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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1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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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他也帮房产版的报纸写一些吹捧各种楼盘的文章。 
  他现在觉得自己轻松极了,他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偶像,并不奢望扳倒什么大人物,更没有理想和追求,虽然不快乐但也不至于苦闷到嗑药。 
  他唯一满足的是他成长了,成长就是这么朴素,这么残酷,这么一无所有。他再也不是那个浑身上下没有四两沉的毛头小伙了,尽管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然而付出也是这个世界的绝对真理。 
  透透不是没找过他,有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样子,透透每天都来找他,可是他们好像是在一夜之间变得无话可说。见到他,透透就掉眼泪,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悔恨,但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他对她说你不用哭了,我给你解释的机会。可是事实—亡无论透透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的,就像两耳失聪一样。 
  最后透透哭着说,呼延,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柏青,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可能再找到的朋友。 
  呼延鹏一点也不生气,他微笑着说,是吗? 
  至于和洪泽的友谊,失去了柏青做润滑剂他们其实是不融洽的。洪泽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他看不惯呼延鹏身上的颓废之气,认为他的许多做法是自甘堕落。他说,你看看你现在像一撇泥一样糊不上墙,怎么劝都是不死不活的样子。你要不然就去跟柏青决斗,要不然就去跟害你的人拚个鱼死网破,你他*的这算什么?!把自己搞得跟现代派似的,你干脆把头发留起来扎成马尾巴得了,至少还像个文艺青年。柏青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找都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他他又不肯解释,一句也不解释。看来真是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三个人还是就此散了吧。 
  他说这话本来是想激一激呼延鹏的。他认为呼延鹏会痛苦,会伤心,哪怕是破口大骂。想不到呼延鹏漠然道,不是已经都散了吗?哪来那么多的话。 
  现在呼延鹏唯一的娱乐便是跟一班南下的流浪记者在他们的出租屋里打“拖拉机”和“斗地主”,这些人有出来混的也有有才华的,有老油条也有新鲜的青橄榄,相同的是他们都消费不起洒水、女人、迪士高,更不可能用崇高的情操来装点自己。他们上网、写稿之余便是打牌,在这种场合里可以尽情地抽烟说下流话,饿了就派一个人去买几斤馅饼。 
  呼延鹏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里的一切会如此这般地吸引他,也许人的口味都是会变的,不管是多么不堪的经历,有经历总比没经历好。他在这里常常能遇到一些奇人,其中就有一个特殊的厨子,他以前是个正儿八经的高干子弟,后来不知怎么混得好像挺潦倒的,于是没事的时候就翻菜谱解闷,他还真做得一手好菜,说好并不是他做的菜多么珍贵稀有,而是无比的家常,健康,他总是买菜市场最便宜的菜,用油也极少,但是他不能没有冰箱,有冰箱有灶台他就能做出可口的饭菜来。这个人做菜是毫无理论的,全凭感觉,而且哥几个吃的时候要不停地夸他,直夸到口干舌燥搜肠刮肚都没有词了他还嫌不够,任凭你多么处心积虑地改变话题他都能扯回来讲他的菜有多么高明。 
  还有一个枪手因为接不到活儿,便与人合伙每年到某重点高校卖两季时令水果,每次去都能招着数学系或外语系的女孩上身,爱得惊天动地,发誓要伴他同行横枪跃马打天下,当然最后都是不了了之被哥几个拿来开涮。 
   呼延鹏足真的堕落了,他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觉得生活很有质感。 
  一天晚上,大约十点多钟的时候,呼延鹏才拖着精疲力竭的躯壳回到他的住处。令他颇感意外的是,槐凝居然站在他住处的门口,她望着他。 
  很奇怪,呼延鹏看见槐凝时,倒像喝了还魂汤一样表现得比较正常。 
  他说:“怎么是你?有事吗?” 
  槐凝道:“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干吗不打我的手机?” 
