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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之类的东西。说实话,这里实在谈不上什么独异的风景。你在许多城市大都可以
发现这样一条小河的,乡村里就更不必说了。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寻常似水的小
河两岸,曾经留下我一串串青春的脚印,它们细碎地重叠在那里。那时候,我差不
多是几年如一日,在一个又一个向晚时分,从我所在的厂区后门闪出身来,越过一
个恶臭不堪的荷塘,捷足登上一个高坡,沿着那令我喜欢并且通想的铁路路基,漫
步到小河那边,在那一带盘桓游荡,虚构和加固着我的某些朦胧而又清晰的梦想。
好像那片地方总有什么在等候着我一样。当然,这跟我在那里总能看见一对似曾相
识的朋友不无关系。他和她的年龄与我相仿,按时下比较时髦的说法,应该称他们
为男孩和女孩,其实,当时她也就时常是这么说的,你们男孩子,我们女孩子,等
等。现在,我依稀记得初次看见他们时的情景。那是一个西天上燃着火烧云的黄昏
时分,我正在如痴如醉地欣赏着满天的晚霞,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蓦然走入我的视
线的。那男孩挥动着结实有力的手臂,激扬地说着什么,身着一袭白裙的女孩歪着
头注视着他,他们边说边跳下高高的铁路路基,朝我这边走了过来。虽然他们并没
有手挽着手,更没有勾肩搭背羡煞人的亲昵劲儿,但凭着我一点可怜的小经验,从
他们当时的神态上可以看出,他们正在热恋或者是初恋,至少这是我对他们的一种
愿望,甚至是祝福。而无论是热恋或者初恋,在我看来都是十分美好的事情。因此
当他们走近我的身旁时,我便主动而友好地向他们点头致意。那男孩子面含微笑跟
我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到,他的微笑里流溢着幸福之类的物质。而那个女孩则快速
地瞥了我一眼,下意识地挽住了男孩的胳膊。我站在小桥上望着这对幸福的小人儿
走向小河那边,后来他们还回头望了望我。当时我就预感到了,我和他们会成为一
种特殊意义上的朋友的。与此同时,想知道他们的故事这一愿望在我的心底里陡然
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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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是所有果品中上市最早、周期最短的浆果。在中国的北方,当年秋季栽培,
第二年的初夏即可采摘食用了,因而它就成为了淡季水果供应的珍品;草莓的适应
性极强,很容易繁殖,毋须精心管理,而且产量相当高,收益相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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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故事是从一个春意融融的夜晚开始的。他们的相识有点戏剧性的味道,
或者说与戏剧有关。那天晚上,男孩和女孩碰巧都到东方影剧院去观看来自省城话
剧团的演出。顺便说一下,有点意思的是,那个话剧团的排演厅就在我现在所居住
的这幢楼下,只是眼下这儿已不再排演什么话剧了,它早就被一举改造为唱卡拉OK
打台球的地盘,而那些话剧团的成员要么赋闲在家要么弃艺从商或者径直投奔小品
电视剧去了。说起来男孩和女孩观看的那场话剧演出,已是遥远的八十年代的事情
了。那天晚上演出的剧目叫做《神秘的古城》,剧情大概是地下工作者配合大军解
放一座古城什么的。说实话,那天的演出根本算不上多么精彩,可他们还是迷住了
这个偏僻小城几乎所有在场的观众,喜欢话剧的男孩和女孩更是忘情地沉醉在其中。
当时他和她都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话剧这种艺术形式。当然,在此之前,男孩和女孩
都曾多次在各自的小半导体上收听过话剧节目。此后不久,在男孩和女孩的情感故
事簿上,就有了一次次拥坐在一起收听话剧演播这样的情景记录。天哪!在那个美
