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罗伯特走进起居室,出乎意外地看到小乔治坐在一个妇女的对面,这妇女正在尽主人之谊,以菲薄的菜肴待客,菜都摆在肮脏的台布上,一侧是个白在制造的啤酒容器。罗伯特进门时那妇女便站起身来,十分谦恭地向年轻大律师行礼。她看上去大约五十岁光景,穿着寡妇穿的铁锈色丧服。她的容貌白皙得毫无生气,帽子下两束平伙的头发是淡黄色的,可是缺乏光泽,这种淡黄头发通常总是有粉红面颊和白皙睫毛相伴随的。也许当年她是个农村美人儿,但她的面貌,虽然还算五官端正,总有一种平庸而不舒畅的神值,仿佛同她整个脸蛋儿对照之下,五官显得太小了。这个缺点,特别体现在她的嘴唇上,这嘴跟它所包含的两排牙齿显然是不相般配的。她向罗伯特。奥德利先生行礼时面露微笑,这一笑啊,便让她那两排方方的饥饿的牙齿的大部分露了出来,那形状可绝不是给她个人的仪表增加了美丽。
“马尔东先生不在家,先生,”她说,礼貌之中含着献媚,“但,如果是为水费的事,那么,他要求我说──”
她的话被乔治。托尔博伊斯的儿子打断了,孩子从他坐的高脚椅子上爬了下来,向罗伯特。奥德利跑去。
“我认识你,”他说:“你跟那位大个儿先生一同来过文特诺,你自己来过这儿一次,你给过我一些钱,我把钱交给外公保管,外公就把钱留在他手里了,他老是把钱留在他手里。”
罗伯特。奥德利把孩子抱在手里,把他抱到窗口一张小桌子上。
“站在那儿,小乔治,”他说,“我要好好地看看你。”
他让孩子的脸面向亮光,用双手把孩子棕色鬈发从前额上撩开。
“小乔治,你一天天长得象你父亲了;你也在长得很象一个男子汉了,”他说,“你愿意上学校读书去吗?”
“啊,好呀,请送我上学,我十分愿意上学,”小男孩迫切地答道。“我从前到佩文小姐的学校读过书──这是家走读学校,你知道──就在第二条街的转角上;可是我得了麻疹,外公就再也不让我去上学,因为他怕我再得麻疹;外公也不让我跟街上的小男孩儿玩,因为他们是粗鲁的孩子;他叫他们小流氓;但他说我不许叫他们小流氓,因为这话粗俗。他满嘴‘该死’!和‘见鬼’!但他说,因为他老了,他可以咒骂。我老了的时候,我也可以满嘴‘该死!’和‘见鬼!’了;还有我很愿意上学校读书,请送我去上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今天就可以走;普劳森夫人,请你把我的外衣准备好,普劳森夫人,好吗?”
“一定准备好,小主人乔治,如果你外公愿意这么办。”妇人一面回答,一面颇为不安地瞧着罗伯特。奥德利先生。
“这女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罗伯特心中想道,他从面向男孩转而面向那淡黄色头发的寡妇,她正慢慢地侧身走向小乔治站在那儿跟他的监护人说话的桌子。“她还是把我当做是对这些破破烂烂的杂物用品不怀好意的收税人吗?或者,她那坐立不安的态度下面,还可能藏着更深的原故?可看来又不大象;因为,不论马尔东上尉有什么秘密,这个女人是不大可能知道其中任何情况的。”
这时候,普劳森夫人已经侧身逼近小桌子,正偷偷伸出手来要抱那小男孩,罗伯特淬然转过身来。;
“你要对这孩子干什么?”他说。
“我只是要带他去洗洗他那俊俏的脸,梳梳平他的头发,先生,”妇人答道,还是她说起水费时那种献媚的声调。“他那宝贝脸蛋儿肮脏的时候,先生,你看起来会觉得难看。我不消五分钟就可以使他整洁得象一枚新别针。”
她说话时那又长又瘦的胳膊已经伸到孩子身边,显然就要把孩子抱走了,这时罗伯特制止了她。
“谢谢你,我宁可看看他现在这个模样儿,”他说。“我在南安普敦耽的时间不长,我要听听小家伙能够告诉我的一切情况。”
小家伙爬近罗伯特,信赖地打量着大律师的灰色眼睛。
“我很喜欢你,”小家伙说道。“以前你来的时候,我见你害怕,因为我是怕陌生的。现在我不怕陌生了──我都快六岁了啊。”
罗伯特鼓励地拍拍孩子的脑袋,但他的眼睛不在看小乔治;他正注视着淡黄头发的寡妇,她已经走到窗口,眺望着那一块荒地。
“夫人,我猜想,你是在为某一个人而坐立不安吧,”罗伯特说。
大律师说到这个问题时,她的脸涨得通红,回答时态度慌张。
“我在盼望马尔东先生啊,先生,”她说:“如果他见不到你,他会十分失望的。”
“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啦?”
