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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不敢把车子骑得太快,“如果撞了人,如果撞了人,如果撞了人。”二木心里让
自己骑得慢慢的。天边又打雷了,毕竟是春天,雷好像还不好意思很响亮地打,远
远的,轰轰隆隆的,像在天边徘徊,雨却不客气地大起来。二木只好找了一家小商
店的房檐避起雨来,他蹲在那里,一时间,心里全是医院里那个把眼睛闭起来不理
他的那张脸,还有血。
雨没有停的意思,二木冒着雨回了家。
“要是那人真死了呢?”吃饭的时候二木忽然说。
“我看死不了吧?”二木的女人说。
“要是死了会不会就麻烦了?”二木对自己的女人说。
二木的女人举着筷子愣在那里。
“那人要是私费医疗就更倒霉了。”二木说。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二木提心吊胆地总惦着医院那边的事。这天二木回了
单位,单位是开精神文明的会,让所有的人都要参加,这天恰好路上也没有事,因
为下雨。说是开会,但人们的嘴和心都不在会上,人们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开会了,
会议室的桌椅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会计郝美丽端来了水把桌椅擦了擦,会议室里
便弥漫了湿滚滚的灰尘味儿,这味儿不知怎么就让人很怀旧,很难过。不知是谁买
来了瓜子,人们吃着瓜子,兴奋地说着各自近来的事情。
忽然,有人喊二木,让二木接电话。
“二木,你情人又来电话了,让你去修床。”李家了笑嘻嘻推一下二木。李家
了总爱和二木开玩笑。李家了听过二木的房,知道二木在床上的凶猛。大家都是一
个单位的人,都在一个澡堂里洗澡,大家谁对谁的身体也都很熟悉。所以李家了常
常爱和二木开玩笑。
二木红了脸从会议室出来,手里抓着别人给他的瓜子。
接了电话,二木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二木又木呆呆回到了会议室。
“把床板闹坏了是不是?”李家了还和二木开玩笑。
二木不笑,人是木的。
“你咋了?”李家了觉出二木的脸色很不对。
二木不便说在外边的事,他坐不住,又木呆呆从会议室里出来。
二木站在院子里那株梧桐树下发呆,树上的鸟喳喳喳喳叫得十分热闹。
给二木打来电话的是那个交警二队的李庆,李庆在电话里口气很凶,他一开口
就说“我是李刚的弟弟。”二木当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李庆在电话里停了停,又
说“我哥的胳膊和腿就能白白断了?”二木的心便排山倒海地乱跳起来,知道是什
么人在给自己打电话了。二木在这边只说了一句“又不怨我”。李庆便在那边愤怒
起来,说“就是跟你一点点关系也没有,就是交通队判你没错,跟你说,这件事也
不能这么轻轻松松地完。”二木又怕又懵,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李庆倒把话说明
白了,李庆那边的意思是,他哥现在没工作,一家人都靠他,所以,要二木这边出
五万算私了。要是二木不肯出五万,“我哥一出医院我就把人抬到你们家去。”交
警李庆在电话里说。
二木懵了,又忽然愤怒得厉害,撞车的事又不怨自己,五万,要五万,别说五
万,二木现在连五百都没有。二木又怕得厉害,他怕这个叫李庆的人真的会把人抬
到自己家。二木打了个冷颤,也许,这会儿人已经抢到门口了。
二木在单位的院里待不住了,匆匆回了家。
二木他们单位的家属院就在单位后边,一转弯就到。二木的心“怦怦”乱跳,
看看院门口没有人,二木心里松了一下。进了楼门,看看家门口也没有人,二木的
