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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为什么对我眉来眼去呢?故月楼在演剧之时,愈觉卖弄精神,看得黛玉神魂颠倒。那夜回去,即与阿金商议此事。
阿金起初故意为难,后来黛玉再三央恳,又许了他多少东西,方才应允。说道:“倒是一样勿稳当,格件事体拨勒月山晓得仔,吃起醋来末那处嗄?”黛玉道:“奴是昏脱格哉, 搭奴想想主意看 。” 阿金道:“ 主意是有一个勒里,眼睛门前,只推托勒里生病,让我对俚去说,叫俚来,如果俚 来望 , 困勒床浪仔,只说发肝气肚里痛末哉。” 黛玉道:“ 格格主意不过一时之计,终勿能长远格 。” 阿金道:“ 起初末实梗,原勿是长远格呀。奴还有一个道理勒海来,心急,听我说 。前月月山问 要借二百块洋钱,奶奶是应酬俚格。故歇亦开口要借一百,还 答应俚格来。据我意见, 要搭俚断格, 现在 借拨俚,俚就勿高兴来哉。我老实对 奶奶说仔罢,格套戏子,有心搭 要好,无非想两个铜钱 。 借拨俚末呒啥,如若勿借,马上就搭 断绝。我看见仔几化哉。”黛玉道:“ 格闲话是勿差,只怕俚晓得仔格桩事体,吃起醋来,弄得动刀动枪,叫奴阿要吓杀介!” 阿金道:“ 勿要紧格,我下文还有法子勒 。若然弄到动刀动枪,格是真真呒法,大呒趣哉!奶奶吓,做到格种事体,一末要胆大,二末多费几百洋钱,包我身浪,太太平平,一贴平稳散,半点风险呒不阿好?” 黛玉道:“ 格法子,说仔半日,仍旧细细教说出来,叫奴哪哼安心呢?至于铜钱银子,奴是勿惜格,只要成功就是哉。”阿金道:“ 我看月山格人,独想要借洋钱,勿是真心搭 要好,格落好商量格。 当面末勿借拨俚,只推托自家有病,亦 搭俚一淘困,冷疏疏叫 转去。俚 板要火冒,但当时见 生病,勿见得马上发作。等到明朝,让我到俚屋里,带仔二百块洋钱,比俚讨价多点,交拨仔俚。我对俚说,格注洋钱奶奶末呒不,是我借得来格,皆为搭 交好仔一场洛,以后去哉。一来勒浪勿适意,恐怕待慢仔 ;二来外势风声野大,拨勒杨家里听见仔,虽说末已经出来,总算坍仔俚格台,只怕拿倪驱逐,弄得住勿安稳,倒勿局格 。实梗一说,俚 心里总明白格哉,即使有点难过,看见仔二百洋钿,自然完结,横势勿是搭 真心要好呀。奶奶想阿对呢勿对?” 黛玉听他一番说话,暗暗想了一想,虽然不大稳当,也只好如此,虑不尽许多,到那时见事行事便了。故又对阿金说道:“只要 办得妥当,就照 实梗说法末哉。” 阿金道:“ 奶奶 尽管放心,不过有格场化,心急勿出格 。”黛玉晓得阿金能干,无须叮嘱,由他前去办理便了。两人计议已定,别无书说。
这几天,黛玉仍去看戏,阿金做了引线之人,得与月楼通信。月楼是个贪色之徒,自然一说就成,不须费力,约定明日晚上即与黛玉成就好事。不比在杨家的时候,尚有许多窒碍。此刻黛玉心满意足,早把月山丢在九霄云外了。但起初月山尚到黛玉家里,黛玉就照阿金说法办理起来。月山虽然懊恼,却有阿金从中调停,送与他二百块钱,明知黛玉别有外遇,与己绝交,也只索罢休了。按这段情节,若教我慢慢细细说出来,至少也有一两回书。然姘识戏子一事,目下多得狠,大半都是一样的,何必絮絮聒聒,徒取人厌呢?况前回已经表过,我这部小说,实为醒世起见,借胡宝玉做个引头,警戒年少之人,切勿迷恋花丛,当他们有情有义,把黄金掷于虚牝,弄得倾家荡产,丑名外溢,就是这书的功劳了。不然,变成一部淫书,即使年轻的欢喜看他,岂不自己伤了阴骘吗?
