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一束阳光似的头发,自然而然地鬈曲着,仿佛葡萄藤的卷须,同文特诺的房东太太在乔治。托尔博伊斯的妻子死后交给他的那束柔软光滑的头发相比,如果色彩没有多大不同,可质地却是截然相反的。罗伯特。奥德利暂停查看图书,他把这束金黄头发包在一张信纸里,用他的戒指图章盖章封好,把它跟关于乔治。托尔博伊斯的备忘录以及艾丽西亚的信,一起放进标志着“要件”的文件架里。他正要把那厚厚的年鉴放到其他的书籍之间去时,发现年鉴头上两张空白页黏在一起了。他果断地要把他的搜索工作做到底,便不怕麻烦地用裁纸刀的锋刃将这两页纸分了开来;他由此得到的收获是在一页纸上发现了题词。题词分三个部分,三种不同的笔迹。第一段题词远在这年鉴出版的那一年,叙明这书原是某一位伊莉莎白。安。宾丝小姐的财产,她获得这部珍贵的图书,是嘉奖她井井有条的习惯和处处服从托基的坎福公司培训学校当局的教导。第二段题词是五年以后由宾丝小姐亲笔书写的,她显然具有一种浪漫蒂克的气质,她把这本书送给她的好朋友海伦。马尔东,作为永不消失的深情和永不减退的尊敬的标志。第三段题词写于1853年9月,是海伦。马尔东的笔迹,她把这部年鉴送给了乔治。托尔博伊斯;正是看到了这第三段题词,罗伯特。奥德利先生的脸便由自然天生的颜色变成一片阴沉呆滞的苍白色了。
“我想到会是这样的,”年轻人疲倦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上帝知道我在作最坏的打算,而最坏的局面果然来了。现在我完全明白了。我下一步必须到南安普敦去。我必须把孩子托付给更可靠的人。”
第二章 普劳森夫人
罗伯特。奥德利在乔治的大箱子里找到的一束信中,有一封信标明着失踪者的父亲的姓名──这位父亲对待他的独生子从来不象朋友似的过分放任纵容,倒是利用乔治轻率鲁莽的婚姻所提供的借口,愉快地断绝了对他的经济资助,让年轻人去自谋生计。罗伯特。奥德利从来没见过哈考特。托尔博伊斯先生;但乔治曾漫不经心地谈起过他的父亲,使他的朋友对这位绅士的性格多少有个印象。乔治失踪以后,他曾经立即写信给哈考特。托尔博伊斯,他谨慎地字斟句酌,含含糊糊地暗示他担心在这神秘事件里有肮脏的把戏;过了几个星期以后,他才收到一封官样文章的复信,哈考特。托尔博伊斯先生在信中郑重申明:自从这年轻人结婚之日起,他对儿子乔治的事情就一律不管、概不负责了,而乔治的荒唐的失踪,只不过跟他的荒谬的结婚在素质上符合一致而已。这封父亲架子十足的信里还加了段“附言”,说是如果乔治。托尔博伊斯存心不良,想以这种假装的失踪使他的朋友们惊惶,从而玩弄他们的感情以获取经济上的好处,那么,他就是异乎寻常地被那些不得不与之打交道的人们的素质所欺骗了。
罗伯特。奥德利以愤怒的寥寥几行答复了这封信,告诉哈考特。
托尔博伊斯先生,他的儿子压根儿不象是故意躲了起来、暗中对亲友的钱袋打主意的人,因为就在他失踪期间,他在银行里存进了两万英镑的巨款。罗伯特寄出这封信之后,就放弃了会得到这个人帮助的一切念头了,尽管从人之常情看来,这个人应该是对乔治的命运最为关心的;然而,现在罗伯特发觉自己正在一天又一天的、一步又一步的走近那黑魆魆地横在前面的结局,他的考虑又重新回到那冷酷、漠不关心的哈考特。托尔博伊斯先生身上去了。
“我离开南安普敦以后,一定要直奔多塞特郡,去找这个人,”
他说。“如果他心甘情愿让他儿子的命运对所有认识他的人始终成为一个黑暗而残酷的秘密──如果他心甘情愿地进入坟墓而仍然不清楚这可怜的儿子的最后结局──那么,我干么要竭力去清理这一团乱麻,拼拼凑凑的去解开这可怕的哑谜,干吗在分散的碎片会合成骇人听闻的整体时去把碎片搜集拢来呢?我一定要到他那儿去,把我心中最黑暗的疑团直率地说给他听。我究竟怎么办,应该由他说出个决断来。”