心里又松了一下。二木把钥匙插进暗锁,心还“怦怦”直跳,二木的胆子从小就很
小。门开了,家里静静的,娘正坐在床上剥蒜。二木放心了。
“没人敲门吧?”二木问他娘。
“娘不饿。”二木的娘却说。
二木在小屋的床上坐下来,看看外边,心还在乱跳。他决定了,不把这件事告
诉自己女人,怕把她吓着。二木就那么坐在那里,心里装得满满的就是李庆打电话
这件事。
“他妈的凭啥跟我要五万!”二木突然跳起来。
五
这天晚上,二木去了宁金林的家。
宁金林的家在坡南皮鞋厂家属院里,那是一个高坡,坡下是一个很肮脏的公共
厕所,上了坡,有一个澡塘,宁金林的家就在澡塘上边。过年的时候,二木来过宁
金林的家,当时还奇怪宁金林怎么竟会住在皮鞋厂。
宁金林在家,正在吃饭,一家三口围着个可以拆叠的小金属桌子。
宁金林只有一个姑娘,上初中三年级,个子长得很高了,二木一进去,宁金林
的姑娘就进了里屋去看书。他们已经吃完了饭,宁金林的女人把吃剩下的饭菜收拾
下去,给二木沏上茶来。
“吃了?”宁金林问二木。
“吃了。”二木说,其实二木没吃。
“真吃了?”宁金林说。
“真吃了。”二木咽口唾沫,宁金林家里炖肉的香气可真他妈香。
“再吃个苹果吧。”宁金林的女人对二木说。
“不,吃了胃酸呢。”二木说,其实二木的胃不会酸,二木的胃口好得很。宁
金林的女人到厨房去收拾碗筷,二木就把李庆打电话的事对宁金林说了。
“公家不是处理完了?”宁金林愣了一下,看着二木。
“人家才不管公家不公家。”二木说。
“他妈的。”宁金林说。
“咋办?”二木看着宁金林。
“他妈的,还有这号事。”宁金林说。
“咋办?”二木看着宁金林。
“我不信当警察就有一百多个胆子,他还想不想在交警干。”宁金林说。
“要是真把人抬到家里咋办?”二木说。
“不会吧。”宁金林说,看着二木,忽然好像也拿不准了,“要不,我和他们
领导说说,他们的头儿和我关系挺好。”宁金林说李庆的领导是他的战友,在一个
部队待过四年。
“你真给去说说。”二木看着宁金林。
“没问题。”宁金林说。
“真的给说说。”二木又说。
“没问题没问题。”宁金林说。
二木放心了,又和宁金林说了说陈贵的事,说陈贵打工的那个筷子厂失火的事,
陈贵现在又没事做了,到处托老乡找事做。宁金杯忽然笑起来,说陈贵给他家拿的
筷子够使一百年,“拿了这么大一袋子。”二木就不说话了,二木心想这个老陈贵
真是个势利眼,怎么就想不起给自己拿一把。
二木从宁金林家里出来,心情好多了。
骑着车子回了家,二木才觉得自己饿坏了,一大盆子面条很快下了肚。看着在
厨房里收拾的女人,二木还是没把李庆打电话的事告诉她。
“那个老陈贵真是个势利眼,给宁金林家里拿了这么一大袋子筷子。”二木把
碗送到厨房去,对自己女人说。
二木的女人哗哗哗哗洗着碗。
“宁金林家要那么多筷子做啥?”二木说。
“呀,你开了药没?”二木的女人忽然想起了这事。
“明天吧。”二木也忽然想起了这事,他意忘了开药。
“正经事你总记不住。”二木的女人说。
二木想想,还是没把李庆打电话的事告诉她。
“李家了女人啥时兴穿啥。”二木的女人忽然说。她下午和李家了女人在院子
里说了一会儿话,李家了女人在小学校教书。
二木就不说话了,他知道女人说这话的意思。
“买了一条裤子就花了三百多。”二木女人说。
二木还是不说话,每到这种时候二木总是不敢说话。
“看把你吓的。”二木的女人对二木说。
二木就笑了,想了一想,还是没把李庆打电话的事告诉自己女人。
“要是,”二木对自己女人说,“这几天有不认识的人敲门你千万不要开门。”
二木的女人看着二木。
“现在吸毒的人太多。”二木说。
“要是不认识的人找我,就说不在这儿住。”二木又说。
“到底出啥事了?”二木的女人不洗碗了。
“没事。”二木说。
“你敢说没事?”二木的女人又问。
二木这才把那个李庆打电话勒索钱的事告诉了自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