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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东将军长孙陵、宁东将军尉眷东讨青州,白曜自瑕丘进攻历城。白曜乃为书以喻之曰:“天弃刘彧,祸难滋兴,骨肉兄弟,自相诛戮,君臣上下,靡复纪纲。徐州刺史薛安都、豫州刺史常珍奇、兗州刺史毕众敬等深睹存亡,翻然归义。故朝廷纳其诚款,委以南蕃。皆目前之见事,东西所备闻也。彼无盐戍主申纂敢纵奸慝,劫夺行人,官军始临,一时授首。房崇吉固守升城,寻即溃散。自襄阳以东,至于淮海,莫不风靡,服从正化。谓东阳、历城有识之士,上思安都之荣显,下念申纂之死亡,追悔前惑,改图后悟。然执守愚迷,不能自革。猥总戎旅,扫定北方。济黄河知十二之虚说,临齐境想一变之清风,踟蹰周览,依然何极?故先驰书,以喻成败。夫见机而动,《周易》所称;去危就安,人事常理。若以一介为高,不悛为美,则微子负嫌于时,纪李受讥于世。我皇魏重光累叶,德怀无外,军威所拂,无不披靡。固非三吴弱卒所能拟抗。况于今者,势已土崩。刘彧威不制秣陵,政不出阃外,岂复能浮江越海,赴危救急?恃此为援,何异于蹄涔之鱼,冀拯江海?夫蝮蛇螫手则断手,螫足则断足,诚忍肌体以救性命。若推义而行之,无割身之痛也,而可以保家宁宗,长守安乐。此智士所宜深思重虑,自求多福。”
道固固守不降,白曜筑长围以攻之。长孙陵等既至青州,沈文秀遣使请降。军人人其西郛,颇有采掠,文秀悔之,遂婴城拒守。二年,崔道固及兗州刺史梁邹守将刘休宾并面缚而降。白曜皆释而礼之。送道固、休宾及其僚属于京师。后乃徙二城民望于下馆,朝廷置平齐郡、怀宁、归安二县以居之。自余悉为奴婢,分赐百官。白曜虽在军旅,而接待人物,宽和有礼。获崇吉母妻、申纂妇女,皆别营安置,不令士卒喧杂。
乃进讨东阳。冬,入其西郭。三年春,克东阳,擒沈文秀。凡获仓粟八十五万斛,米三千斛,弓九千张,箭十八万八千,刀二万二千四百,甲胄各三千三百,铜五千斤,钱十五万;城内户八千六百,口四万一千,吴蛮户三百余。始末三年,筑围攻击,日日交兵,虽士卒死伤,无多怨叛。督上土人租绢,以为军资,不至侵苦。三齐欣然,安堵乐业。克城之日,以沈文诱抗倨不为之拜,忿而棰挞,唯以此见讥。以功拜使持节、都督青齐东徐州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济南王,将军如故。
四年冬见诛。初乙浑专权,白曜颇所侠附,缘此追以为责。及将诛也,云谋反叛,时论冤之。
白曜少子真安,年十一,闻父被执,将自杀。家人止之,曰:“轻重未可知。”真安曰:“王位高功重,若有小罪,终不至此。我何忍见父之死!”遂自缢焉。
白曜弟如意,亦从白曜平历下,与白曜同诛。
太和中,著作佐郎成淹上表理白曜曰:
臣闻经疆启宇,实良将之功;褒德酬庸,乃圣王之务。昔姜公杖铽,开隆周之基;韩生秉旄,兴鸿汉之业。故能赏超当时,名垂前史。若阃外功成,而流言内作,人主猜疑,良将怀惧,乐毅所以背燕,章邯所以奔楚。至如邓艾怀忠,矫命宁国,赤心皎然,幽显同见,而横受屠戮,良可悲哀。及士治伐吴,奋不顾命,万里浮江,应机直指,使孙皓君臣,舆榇入洛。大功亦举,谗书骤至,内外唱和,贝锦将成,微晋武之鉴,亦几于颠沛矣。每览其事,常为痛心,圣主明王,固宜深察。
臣伏见故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济南王慕容白曜,祖父相资,世酋东裔,值皇运廓被,季节臣妾。白曜生长王国,饮服道教,爵列上阶,位登帝伯。去天安初,江阴夷楚,敢拒王命,三方阻兵,连城岳峙。海岱苍生,翘首拯援。圣朝乃眷南顾,思救荒黎,大议庙堂,显举元将,百僚同音,佥曰惟允。遂推毂委诚,授以专征之任,握兵十万,杖钺一方。威陵河济则淮徐震惧,师出无盐而申纂授首。济北、太原,同时消溃;麋沟、垣苗,相寻奔走。及回麾东扫,道固衔璧,盘阳、梁邹,肉袒请命。于时东阳未平,人怀去就。沈文静、高崇仁拥众不朝,扇扰边服。崔僧祐、盖次阳、陈显达连兵淮海,水陆锋起,扬旌而至,规援青齐。士民汹汹,莫不南顾。时兵役既久,咸有归心,而白曜外宣皇风,内尽方略,身擐甲胄,与士卒同,安抚初附,示以恩厚。三军怀挟纩之温,新民欣来苏之泽。遂使僧祐拥徒弭旆,效顺军门;文静、崇仁弃城窜海;次阳、显达望尘南奔。声震江吴,风偃荆汉。及青州克平,文秀面缚,海波清静,三齐克定,逖彼东南,永为国有。使天府纳六州之贡,济泗息烽警之虞,开岱宗封禅之略,辟山川望秩之序。斯诚宗庙之灵,神算所授,然抑亦白曜与有力矣。
及氛翳既静,爵命亦隆,荣烛当时,声誉日远。而民恶其上,妄生尤隙,因其功高,流言惑听。巧伪乱真,朱紫难辨,伤夷未瘳,合门屠戮。鸿勋盛德,蔑尔无闻。有识之徒,能不凄怆?
