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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莱蒙特:福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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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拉,你还不喜欢莱奥波尔德·兰道?”
  她象往常一样没有回答,可是她对自己的处境感到绝望、烦恼。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切将怎么个了结?还有一个问题更使她感到苦恼和不安,维索茨基爱她吗?它象埋藏在她脑子里的一根针,给她带来了各种隐痛、怀疑,狠狠地刺着她。有时候,她虽然自尊心很强,但为了听到她所期待的一句话:我爱你!她可以公开地向他表爱。可是维索茨基并没有在鲁莎那里出现。只有一次她在街上遇到了他,当时他挽扶着母亲,向她打了招呼后,还好象是不得不对他母亲说明了他给予招呼的这个人是谁,因为这位老妇人在以审查的眼光看着她,这个是她也感觉到了的。她准备和鲁莎一起去恩德尔曼夫妇那儿,希望在那儿遇到维索茨基。可这仅是一种希望,因为她并不知道维索茨基会不会在那里。
  她和鲁莎乘着一辆马车在城里慢慢地游逛,天气很好,街上的道路也干了一些。穿上节日服装散步的工人络绎不绝,因为今天是星期六,是人们欢庆的假日。莎亚也和她们同乘一辆马车,他坐在前排,还十分关心地把一块毛毯盖在她们的脚上。
  “鲁莎,我想随便走一走,你猜我要到哪儿去?如果你猜着了,我可以带上你。”
  鲁莎望着高悬在城市上的蔚蓝色天空,随便说了一声:
  “去意大利。”
  “你猜着了,过几天我们就可以走。”
  “我跟你去,但条件是,让梅拉也和我们一起去。”
  “让她去吧!我们在路上会很高兴的。”
  “谢谢你,鲁莎,可你知道我是不能去的,父亲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呢?如果我叫你去,格林斯潘也不同意的话,我明天就去找他。下个星期六,我们就可以闻到桔子树花香了。”
  鲁莎其实熟悉意大利。她和弟弟、弟妹都到过那里,现在她要去,是为了向她的女友作介绍。老门德尔松也知道意大利,但他仅限于一般了解。他这个人是,每当严寒侵袭着大地、大雪撒遍了整个国土的时候,他就产生了对阳光和温暖的无限的向往。由于这种习惯至今仍在,他叫仆人为他包装箱子,他要带一个儿子马上就走,毫不休息,去意大利,去尼齐,或者去西班牙。可是在那儿最多只呆两个礼拜就回来,因为他终究不能离开罗兹而生活。他不能没有这每天坐在事务所里的六个小时,他不能听不到机器的轰隆声,看不见工厂疯狂的运动和紧张的生活,他不能没有这座城市;一旦失掉了它,他就想念它,要回到它的身边。这座城市对他的吸引力就象一块大的磁铁吸住了铁屑一样。
  “爸爸!我不马上和你一起回来吧?”
  “好!我也想在那儿多呆一会儿,罗兹使我感到烦腻。”
  他们来到了一栋两层楼的房前。这栋房很象一座佛罗伦萨式的大宫殿,它耸立在一条胡同旁边的果园里。房前靠一道铁栏杆把它和胡同隔离开,铁栏杆上覆盖着常春藤,里面一层层金丝格子璀璨生光。在房前的一些石柱子上,摆着天蓝色的陶瓷花盆,花盆里盛开的杜鹃花显现出一片玫瑰色,好象都是为了恩德尔曼家今日的庆典而专门布置的。
  果园是由凯斯勒和恩德尔曼股份公司的工厂的红色土墙给围起来的,墙上无数的窗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驭者架着马车走过栽着热带花朵和灌木丛的花坛之后,来到了一排大石柱前面。这些柱子上也缠着常青藤,它们的上面还支承着一个阳台。阳台周围围着木栏杆,木栏杆上画满了大理石花纹。
  在一道长长的穿堂里,铺着红色的地毯,中间放着一个杜鹃花盛开的花坛。从这个穿堂还有一道宽阔的阶梯通往楼上。阶梯上铺着红色地毯,两旁各撒了一行杜鹃花,它们就象两道雪花,把钉上了深红色绸缎的墙壁和阶梯分隔开了。
  电灯光漫照在穿堂里和阶梯上,由于这儿有许多镜子的反射,显得十分明亮。
  几个穿黑短大衣,领子上带金花边的仆人这时走过来,替进来的人脱下了衣服。
  “这里真漂亮。”梅拉和鲁莎一同走在阶梯上,喃喃地说。
  “漂亮。”莎亚轻蔑地回答道。他摘下了一些鲜花,把它扔在地毯上,然后又用他的那双十分明亮的皮鞋去践踏它。
  恩德尔曼一直来到了门前,对他们作了热情的接待,同时十分殷勤地把他们领到了客厅里。
  “有劳厂长先生垂青,真不敢当。厂长先生有什么事吗?”他问了后,马上伸出他的耳朵,因为他的耳朵有点听不见。
  “我是来看你的,恩德尔曼,你好吗?”