闲话少说。仍讲黛玉与月楼交好之后,一连又是数月。光阴迅速,寒暑变更。自从在杨四家下堂求去,迄今屈指一算,不觉半载有余。虽黛玉资财充足,所得杨四之金珠首饰,以及自己私房银钱,总共计算,不下二三万金,其余衣服零星各物不在其内,尽可逍遥度日。然黛玉性喜奢华,一切开销用度胜人几倍,加之结识伶人,费去不少,渐渐将现存的银洋挥霍殆尽,只有金珠等件未动分毫。一日黛玉命阿金前往庄上支取银钱,及至阿金取了回来,把庄折细细一看,所存不满千数,自知经济恐慌,难以持久,心上颇有些踌躇,便与阿金商酌道:“奴自从登勒格搭出来仔,到仔间搭,勿知哪哼,已经用脱仔弗少哉,故歇拿庄折算算,存得有限,倒是日长势久格事体, 搭奴想想看,阿有啥法子介?” 阿金听了,晓得他的意思,就用这迎合道:“ 我也勒里想呀,俗语有一句:坐吃山空海要干。法子是要想一个格。据奴意思,要末仍旧去做。” 说到这里,停住了嘴。黛玉假作不知,问道:“ 爽爽快快说下去 ,奴亦勿来怪 格。”阿金接着回答道:“要末仍旧去做老本行(读杭),除脱仔格样,叫我落里想得出别格法子介?” 黛玉道:“ 呒是呒啥,奴也晓得格,只好实梗。单差一样勿稳当,拨勒杨四打听着仔,勿知阿要搭奴寻事?虽则奴也勿怕俚,格辰光当面搭俚说明白格,不过呒不凭据,像煞终有点勿局,格末那处嗄?”阿金道:“ 奶奶 放大胆末哉。一来我打听歇格,现在杨四勿勒上海,据说回家乡去哉,勿得知几时出来,一年半年也呒啥稀奇;二来改仔名字, 用老底子格招牌,就算俚 晓得,亦 坍俚格台,哪哼好怪介?”黛玉听他说得有理,也就应允,择定中秋节后,即在此处悬牌。
其时已至七月底边,托阿金料理一切。阿金本是熟手,诸事预备毫不为难,又用了几个大姐、娘姨,几个鳖腿、相帮,专等节后开张。但悬牌这一天,场面必须广阔,故阿金同一班大姐、娘姨等辈,四处张罗,凡从前的老相好,以及大姐、娘姨的新相知,个个前去关照。那班富商贵介听说黛玉改换名字,重堕风尘,大家欢喜无量,欲一睹颜色为荣,所以人人都思报效,预先将和酒定下,约有一二十起。阿金等归来覆命,黛玉心中亦甚快活,命阿金去定做一块特别商标,取名叫做“ 胡宝玉”。从此之后,书中无“林黛玉”三字名词,到底叫他“ 胡宝玉” 了。请看官们牢牢紧记,不要看做黛玉是一人,胡宝玉又是一人,一而二,二而一,好似孙行者摇身一变,把“林黛玉” 变成“ 胡宝玉” 了。后来有个妓女羡慕宝玉的名头,又不便就叫宝玉,因他尚在申江,故取名叫林黛玉,欲思步他后尘,媲美前人,果然有志竟成,芳名大噪,得在四金刚之列,与宝玉后先辉映,至今犹存。他自有本传,无须在下细表。但同名同姓,易于朦混,不知者即指为今日之黛玉,反谓此事所载,未免传闻失实,归咎于秉笔之人,故不得不表而出之,以清眉目,并非在下絮烦,说这一大篇,借以拖长此书,料看官们必定原谅的,则在下幸甚了。
撇去浮文,言归正传。宝玉到了悬牌这天,把特别金字商标,是“姑苏胡宝玉”五字,上面披着红绸,插着两朵金花,挂在门前。天井里面雇了一班灯担、堂名,甚是热闹。楼下中间有相帮等数人招接众客,也是挂灯结彩,仿佛有了喜事一般。左右两间,前后均有厢房,故在中间隔开,分四间,以便各客分坐,摆设得整整齐齐,一样有榻床、方桌、椅靠等物,都可以摆酒碰和,与自己的大房间差也不多。楼上中间只摆两只方台、一只大榻,两旁四把双靠、六把单靠,并无十分摆设,仅可以吃酒罢了。还有自己对面一间房,虽也隔去一小半,却收拾得异常清洁,与这边一样。惟后面半间,系大姐、娘姨等的卧房,不作别用,除去床铺之外,一些陈设都没有,不比宝玉卧房之内,居中放一只红木雕花大床,用着湖色绉纱帐门,衬着大红金绣的帐楣床围,赤金的帐钩练条,十分华丽。床侧挂一个大门帘,把前后隔开,前面床前放一只妆台,台上的摆设无非是自鸣钟、台花、银茶盘、金茶壶、银杯、银水烟筒等物。一面是红木玻璃大衣橱两口,一面是红木嵌大理石单靠、茶几,以及面架各件。居中是大理石方桌,上面挂一盏万光灯。厢房之内,靠墙摆一只紫檀十景嵌石烟榻,靠窗放一只八仙花梨方台,其余是茶几、单靠,件件耀目增光,纤尘不染。墙上均挂着名人书画、大着衣镜,毫无半些儿俗气,真不啻琼宫贝阙,令人目眩神迷。故当时有一首诗,单赞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