罗伯特。奥德利坐清晨的特别快车到南安普敦去。火车所穿过的悦目的乡村里,到处积着又厚又自的雪,年轻大律师在身上裹着许多被子和毛毯,看上去不象是个活生生的有学问的专业人员,倒象是一大团摇来晃去的羊毛制品了。他郁郁不乐地从雾气迷蒙的车窗里望出去,(正是他自己和一个垂老的印度军官──车厢里唯一的旅伴──呼出来的气息,把车窗弄得不透明了。)他注视着那疾驰而过的景色:景物银装素裹,自有某种幽灵似的模样儿。他把自己裹在旅行毛毯的巨大折层里,哆哆嗦嗦,心中气恼,很想跟命运吵架,因为命运逼着他在一个冷酷的冬天坐早班火车旅行。
“谁想得到,我竟渐渐地变得这样喜欢这个家伙?”他喃喃自语道,“没有了他,竟感觉这样的寂寞?我有一笔年息三厘的、相当不错的小小财产;我是我伯父的爵位的假定继承人;我认识一个亲爱的小姑娘,我认为她会尽最大的力量使我幸福的;但是我公开宣布:明天我会洒脱地放弃这一切,一文不名地兀立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这个秘密得以满意地揭开、乔治。托尔博伊斯得以站在我的身边。”
他在十一点至十二点之间到达南安普敦,他穿过月台,雪花飘在他的脸上,他向市镇的码头和下只角走去。圣迈克尔教堂的钟正在敲十二点时,他越过教堂矗立其中的精美古老的广场,摸索着在通向水边的狭窄街道之间穿行。
马尔东先生已经把他那邋遢的家宅之神安置在一条阴沉沉的大道上,投机的营造商喜欢在这种挨近繁荣市区边缘的某一块悲惨荒地上动土开工。布里格森姆坊,也许是自从第一个泥瓦匠挥舞他的泥刀以来、第一个建筑师作出他的设计以来,用砖头和灰泥盖成的最糟糕的建筑小区了。投机营造十套八居室的阴沉沉的监牢似的房屋的商人,当屋架还没有完成的时候,便在邻近一家酒菜馆的休息室里悬梁自尽了。而买下那砖头与友泥空架子的人,当裱糊工人正在布里格森姆坊忙忙碌碌,粉刷天花板同时也粉饰其本人之时,却已经走上了破产法庭。倒霉背运和无力偿付债务,纠缠着这蹩脚的聚居之所。对于在客厅窗外的荒地上玩耍的喧闹的小孩儿们说来,法警与旧货鬼,是同向商和面包师傅一样熟悉的人物。有偿付能力的房客,在亵渎神明的时刻里,被幽灵似的搬运家具的货车在月夜里偷偷溜走的声音所惊醒。
无偿付能力的房客,公然反抗收缴他们的八居室要塞的水费的办事员,尽管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办法获得这种生活所必需的液体,可他们已经继续生存好几个礼拜了。
罗伯特。奥德利从河滨转过来,进入这贫困地区,向周围一看,竟不寒而栗。他走近时,有个给孩子送葬的行列正离开其中一家的屋子,他吓得毛骨悚然,心中想道,如果这小小棺材里装的是乔治的儿子,他对这孩子的死亡就该负某种程度的责任啊。
“这可怜的孩子,在这肮脏的破烂房子里再睡一夜也不行了,”
他敲马尔东先生家的门时,心中想道。“他是我失踪的朋友留下来的后代;保护他的安全,应该是我的责任。”
一个破破烂烂的女仆来开门,她一面颇为猜疑地瞅着奥德利先生,一面主要从鼻子里发出声音来问他有何贵干。小小起居室的门半开着,罗伯特听得见刀和叉的磕碰声,小乔治愉快地咭咭呱呱的谈笑声。他告诉女仆:他是从伦敦来的,他要见见主人托尔博伊斯,他自己会通名报姓的,他从她身边走过去,不再讲究礼节,自己打开了起居室的门。他这么动手开门时,女仆惊惶地对着他直瞧,接着,仿佛心中突然有数似的,把工作裙往脑袋上一兜,冒着大雪跑出去了。她窜过荒地,奔进一条狭窄小巷,一口气跑到一家叫做“马车与马”的酒菜馆的门口,大惊小怪地站在马尔东先生身边时,方才喘过一口气来。上尉的忠心耿耿的女仆把罗伯特。奥德利当做新来的坚决的收税员,把绅士自己的说明当做是为了严惩地区拖欠税收者而编造出来的巧妙谎言,便急急忙忙赶来向东家及时发出警报:敌人上门来了。
罗伯特走进起居室,出乎意外地看到小乔治坐在一个妇女的对面,这妇女正在尽主人之谊,以菲薄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