  “打了,可能你没有听见。” 
  呼延鹏没有说话,老实说他现在根本不接手机,听见了也不接,因为基本上都是些他不想面对的人。“等了很久吧?”他略显歉疚地说。 
  “还好。” 
  他们进了屋,屋里自然很乱,尽显主人没有心机的生活。呼延鹏现在一点都不爱惜这套住房,反正哪天没钱了银行就要收楼,谁会对注定不是自己的东西百般呵护?他把沙发上的杂物搬到了桌上去,他让槐凝坐,他自己则坐在窗台上。 
  因为许久没见,两个人一时不知从何谈起。但是两个人心里又都十分明白,他们是那种互相知道和懂得的朋友,有着彼此都珍惜的经历,那种牵挂不具体,但是始终都在。只是呼延鹏现在最讨厌来劝解他的人,可是槐凝显然是来劝解他的。 
  果然槐凝说道:“呼延鹏,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他摇动着两条腿,他让腿表示他的不以为意。 
  “你说生命有时候很脆弱,但有时候也会很坚强。” 
  “那时候我说话太幼稚了,你真的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这句话一直是对我有帮助的。” 
  “槐凝,你真的觉得这种文艺腔在生活中起作用吗?它们真的比玩世不恭高明一些吗?”呼延鹏的语气里充满了讥讽和自嘲。 
  槐凝不说话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就这么默默枯坐,谈话显然是进行不下去了,也没有任何意义,槐凝只好起身告辞了。她在临走的时候说:“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呼延鹏,请你相信你绝对不是最不幸的那一个。” 
  呼延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勃然大怒,他冲着槐凝声嘶力竭地喊道:“难道你是最不幸的那一个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要怎么不幸才会让你,让全世界的人满意,!”他从窗台上跳下来,把桌上那堆凌乱的东西统统扫到地上,他说,“槐凝,别总是那么居高临下的,我告诉你我现在对任何忠告都不感兴趣!如果我叫你失望了,那也是你从前错看了我,其实我他*的屁也不是。” 
  槐凝默默地看着呼延鹏,一言不发。 
  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呼延鹏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打牌是一件消磨意志的事,时间会走得很快,除了煳口其他的事情他可以什么都不想。 
  突然有一天,洪泽来找呼延鹏,神情是少有的严肃,他说:“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到西藏阿里去,去把槐凝给背回来。” 
  这句话对于呼延鹏来说真是不着边际,他惊道:“槐凝去阿里了?” 
  “是啊,她丈夫过世了以后,她 
  “什么?她丈夫过世了?” 
  “我的天啊呼延鹏,拜托你醒一醒,就算是老婆走路无人赏识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位子也还不是世界末日吧?你还是做新闻的呢,怎么什么事都不知道?!” 
  望着一脸茫然和惊骇的呼延鹏,洪泽只能跟他从头说起。他说早在他跟呼延鹏撞车之后去医院的那一天,由于在医院的大门口见到了槐凝,随后洪泽就想办法找到了槐凝丈夫的主治医生,得知槐凝丈夫的病是一种脑血管基地动脉畸形的病症,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造成脑动脉破裂出血进入脑室直至昏迷和死亡,已经毫无治愈的希望,所谓的病情好转只能说明情况更糟,唯一的解释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但这一切槐凝全然不知,依旧等待着奇迹出现。奇迹当然是不可能出现的,槐凝的丈夫死了,谁都知道他是一个优雅的迷人的疼爱妻儿的好男人,他们的孩子也还只有三岁。槐凝当然接受不了这一现实,由于报社有一项去西藏阿里采访本地援藏干部的工作和生活的任务,槐凝主动要求去完成这一集采访摄影报道于一身的专题特写,于是她飞去了四川,再从四川进藏。 
  洪泽说,谁都以为槐凝是为了换一个环境,以便调整自己的心情,所以报社同意了她的要求。但是我觉得,洪泽沉默了片刻说:“我觉得她这一去是不打算回来的。” 
  呼延鹏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他小心翼翼地说:“洪泽,你说这话有根据吗?” 
  “她丈夫过世以后,我几乎每天都到她家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就是没有也想陪陪她。你知道我跟她虽然不是太熟,但是以她当时的心态是没有精力拒绝好心人的……” 
  “你算什么好心人,你是别有用心的人。” 
  “就算我别有用心,始终如一地被一个女人吸引总没有错吧?” 
  “你说吧,你怎么知道她不打算回来?” 
  “谁在这种季节进藏?而且是去阿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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