  莎亚表示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背。
  “谢谢你,我很好,我的老婆也很好。”
  随后他们走进了客厅,客厅里十分热闹的说话声马上停止了。十几个人站了起来,表示迎接这位身披黑长外衣、脚穿一双涂上了黑漆的长统皮鞋的棉花大王。莎亚也使劲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他笑容可掬地向一些人伸出了手,拍着另一些人的背,对女人们不断地点头,同时眯着眼睛漫视客厅的四周。
  年轻的凯斯勒给他搬来了一张沙发椅。他十分疲劳地躺下后,马上就有一群人围到他的身旁。
  “厂长先生很疲乏?拿一杯上等香槟酒来,好吗?”
  “我可以喝!”他郑重地回答道,用他的花头巾擦着眼镜。
  他把眼镜戴上后,便开始回答人们提出的问题。
  “厂长先生贵体健旺?”
  “厂长先生恢复了过去的胃口?”
  “厂长先生什么时候到海边去?”
  “厂长先生的脸色很好。”
  “为什么会不好呢?”他笑着回答道。对于那些人们象合唱一样的对他的说话,他已经感到厌烦,于是把眼睛老是盯着被几个穿浅色衣服的年轻女人围住的鲁莎。
  隔壁小客厅和小吃部的喧闹声大起来了,坐在客厅中央的一群太太小姐们也在大声地说话。
  人们说的主要是两种语言:差不多所有年轻和年老的犹太女人都说法语,还有一小部分波兰女人也说法语;而其他犹太人、波兰人以及德国人则都说德语。
  用波兰话作为沟通人们思想的工具的只有一部分工程师、大夫和其他的专家技术人员,他们的说话声很小,可是他们被恩德尔曼一家请到这里来却是很例外的。因为他们虽然在客厅里坐首席,和百万富翁们相比,所能起的作用就不大了。
  恩德尔曼很快走了过来。一个仆人手里拿着一个银盘子,盘上放着璃璃杯、银碟和一瓶冰镇的香槟酒,来到了他跟前。
  恩德尔曼用铁丝挑开了一个瓶子上的锡帽,当木塞子从瓶里跳出来后,他亲自倒出那闪闪发亮的液体递送给客人。
  门德尔松喝得很慢,他感到很可口。
  “不错,谢谢你,恩德尔曼。”
  “我想,这是十一卢布一瓶。”
  莎亚坐在由十几张椅凳和小沙发围成的一个圈子的中间,就象一个国王或者大官似的。他解开大衣,让它一半拖在地上,绸子衬衫也露了出来,里面还挂着两根白带子。他把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上,这只脚的鞋尖就翘得和在座的其他人的头一样高了。这些坐在他周围的人听到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点头哈腰的。在他说话时,他们很少说,只留心看着他的两道被红眼皮围在中间的粗大黑睫毛的每一次闪动,和他那双指甲已被咬破、指头象一些小枝枝一样的黄瘦的手的每一个动作。而他则只管抚摸着他的花白长须和剪得很短的白发,在这些白发中,间或显露出玫瑰红的头皮。
  他的脸庞呈番红花色,生得瘦小,但十分好动。他的鼻子成弓形,由于没有门牙,显得很长,好象挂在嘴巴的上面。
  他说话很慢,可是每个字都说得很重,并且一面说,一面就要皱一皱那生得十分粗糙、同时有点凸起和凝聚着许多褶皱的白头皮。
  一些只有百万卢布或者几十卢布的微不足道的工厂老板对他的两千万表示敬仰和羡慕。犹太人、德国人和波兰人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一切听从他的意见、对他百依百顺的小集团。他的强大不仅给所有的人造成了压力,而且使最清醒的人也为之叹服。在他面前,种族歧视和人们在竞争中的互相仇视都将不复存在,正象达维德·哈尔佩恩所说,大家在这条大狗鱼面前,都感到自己只不过是一条小鮈。因而他们总是担心是否马上就被他吞食,这就是这些小工厂主和莎亚的关系。可是莎亚今天却很高兴,他并不想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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