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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跟别人的妻子取乐,这个女人以后怎么办,你不管;你什么也不在乎,别人的耻辱,整个家庭的恶名,全不在乎,你是……上帝会严厉惩罚你的……”他很吃力地、断断续续地喃喃低语,他的声音在颤抖、变沙哑、哽噎住了,被泪水阻涩了;最后,他的泪珠从发红的眼睛里开始慢慢流了下来,落在发青的脸上、胡须上,象一颗颗充满无法表述的痛苦的珠子一样。
他又诉说了很长时间,越来越平静,因为博罗维耶茨基的行动、他的脸、他的诚挚的目光和深厚的同情,楚克尔都看在眼里;这一切给楚克尔灌输了一种信念,即那一切都是诽谤。
博罗维耶茨基一只手支着头,听着他说话,眼睛不放过他,而同时又以几乎无法觉察的动作用铅笔在拉开了的抽屉里的一片纸上写道:
别露相,否认一切,他在我这儿,表示怀疑,烧
掉此信。晚上在上次的地方。
他把信塞在一个信封里,然后走到电话机旁边,电话是通工厂的。
“马泰乌什,把酒和苏打水送到事务所来。”
“我早就叫他送酒来了,因为我看你很累,心情不好。请你相信,我很同情你。不过,既然这不是事实,你也不必再烦恼啦。”
楚克尔颤抖了一下,因为在这一瞬间,在卡罗尔的话声中和脸上,都显出了某种虚伪的东西;可是他没法多加观察,因为马泰乌什送来了酒,卡罗尔立即为他斟了一杯。
“请喝一杯吧,提提神。马泰乌什!”他通过窗户喊住他后,又追了出去;追上后便把信塞在他手里,嘱咐他立即送去,对任何人都要保密,亲自交给对方,马上回来;如果可能的话,要回话。
这一切都办得十分麻利,使楚克尔一点没有起疑,他依然喝着酒,卡罗尔也在事务所里踱来踱去,开始大谈特谈他的工厂。他要把楚克尔留到马泰乌什回来。
可是,楚克尔哪儿有心听他那些话,他沉默了半晌之后,又问:
“博罗维耶茨基先生,我要向天上所有的神明为你祈祷,可这封信里写的,到底是不是实情?”
“哎呀,先生,我说过啦,不是实情;我向你保证,连一点实情的影子也没有。”
“你发誓吧。你要是发誓,那就不是实情。发誓是件大事,这关系到我的生活,我妻子和孩子的生活,还有你的生活。请你对着这个小圣像,圣母的小圣像发誓,我知道,这是波兰人的大神明。请你对我发誓:这不是实情!”他使劲地叫喊着,冲小圣像伸出了双手。这小圣像是安卡吩咐挂在事务所门上的。
“我向你保证。我只见过你妻子几次,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认识我。”
“你发誓吧!”他又使劲地重复喊着,卡罗尔听着都哆嗦了起来。
楚克尔脸色发青,全身颤抖,他那沙哑、凶野的嗓门一直在重复着这一请求。
“那好吧,我当着这个小圣像对你发誓:我和你的妻子现在没有、过去也没有任何关系,这封信从头到尾都是诽谤。”
他把一只手举起来,庄严地说。
他说话时声音颤抖,显得诚恳,因为他想,不管怎么说吧,还得保住露茜;楚克尔于是把那封信扔在地上,用脚踩了几下。
“我相信你。你救了我的命……现在我相信你,就跟相信我自己、相信露茜一样……你可以指望我,我也许还能帮你什么忙的……我永远也忘不了你的好处。”他高兴地喊着,觉得幸福无比。
马泰乌什气喘吁吁地进来了,交了回信,信中写道:
我来。爱你……爱你……
“我得走了,得快点到妻子那儿去,她什么也不知道,可是我给她干了一件缺德事。我现在精神挺好,很放心,很高兴,所以我得悄悄地、秘密地告诉你一个消息:请你提防莫雷茨和格罗斯吕克,他们要吃掉你。再见,亲爱的博罗维耶茨基先生。”
“谢谢你的消息,可是我不太明白。”
“我不能多说什么了。祝你平安,祝你父亲、你妻子、你的孩子们健康。”
“谢谢,谢谢。谁要是再给你写那种东西,请告诉我。你把信留下,我马上去追查。”
“我非把这些混账东西圈起来不可,让他在西伯利亚呆上一百年。亲爱的博罗维耶茨基,我今生今世都是你的朋友!”
