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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好重新坐下,而那颗年轻驿动的心,仍然被纤夫的歌声牵引着……
“时间如流水啊……”此时的慈禧,望着河滩的纤夫,望着滔滔的河水,情不自禁地说:“都几十年了,我怎么总觉得,那些往事,像是昨天刚发生的?”又轻轻地叹道:“唉!如果不进宫,当初跟了河侠,又将是怎样一种人生呢?长治……他死了,五年前就死了……”
李莲英见慈禧在默默地流泪,知她在想心事,什么也没说,便拿来丝绢为她擦拭。
这时,后舱的光绪来到了前舱,愕然地说:“太后老佛爷,你怎么在流泪,谁惹你伤心了?”
慈禧立马脸一沉,抢白道:“胡说八道,谁说我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快坐稳,别来回走动,把船晃来晃去,让我头晕恶心……”
“是喽……”光绪是过来询问何时能到西安的,却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自认倒霉,在太监们的搀扶下,坐回了原位。
哎嗨呦——哎嗨——
天下这个黄河呦
有九十九道弯
有九十九座滩
有九十九条船
有九十九个拉纤汉子
想把那女娃娃恋
……
河水悠悠,纤夫的号子悠悠。
第六章
哭个球,是河侠,就快快擦去眼泪疙瘩!咱从来一诺千金,就是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把这狗日的船队拉到地场不可!
1 过了夏都,河水湍急起来。
李忠义从身上卸下纤板,交给阎大浪,就跳进河里,一个猛子扎到船边,“哗啦”一声跃起,对艄公说:“下面的水情复杂,你这把式不行,靠边站,我来掌舵。”又朝纤班挥了挥手,喊道:“用力拉呀,别松纤!”
黄昏时分,夕阳给河水抹上一片金黄,远远望去,“禹王渡”三个大字已经赫然在目。
渡口上,李老太爷、李勤义等人早已站在了那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很多人都在喊“救女娃……招魂呀……”他们看到阎大浪和陈永年率领的纤班,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便急匆匆迎了上去。
李老太爷手里拄着弯弯曲曲的桑木拐杖,喊道:“李忠义,你这不忠不孝之子,快去鲤鱼滩看你婆姨呀……”
李勤义也把手做成喇叭状,说道:“哥呀,孔秀才前几天就把嫂子接到鲤鱼滩还愿了,你还在这里拉甚纤哩?你呀你,尽惹老爹生气……”
李老太爷走近一看,见李忠义并不在纤班之内,忙拦住领头的阎大浪问:“我那不孝之子,死哪去哩?”
阎大浪一边拉纤,一边拱手对他说道:“李老太爷,恭喜哩,你得了个大胖孙子。”
“孙子?”李老太爷愣了一下,就闪开道路,陈永年率领着泉子、岩子、枫子、杨子、路子等人挨个走了过去。
“李老太爷,还愣那干什么?”阎大浪回眸道:“你快回去煮红皮鸡蛋吧,孔秀才和赵四爷不日就给你抱回孙子来……”
李勤义听得好不兴奋,就见赵家的三五个家人,抱着一个女婴下到渡口,喊道:“好些日子都过不了船哩……行行好,让我们搭趟水路吧……”
李老太爷抱过婴儿,冲纤班问:“那孽子呢?我要专门对他说话!”
泉子嘴快,说道:“老太爷呀,我们大师父,他在船头掌舵呢。”
阳光很刺眼,水面又有反光,李老太爷将手遮在额头上喊道:“忠义啊,我是你爹……你听着,既然你管着纤班,赶紧把咱赵家这娃娃捎带到鲤鱼滩去……这女娃才生下来,就没有魂魄,仅有一口气,不哭不动,你得赶紧想办法,把她送到娘娘庙还魂才是……”
赵家的人也一起跟着喊叫:“李大哥,我家四爷也在鲤鱼滩哩……”
正在掌舵的李忠义,老早就发现渡口一片混乱,也看见了气势汹汹的老爹,好一阵不敢吱声,生怕爹爹知道儿媳妇已被河水冲走,生怕闹腾起来,会影响这趟皇纤,生怕……这会儿,他见赵家有难相求,便犹豫起来,暗自道:“李赵两家,从来有难同当。然而,这可是给皇家拉纤呀……”想了一下,他最终下定决心:“球,管他拉的是谁呢!”就冲岸上喊道:“爹爹啊,我是你儿忠义;你叫赵家等一下,我这便靠上码头去!”说完,他猛一转舵,将船靠在了岸边。
他并没下去,而是阎大浪从李老太爷手里接过孩子,交给了李忠义。
他有点为难,小声说道:“只能这样哩,贵贱不能随人。你们快走吧,这里不能停下……”
舱里的荣禄,见船靠向岸边,钻出船舱,见李忠义一手掌舵,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就说道:“这怎么行?你不应该擅自做主的!”