臣谓白曜策名王庭,累荷荣授,历司出内,世载忠美。秉钺启蕃,折冲敌国,开疆千里,拔城十二,辛勤于戎旅之际,契阔于矢石之间,登锋履危,志存静乱。及方难既夷,身膺高赏,受胙河山,与国升降,六十之年,宠灵已极。观其立功,足明机运,岂容侥幸,更邀非望者乎?且于时,国家士马,屯积京南,跨州连镇,势侔云岳。主将骁雄,按钾在所,莫不殉忠死难,效节奉时。此之不可生心,白曜足知之矣。况潜逆阻兵,营岱厌乱,加以王师仍举,州郡屠裂,齐民劳止,神胆俱丧,亡烬之众不可与图存,离败之民不可与语勇哉!白曜果毅习戎,体闲兵势,宁不知士民之不可藉,将士之不同己,据强兵之势,因涂炭之民,而欲立非常之事,此愚夫之所弗为也?料此推之,事可知矣。
伏惟陛下圣鉴自天,仁孝宰世,风冠宇宙,道超百王。开国以来,诸有罪犯极刑,不得骸骨者,悉听收葬。大造之恩,振古未有。而白曜人旧功高,婴祸沦覆,名灭国除,爵命无绍。天下众庶,咸共哀怜,方之余流,应有差异。愿陛下扬日月之光,明勋臣之绩,垂天地之施,慰僵尸之魂。使合棺定谥,殁有余称。选其宗近,才堪驱策,锡以微爵,继其绝世。进可以奖劝将来,退可以显国恩泽。使存者荷莫大之恩,死者受骨肉之惠,岂不美哉!仰惟圣明,霈然昭览,狂瞽之言,伏待刑宪。
高祖览表,嘉愍之。
白曜弟子契,轻薄无检。太和初,以名家子擢为中散,迁宰官。南安王桢有贪暴之响,遣中散闾文祖诣长安察之。文祖受桢金宝之赂,为桢隐而不言。事发,坐之。文明太后引见群臣,谓之曰:“前论贪清,皆云克修,文祖时亦在中,后竟犯法。以此言之,人心信不可知。”高祖曰:“古有待放之臣,亦有离俗之士,卿等自审不胜贪心者,听辞位归第。”契进曰:“臣卑微小人,闻识不远,过蒙曲照,虚忝令职。小人之心无定,帝王之法有常。以无恆之心,奉有常之法,非所克堪。乞垂退免。”高祖曰:“昔郑相嗜鱼,人有献鱼者,相曰‘若取此鱼,恐削名禄’,遂不肯受。契若知心不可常,即知贪之恶矣,何为求退?”迁宰官令,微好碎事,颇晓工作,主司厨宰,稍以见知。及营洛阳基构,征新野、南阳起诸攻具,契皆参典。太和末,以功迁太中大夫、光禄少卿、营州大中正,赐爵定陶男。正始初,除征虏将军、营州刺史。徙都督活野、薄骨律二镇诸军事、沃野镇将,转都督御夷、怀荒二镇诸军事、平城镇将,将军并如故。转都督朔州、沃野怀朔武川三镇三道诸军事、后将军、朔州刺史。熙平元年卒,赠镇北将军、并州刺史,谥曰克。
初,慕容破后,种族仍繁。天赐末,颇忌而诛之。时有遗免,不敢复姓,皆以“舆”为氏。延昌末,诏复旧姓,而其子女先入掖庭者,犹号慕容,特多于他族。
契长子升,字僧度。建兴太守,迁镇远将军、沃野镇将,进号征虏将军。甚得边民情。
和第二子僧济,自奉朝请稍转至五校。耽淫酒色,不事名行。
契北晖,历泾州长史、新平太守,有惠政。景明中,大使于忠赏粟二百石。卒,赠幽州刺史。
孙善,仪同开府主簿。
史臣曰:魏之诸将,罕立方面之功。尉元以宽雅之风,受将帅之任,取瑕丘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