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车到北京,在人流中碰碰撞撞地往出站口走时,杨丰突然说:“咱们哥仨要是以后同时喜欢一个女的,怎么办?”
于小力笑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共享。”
“老婆除外吧。”王川补充道。
三个人哈哈笑着,走过暗乎乎的地道。都是玩笑话,不是当真的,他们心里清楚着呢。不过,也不能说是不着边际啊,毕竟,他们已是过来人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川进屋开灯,把黄玉蝉引进客厅沙发。黄玉蝉靠到宽大绵软的布艺沙发上,对进厨房的王川背影说:“你爱人会不会突然回来?那样你可说不清了。”
“那我就老实跟她说,你完全没必要花一笔饭店的住宿费。我们以前去北京,也是住在于小力家。杨丰的屋子太小,否则也可能住在他那儿。”王川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那就好,我可不想变成你们夫妻吵架的导火线。,——你爱人什么样儿啊?怎么没有照片?”
王川端了两杯咖啡出来,轻描淡写道:“她不喜欢照相,她说她不漂亮。”
黄玉蝉兴致勃勃地说:“是吗?那我就更想看看她长什么样了。”
“咳,你不用看,她是我老婆,只是对我有意义,你那么关心她的模样干什么?”
“我想知道像你这样的会找一个什么样的老婆。”
“像我这样的?我怎么了?很糟糕吗?”
黄玉蝉眼睛亮晶晶地从王川脸上掠过,“你跟个偶像明星似的,到哪里都有人追吧?”
“你是说我很迷人?”王川在她对面坐下,笑着问。
黄玉蝉羞道:“别问得这么直接好不好?你叫人怎么回答你?” “开玩笑开玩笑,不说这个。” “那你跟你爱人的结婚照总在吧?能不能让我欣赏欣赏?”黄玉蝉真不甘心。
王川握着咖啡杯的手停在嘴边,静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其实,她已经跟我,提出离婚了,我们现在分居。”
黄玉蝉瞪大了眼睛,连连问:“为什么?为什么?”
王川短促地笑一声,无奈地道:“这种事很复杂,说不清楚的。”
王川的忧伤使黄玉蝉闭上了嘴,两个人一口一口地喝着咖啡,好长时间不说话。喝尽杯里的咖啡,王川从茶几上拿了烟盒,抽出一根,点上。黄玉蝉盯着他的手指。长长的手指,绷得直直的,烟被夹得低低的,抽一口烟,就像是用手掌遮挡一次脸。很特别的姿势,很诱人的姿势。黄玉蝉拚命想:竟然会有这么傻的女人?他的下一个女人会是谁?他这样无可挑剔的脸庞,还需要动脑筋去追女人吗?大概只需要动脑筋甩掉那些他厌倦了的女人吧?跟他在一起,会让其他女人嫉妒死。不仅是他的脸,还有他的皮肤,还有他的身材,在床上,一定会使女人幸福得昏厥过去。黄玉蝉躲在自己的幻想里一时拔不出来了。
对面的王川在黄玉蝉幻想的时候不发一言,一直用那样的姿势一口一口地抽着烟,这姿势简直要人命。黄玉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终于王川掐了烟,指指沙发,对黄玉蝉说:“今晚你就睡这儿吧!我就不让给你床了——那儿太乱,不像样。”然后边起身往外走,边补充,“开关在这儿,把门插上。”再不多说一句,就进了卧室。黄玉蝉听见他“砰”地把那边的门撞上了,很利索,很绝情。
黄玉蝉躺下之后,侧耳倾听,听到有隐隐的音乐声从卧室传出来。一丝一缕,飘飘渺渺。看来他还没有睡,但不知在做些什么。黄玉蝉真想拥有一双能穿透墙壁的仙目。她好像还从未有过这种对男人的强烈的好奇心。所有的男人,以前认识的所有男人,可以说,黄玉蝉对他们产生的各种感觉中惟独缺少好奇这一种。因为他们向黄玉蝉或者别的任何他们有企图的女人敞开所有,说得那么多,做得那么多,展示得那么多,他们的急切使人不必等待就把他们掌握得清清楚楚。只有王川,如同一只盒子,发出神秘的光泽,预示着其中的不同凡响,却不向你打开,你就会因此变得越来越神魂颠倒,神思恍惚。