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墙上均挂着名人书画、大着衣镜,毫无半些儿俗气,真不啻琼宫贝阙,令人目眩神迷。故当时有一首诗,单赞宝玉房中的奢华为他处所不及,其诗曰:
寻访迷香洞里花,依稀金谷斗繁华。
问谁艳福能消受?得入神仙富贵家。
卧房后面,虽说是小房间,也也缕金错翠,点缀得甚是精雅。况洞窗望去,即是三马路,又可以游目骋怀,神怡心旷,还疑别有洞天。可见一样的房屋,只要粉饰装潢,便觉有异常光彩,照耀眼帘。宝玉善于修饰,性好奢华,所以不惜资本,造成这花花世界,使人到此乐而忘返。
今日是开幕第一天,宝玉清早起身,打扮停当,四处去看了一看,然后回到房中,恭候众客驾临。直等到午后二三下钟,方闻楼下高喊一声“客来”。正是:
艳帜重张延众客,香名复噪播春申。
不知来的是何客人,请观下回接谈。
九尾狐
第十二回 大排场众客贺悬牌 小结尾淫娼重出局
上回说林黛玉改名胡宝玉,复落风尘,重张旗鼓。有大姐阿金等一班做手,在悬牌前几天四处去招罗客人。客人听说,个个踊跃报效,情愿输将,约定开张吉日前来道贺。故今天宝玉在房恭候,忽闻楼下高喊“ 客来”,扶梯上脚声碌乱,连忙出房招接。定睛一看,原来不是别人,即是旧日的相好,叫做胡士诚,同着四五位朋友到此续旧。宝玉叫了一声“胡大少”,又招呼了众人,领进自己房中。各各坐下,送过香茗、瓜子。士诚先开言问道:“以前我得着你的信息,本要到来看你,因不晓得你的住处,只索罢休。我实在牵记你了不得,为何直至今日方始声张呢?” 宝玉道:“格套事体坍台煞格, 去说俚。若然说说看,只怕两三日也讲勿完,倒勿如弗说格好。承蒙 大少牵记,勿忘记奴,仍旧到奴间搭来,奴也面孔浪飞仔金哉。”士诚听了这几句话,得意非常,竟忘了他待杨四的无情,反赞宝玉多情,不忘旧日的相交,岂不是件怪事吗?
宝玉又与众客敷衍,问了姓名。众客一一回答,方知一位叫朱子青,一位叫郭绥之,尚看得上宝玉的眼;其余三位,问过了名字,不在心上,只记得一个姓,是张、李、王三人。问毕,正欲与士诚叙谈,又听得下面几声“客来”,先有大姐、娘姨等去窥探,一面招待,一面报与宝玉知道。却是一班新客人,大约由娘姨辈招来的。宝玉照例前去接待,请他们在对面房中坐定,一切礼节都是一样,无须细表。惟问一问众客名姓,虚恭敬了好一回。那班客人为因羡慕宝玉,特地到此报效的,今日一见,话不虚传,本来是专诚摆酒的,此刻要讨宝玉的好,即时叙了四人,碰起和来。宝玉又只得略献殷勤,多坐了片刻。幸得下面又闻客来的声音,方始脱身出外。早有一个大姐来请宝玉下楼,宝玉急忙下落扶梯,走至东首一间房内,又见几位旧时认识的客人,一一叫应,把旧事略谈几句。宝玉坐在榻上,与他们装了几筒烟,见众客提议碰和一事,即吩咐大姐等倒起牌来。看众客坐下,碰了几副,方才回到楼上,仍在自己房中与士诚、子青等讲话。
士诚道:“你今天辛苦得狠,不必应酬我们。我们是熟客,时常要来的,你不要太拘,忙坏了身子,倒累我们过意不去的。” 子青同绥之也说道:“士诚兄这两句话实在不差,我们好天天来的,今天决不怪你待慢。你如有别事,只管随意便了。” 宝玉道:“ 格是阿好实梗格介,叫奴哪哼过意得去嗄?真真待慢各位大少 。” 士诚道:“ 你说怎么话!你若再要这个样儿,害得我们要不敢来了。” 子青道:“ 我懂得胡先生的意见,见我们闲坐着,没有一些事儿做,故来陪我们说话,不如我们几个人碰一局和,众位以为好吗?” 士诚与绥之首先应允,即命娘姨等摆起碰和台来。宝玉在旁称谢,又说了几句“对勿住”,亲手将牌倒好,请众人入座。士诚、子青、绥之拉了一个姓王的坐下,就此碰将起来。碰了一圈庄,士诚又向宝玉说道:“ 你今天客人甚多,我们在此碰和,你尽管去就是了。”宝玉娇声答应,又叮嘱大姐娘姨伏侍须要周到,方才移步出房,至各处房间里内应酬众客。
