价钱,他竟又送回来!有意思吧,这可是报告文学。众人说:有点意思,也没意思,你得喝酒了!李洪文把酒喝了,说:这还没意思?好,我认了,瞧你们怎么说!轮到戴尚田,戴尚田说:我不会说的,我喝酒吧。庄之蝶说,你搞书评,看问题自比我们高的,你得说一 段。戴尚田说;我单位没房,我老婆在银行,我住房是她的家属。这楼房太高,要爬十 层,我常常是上气不接下气爬到十层上了,一摸钥匙、才记起车子忘了上锁,而钥匙还在自行车锁孔儿。补充一下,我家门钥匙是和自行车钥匙拴在一起。大家还在听着,他却不说了,问:说呀!他说:完了。唐宛儿说:这不行的。你再来一个!戴尚田就说;我常想,西京城里这么多人,可我经常打交道的不外乎四五个。在家里我是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