黄玉蝉变成了一个孩子,趴在盒子旁,可怜巴巴地等待着。等啊等啊,终于累了,睡着了。睡到半夜,有声音把她惊醒了,不需要任何联想,猛然心就跳得厉害。听了一会儿,听出是那边住的人家半夜归来,开锁进屋,又放水洗澡。哗哗哗的,在夜晚听来,还相当刺耳。王川卧室的音乐声已经消失,难道他也跟她一样无所作为地躺着?听凭时间在刷刷地走?黄玉蝉突然想起睡前王川居然没有像通常的主人或者电影里的人物那样主动提醒客人洗个澡。这是常见的形式,在现实中,是礼貌;在电影中,是故事的起源。但是没有。他不是很细心吗?于小力说
的。他干吗提都不提?而黄玉蝉自己,也没有开口问他浴室在哪里。这也很稀奇。想来想去,“大概是在他面前,有自卑心,有压力,放不开了。”这是黄玉蝉对自己的分析。从前黄玉蝉不分析自己,现在的她竟对自己产生了一丝陌生感。
早上,黄玉蝉醒来,一看表,都九点多了。起身开门前,先盘着腿在沙发上照着小圆镜,一丝不苟地抹了粉底腮红和口红,又上了点眼影。一个近三十的女人从床上起来时的面貌已经是很可怕的了,它必须成为一个秘密,对男人保守的秘密。打开门,安静极了,没有人影。黄玉蝉各处转一圈,不得不懊丧地确信王川出门了。一肯定了这点,就发现客厅门上粘了一张纸条。
睡得怎么样?一定很好。昨晚我
偷偷站到客厅门口,听到了你香甜的
鼾声。这证明我的住处使你放松愉
快。我去公司了,我的老板十分严厉,
绝不允许雇员离开工作岗位,除非他
亲眼见到雇员已经气息奄奄。我不是
开玩笑。很高兴接待了你。你若出
门,把门带上即可。
一个人游玩注意安全,不要跟陌
生男人搭话。
我晚上六点半左右可以到家。
王川
纸条上的文字比王川口中说出的语言活泼调皮多了。握着这张纸,黄玉蝉想调动所有的智慧去破译其中的含义。她看出王川很关注她,非常关注她,因为“偷偷站到客厅门口,听到了你香甜的鼾声”。但他不懂得保护女人的自尊心,鼾声对一个女人来说太没有美感。或者他对一个会发出鼾声的女人没有兴趣,因此说出来也无妨。同时,他没忘了她是个有魅力的女人,因为他不要她“跟陌生男人搭话”。但虽然如此,却并没有阻止他去上班的脚步。他没有为了她宁愿得罪严厉的老板。工作仍然远远超过她。可是!他到底还是解释了一大篇他何以得去工作,他多么诚恳,甚至字里行间有一些无可奈何。“我晚上六点半左右可以到家”又是什么意思?必定是等待她夜晚再次回到这里的信号吧?可是他又为什么要用如此客观的平淡的语句,他完全可以说“等你共进晚餐”或者“欢迎你继续留宿”之类的。不管怎么样,这句话不是白写在这儿的,这句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我盼望着今晚咱们再见面”。是这样的吧!我这么想没错吧?黄玉蝉的思绪转了许多个来回,最终什么肯定的结论也没有,空茫一片。 ’
黄玉蝉放下纸条,走进王川的卧室。屋里有点像办公室,真的很乱,包括床上。黄玉蝉在电脑桌前坐下,对着黑黑的屏幕发了一会儿呆。又站起来,坐到床上。她缓缓放平身体,把自己陷进那堆被子和枕头之间。有一种气味包围了她,很舒服很温暖,身体像一块被手心捂久了的糖,软绵绵的,快要融化了。脑袋也跟身体一般,因为涣散和迷惑,也像一只软绵绵的口袋,里边原本分装得好好的东西,四分五裂地散开去,不可收拾。
下午两三点,黄玉蝉就不想再瞎逛了。一个人无所谓地东游西荡,又不是四处采风写生的画家,多傻啊。更主要的是,她对今晚六点半后的时光充满了期待和想象。让她不想都难。这使她对独自一人作观光客的行为更痛感愚蠢和难熬。她进了一家麦当劳,打算在此把剩下的时间统统消磨掉。她看那些在游戏区哇啦哇啦喊的孩子,那些互相往对方嘴里塞薯条的年轻恋人,那些在她身边挤来挤去不停去要番茄酱的人,真烦人!不过也幸好有他们,黄玉蝉的时间好打发了。
七点左右,黄玉蝉回来了,回到了王川的家——王川的住处。她更愿意称此地为他的住处,因为没有女主人嘛!上楼梯时,黄玉蝉把脚上的凉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