“不知道,先生,不过──”
小男孩的举动打断了她的话:他从胸前拉出一只小小的钻石挂表,把它给罗伯特看。
“这是那位俊俏的夫人给我的表,”他说,“我现在把它拿到手了──但这表已经不在我手里好久了,因为,外公说,清洗这表的珠宝商是个游手好闲的人,总是把表留在他身边好长一段时间;外公还说,这表还得再去清洗,因为要付捐税了。要付捐税时,外公总是拿这表去清洗──不过,外公说,如果他把表弄丢了,俊俏的夫人会另外给我一只手表的。你认识这位俊俏的夫人吗?”
“不认识,小乔治;可是,你把她的事都告诉我吧。”
普劳森夫人又向小男孩伸出手来了。这回她用一块手绢儿作为武器,对小乔治的鼻子的情况十分关切,要给他报鼻子,然而罗伯特挡掉了这个武器,拉开孩子,让他避开那个折磨他的女人。
“夫人,如果你行行好,有那么五分钟不去打扰这孩子,这孩子一定会乖乖儿的,”他说,“哦,小乔治,你来坐在我膝上,把俊俏的夫人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小孩子从桌子上爬到奥德利先生的膝上,他是借助于毫无礼貌地拉住他那监护人的外套领子,才爬下来的。
“我要把俊俏的夫人的事情全都告诉你,因为我十分喜欢你,”
孩子说道。“外公嘱咐我不要告诉什么人,可是我要告诉你,你知道,因为我喜欢你,因为你要送我去上学。很久以前──啊,那么很久很久以前,──一天夜里,俊俏的夫人到这儿来了,”孩子说道,摇晃着脑袋,脸上表情庄重,表示已经间隔了好多好多时光了。“她来的时候,我的个儿还远没有现在那么大──她是夜间来的──我上床睡觉之后,她走进我的房间,坐在我的床铺上,哭了──她把那表留在我的枕头下面,她就──普劳森夫人,你干么对我做鬼脸呢?我不妨告诉这位先生,”小乔治突然补充道,话是对那寡妇说的,她正站在罗伯特的背后。
普劳森夫人说了几句混乱的道歉的话,大意是她恐怕小主人乔治叫人厌烦。
“夫人,如果你等到我表示厌烦之后,再阻止小家伙说话,那才对了,”罗伯特。奥德利尖刻地说道。“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倒会认为:从你的神态上看来,马尔东先生和你之间有一种阴谋,你深怕孩子说的话会把它泄漏了。”
他说这话时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仔细打量着普劳森夫人的脸。
淡黄头发的寡妇的脸,在她竭力回答他时,苍白得跟她的帽子一样,而她那没有血色的嘴唇又是那么干燥,她不得不在说出话来之前用舌头去舔湿嘴唇。
小男孩解救了她的窘态百出。
“普劳森夫人,你别生气,”他说。“普劳森夫人对我挺好。普劳森夫人是玛蒂尔达的母亲。你不认识玛蒂尔达。可怜的玛蒂尔达老是在哭,她病了,她──”
马尔东先生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小男孩的话,他站在起居室的门口,用半是喝醉半是害怕的神态瞪眼瞧着罗伯特。奥德利,难以保持一个退伍海军军官应有的尊严了。女仆气喘吁吁地就站在他的背后。
虽然时间还是早晨,可老头儿亲自凶狠地对普劳森夫人说的话,却已经是口齿不清、语无伦次的了。
“你自称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可你在搞什么名堂?”他说,“你干吗不把小孩带开,给他洗洗脸?你是想叫我倾家荡产?你是要把我毁了?把孩子带走!奥德利先生,我看到你很高兴,先生,我很高兴能在寒舍接待你。”老人以醉醺醺的客套补充道,说话时便倒在椅子里,竭力目不转睛地瞧着他那意外的来客。
“不论这老头儿的秘密是什么,”普劳森夫人把小乔治。托尔博伊斯推推搡搡地逼出房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