他扑到他的脖子上,热情地吻他,无比幸福地走了。
“莫雷茨和格罗斯吕克!要吃掉我!这消息非同小可!”他思考着,全神贯注地思考着,后来竟把匿名信、发誓的事忘了,竟把这场搞得他心乱如麻的和楚克尔的戏也忘了。
家里,除了四个打牌的人和特拉文斯基一家人外,都走了。天渐渐黑了下来,他上了马车,吩咐拉上车篷,便驱车前往约定的地方去等露茜。
他极为焦躁地等了一个多钟头,露茜才出现在人行道上。因为他往外探了探身,她瞧见了他,上了车就搂住他的脖子,吻个不停。
“怎么回事,卡尔?”
他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我还一点也不知道呢。他回来时候欢天喜地的,给我买了这套青色的衣裳,我就非得穿上不可。今天我们去看戏,他一定要去。”
“你瞧,以后这一段时间咱们不能再见面了,以防别人犯疑心。”他说着搂她搂得更紧了。
“他说,要把我送到柏林亲戚家去住很长一段时间……你知道……”
她象小孩一样依偎在他身上。
“那很好,连影儿也不见。”
“你来不来看我?卡尔,你要是不来,我就得死了,肯定得死。来不来呀?”她热切地求他。
“来,露茜。”
“你还爱我吗?”
“你觉不出来了吗?”
“你别生气,可是……现在你变了,不象是我的人了,这么……冷淡……”
“你以为这种热烈的感情会保持一辈子吗?”
“就是,我越来越爱你。”她诚恳地说。
“那好,露茜,好,可是你瞧,得考虑考虑咱们的处境,不能老是这样。”
“卡尔,卡尔!”她好象挨了刀似地躲开了他。
“轻一点,不然赶车的要听见了!我说的话,你也别害怕。我爱你,可是咱们见面不能这么频繁了;这意思你明白,我不能破坏你的安宁,不能逼得你丈夫报复你,咱们得理智点呀。”
“卡尔,我要把一切都扔下,跟你走,再也不回家了,我再也不能受这份可怕的折磨了,再也不能了,带我走吧,卡尔!”她激动地低声说,又攀在他身上,冲他脸上不住地亲吻。她太爱他了;的确,他要是同意,她会马上把什么都一脚踢开,跟他走的。
这种发自内心的、野性的爱情震撼了他,他不由得想干脆决断地告诉她:他已经腻了;可是他又心疼她,因为他明明白白感觉到,在她身上,除了对他的爱情之外,已经一无所有;同时,他又怕她大闹,闹得他丢人败兴。
他安慰着她,可是要消除他开头那几句话对她造成的印象却很不容易。
“你哪天走?”
“后天,他送我去。你得来,卡尔,来吧……你必须来,以后……看看咱们的孩子……”她对着他的耳朵说。“卡尔,”突然她又叫唤道,“象以前那样亲亲我吧……使劲……再使点劲!……”
被他吻了一阵后,她就躲到马车角落里去了,开始抽抽噎噎地哭起来,还连连抱怨他不爱她。
他一边安慰她,一边许愿,可是什么都无济于事,因为她犯了歇斯底里症,所以他只好停下马车,到药房去买药。
好不容易她才平静下来。
“别生我的气,我心里难受,难受……我觉得我再也看不见你了,卡尔。”她一边呜咽,一边诉说;他还没来得及阻拦,她就从座位上溜了下来,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膝盖,用发自内心的充满爱情和绝望的最极端的话语乞求他爱她,不要丢开她,不要让她忍受孤寂和痛苦。
由于离家在即,由于想到永远不得和他重逢,她觉得自己不幸已极,几乎晕了过去。
她扑到他的胸口上,抱住他,吻他,泪流满面。虽然他见她痛不欲生而受到感动,并且连连说些热情洋溢的情话,但是那恐惧、那意识到即将死去的人的恐惧,依旧十分痛苦地袭来,撕裂着她的心。
后来,她因为哭泣和悲恸已经感到疲倦和心力交瘁,便把头放在他的胸口上,拉着他的双手沉默了很久,只有泪水象断线珠子一样顺着她的脸流淌下来,呜咽声也不时把她的心胸都震动了。
他们终于分了手,他只能应诺,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