李忠义眼睛望着前方,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舱里的慈禧说道:“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听到了。纤班做得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我怀里正空着,来来来……让奶奶抱抱……”
荣禄只好将孩子抱进舱里,递给了慈禧。
端详着这个婴儿,慈禧说道:“听见他们说什么吗?果然不会叫唤呀!好可怜见的女孩儿,就给我这年迈之人陪个伴吧……”
载漪和周颐夏对此事颇有疑义,都想说“太后年事已高,怎么能再添麻烦”,但见此情况,生生吞下肚去,不敢言语。
抱着这个不会叫不会哭的女婴,慈禧暗道:“还魂?我这不也是被追的掉了魂吗?是该求一求地方神灵保佑哩……”
太阳落尽,河上立马刮起了风,河道也窄了,水也变得湍急起来,浪也哗哗地轰响不止。李忠义在船头喊道:“注意喽,要过虎狼湾哩……”
“知道哩……”阎大浪回了一声,陈永年忙对纤班说:“弟兄们,这回纤,联船太多,是英雄是狗熊,过大漩涡见分晓。”说完,就“咔咔”地咳嗽起来。
这时的纤班,没了歌声,也没了话语,每个人皆低着脑袋拉纤。到了要紧之时,他们几乎都是四肢着地,一步一步向前爬行。
“哗啦”一个大浪,把船头打偏,后面的船不由地摇摆起来。李忠义出了一身冷汗,暗道:“这大漩涡,果然和老子较劲呢!”就听船下的水在旋转,发出呼呼啦啦的响声。
他刚将船头拨正,又是一个更大的浪扑将过来,船舱里的荣禄、载漪、周颐夏等人和光绪慌作了一团,叫道:“咋搞的?船怎么摇晃这么厉害?千万别翻了……”又听慈禧在吼:“嚷什么?都镇静点儿……”
舱内的紧张情绪刚刚平息下来,掌舵的李忠义就看见,由于船头摆动太大,船队的尾船竟被甩到了滩边,任凭阎大浪、陈永年他们如何用力,整个船队再也动弹不了半步了。
阎大浪急得紧握双拳,吼道:“弟兄们,快用力……快用力……”
忽然,陈永年“咔咔”地咳嗽不止,紧接着,大口大口吐起血来。
阎大浪一把抱住陈永年,抖抖地说道:“三弟呀,你这是咋的哩?不会有事吧?”
陈永年用力别过脸去,推开他道:“二哥呀,你别靠近我……还记得那年一场痨病,咱纤班弟兄十之八九,皆一命呜呼哩……”
阎大浪眼睛含着泪水道:“三弟不同——你这是生生挣下的呀!过了滩就好哩!”
陈永年没理他,满嘴是血喊道:“弟兄们,再加一把劲,就出滩哩!”
泉子、枫子、岩子、杨子等人都在喊:“三师父,你歇着吧,我们来……”
哎嗨呦——哎嗨——
……
在纤夫们齐心协力之下,搁浅的尾船终于被拉进了河中,大家皆长吁了一口气,阎大浪道:“以后,过虎狼湾,可要小心哩……”
阎大浪刚说完话,一回头,见陈永年已经卸下了纤板,独自朝旁边的泥滩走去,说着:“咱是大象,就该按照大象的规矩。我不行哩,不连累大家——你们可得好好活着,我去找我的死地……”
黄河象族,历来就有严格的规矩,无论是谁,只要吐血,就要自动离开纤班,像远古的大象一样,独自去找自己的死亡之地——所以在黄河沿沿出土的化石之中,从来不可能在一个地方找到成群大象的化石。
夜色中,泉子、枫子、岩子、路子等人带着哭腔喊道:“三师父,你快回来呀,前面就是鲤鱼滩哩,你不会死的,歇歇就好哩……”
小精灵似的井子从大人腿间钻出,追着陈永年喊:“三师父,我离不下你……三师父,你不给我讲故事啦?你不疼我啦?你不摸我小鸡鸡啦?你咋就……”
阎大浪对身边的泉子命令道:“你在前面开路,”卸下纤板,飞身去追陈永年,喊道:“三弟,咱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