却巧楼下客人陆续又到了几位,宝玉各各招待,忙个不了。一时旧好新欢络绎来齐,把楼上下房间尽行僭满。到了晚上,各房碰和已毕,一齐摆起酒来,请客的请客,叫局的叫局,忙得大姐、娘姨上下奔跑,龟奴、鳖腿东西乱走,毫无片刻空闲。即宝玉在各房中,往来酬酢,进退周旋,那边侑酒,这边侍坐,亦少片时安逸。直到后来众客咸集,校书纷来,方回自己卧房,与士诚等劝酒,多坐了一回。其时楼上下歌声、笛声、弦子声、胡琴声、琵琶声,和着客人的豁拳声、喝彩声,校书、大姐、娘姨的笑语声、争闹声,声声相应,浑成一片,还有天井内的堂唱声,沿马路的车马声,足足闹到十一二点钟,耳根边方觉清静了些。宝玉仍到各房间走动,有的拉着他吃酒;有的拖着他同坐;有的向着他讲话;有的扯着他调笑。宝玉只好一一应酬,所谓一客都是客,不好待慢了这个,讨好了那个,惹人说我的不是。及至众局尽散,大菜上齐,各房客人方陆陆续续的去了。宝玉分头相送,又说了无数的“待慢,对勿住”,始得回房。
已相近一点多钟,所剩士诚等一席,虽局已尽去,犹兴高采烈的饮酒。忽见宝玉进房,士诚便问道:“今天你辛苦极了,此刻人声寂静,谅必各房的客人都已散去,你快来坐坐,同我们饮一杯酒,积积力罢。” 宝玉道:“ 俚笃才去格哉,今朝真真待慢仔各位大少,只好下回补偿哉。”说罢,坐在士诚肩下。士诚把一杯酒敬将过来,宝玉说声“多谢”,勉力饮尽。旁边子青、绥之两人都看中了宝玉,一心要想结交他,故一同开言道:“ 你说下回补偿,只怕我们两人无福再来消受呢。” 宝玉尚未回答,士诚抢着说道:“二兄休说有福无福,我明后两天让你们来摆酒,我做陪客可好?”子青道:“ 只怕你要吃醋,所以我们不敢。既然你宽宏大量,就算数在这里吃酒便了。”士诚即命宝玉取过纸笔,请二人写了菜单。然后大家用饭,起身散席。子青仍约众人明晚原班到此,众人欣然应允。士诚道:“我们走罢,时已不早了。”于是宝玉将众客相送,立在楼梯旁边,连说“待慢,对勿住,请各位大少明朝早点来”。这都是堂子中的套话,没有一家不是这个样儿,仿佛照例的文书。
此时士诚等回去,我且慢表。先说宝玉回进卧房,疲倦已极,阿金等与他卸妆后,遂即上床去睡了。
按下宝玉这边,再讲朱、郭二人。朱子青是苏州洞庭山人,颇有家私,现在寄居上海,做些事业。最喜寻花问柳。别人请他吃酒,不论大风大雨,无有不到的。只有一件不好,生性极其鄙吝,不肯浪费一钱,即堂子里面,也要十分过意不去方才摆一次酒,碰一局和,所以各校书们并不喜与他往来。今日见宝玉这般娇媚,不禁馋涎欲滴,企慕万分,要想与宝玉交好,常到这里走走,故欣然应允摆酒,毫无吝色。若在别处,只怕恳求也不肯呢!至于那个姓郭的,别号绥之,是广东广州府人,年纪尚未满三十,秉性风流,蹴居上海,不及三年。家资甚巨,开着几爿土栈,年年有数万盈余,因此用度阔绰,气象豪华,往来花柳场中,虽日费万钱,亦所不惜,正与子青反背。但看他的表面,仿佛是个瘟生,其实精明强干,从不受人之愚虚掷黄金,与寻常挥霍不同。今夜承士诚相请,在席上饮酒,也看中了宝玉,故与子青一同答应。可见宝玉的笼络手段加人一等,凭你怎样的鄙吝,怎样的精明,无不入其彀中:鄙吝者愿解悭囊,精明者自投迷阵,好像宝玉真有什么妖术,你想奇也不奇?那班客人都是《 白蛇传》中的许仙,只消白娘娘把迷字放出来,自然心悦诚服的从他。谅必宝玉也有这个法儿。然白娘娘称曰“义妖”,为因下山报恩,把许仙十分敬爱,并不迷恋他人;反是许仙无情,受了法海蛊惑,将他合在钵中。故后人看这部书,单把许仙唾骂,不说白娘娘是个妖精,不该迷恋许仙,皆为他有情有义,即是妖精,与人有何两样呢?若宝玉明明是个人,并非蛇精,然其所作所为,反不如蛇精的恩义。所以昔人有四句诗,说得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