妙的夜晚,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心爱的话剧在舞台上的演出!男女演员那字正腔圆
的念白,他们身上那神气得不得了的服装,舞台上的布景道具灯光,都使男孩和女
孩心醉神迷,甚至心驰神往。他们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黑亮的眸子直勾勾地
凝视着舞台。男孩和女孩忘了这儿是在演戏,忘了给他们鼓掌,也忘了自身的存在,
直到舞台上打出剧场休息的字幕,男孩和女孩这才醒过神来,他们慢慢地起离座位,
神思恍惚地随着人流走出剧场,又不约而同地来到剧院门口,站在一排玻璃窗下,
测览其中的彩色剧照。男孩和女孩的故事就是在这儿拉开序幕的。当男孩的目光从
玻璃窗收回的途中,恰好碰上了正在凝神注目着剧照的女孩,这使他后来多次说起
“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先是女孩那身清新爽目的装束抓住了
他。女孩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衣服(那时候还没有后来流行的牛仔服呢),脚
蹬一双白色球鞋,整个看上去一副干净清爽的样子。男孩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那干
净清爽的样子。而女孩那一对扎得很认真的小辫,显然流泻着一股掩不住的神气。
关于这些,男孩是从女孩的侧面捕捉到的(女孩亭亭玉立站在那儿,像是一幅宣传
画),接下来,男孩怀揣着希望和担忧,变换了一下角度,悄然转到对面打量起女
孩。这下子,男孩吃惊地张开了嘴巴,差点叫出一个啊来。原来女孩的正面形象比
起她的背影来,至少更加十分的迷人。凄迷的灯光下,那女孩美得令他胆战心惊,
而又难以言说,就在那一瞬间,男孩想到了,仿佛也看到了安格尔的那幅名画《泉》,
只不过眼前的这个女孩是穿着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的。想到这儿的时候,灯光下的
男孩脸上泛起了一层羞怯的红潮。这时候,他发现正在凝视剧照的女孩的脸上流淌
着一丝忧郁的神情。于是,男孩便鼓起勇气走上前去,颤抖着声音说了一句,你好。
女孩愣了一下神,看了看男孩,从洁白的牙齿上排出一个微笑,礼貌地答了一句,
你好。男孩支晤了一声,又说,你也是来看话剧的么?女孩点了点头。男孩似乎是
想了想,说,你也喜欢话剧么?女孩点点头。男孩子说,我说的不仅仅是现在正演
着的这场话剧。女孩仍是点点头。男孩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你今天坐在第几排?七
排,女孩说。我坐第八排,男孩子憨厚地笑道,我没有看见你。这显然是一句多余
的话。好像还有更多的一些话还未来得及说,剧场那边开演的铃声就拉响了。男孩
和女孩相看了一眼,就都快步跑回到各自的座位。这时候,男孩看见女孩就在他左
前方错三个人的位置上。接下来的观看演出,男孩开始了一心二用,他一会儿凝视
舞台上的事情,一会儿借助舞台上射过来的灯光盯住女孩的背影。从她那干净清爽
的背影上,男孩似乎看见一副精巧的鼻梁,一双幽深的眼睛,一种洁白的微笑,还
有那样一种叫人忘不掉的忧郁神情,他还仿佛看见了一个久远的梦,看见了他未来
的道路,甚至他开始一厢情愿地把自己和那个就在前面的女孩联系在一起了。想着
这些的时候,他便命令自己好好看戏。他当然知道,这样的亲眼目睹来自省城的话
剧演出,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精神美餐。刚开始的时候,他生怕这场话剧很快就会演
完了,可这会儿却恨不得让它尽快结束。就在男孩在舞台与女孩背影之间来回照顾
而神思悠悠的时候,这场省话剧团演出的《神秘的古城》闭幕了。男孩看见女孩夹
在人流中朝外涌动,便挤上前去尾随着女孩,到了剧院门口,男孩朝前赶了两步拉
人女孩的视线,他佯装成只是恰好碰上的样子招呼道,唔,是你呀。女孩似乎有些
警惕地打量了男孩一眼,马上就还给他一个洁白的微笑。男孩说,怎么样,你觉得
今天的演出?女孩若有所思地说,挺好的。是啊,简直是好极了,男孩说。好吧,
再见了,女孩说。就你一个人来的么?男孩试探道。女孩子点了点头。我可以送送
你么?不用。让我送送你吧。不用了。我真的想送送你。谢谢你,真的不用。我可
没有别的意思呀,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不相信你什么啦,我相信你什么呢?我是
说,今天我真的要送送你。那……那好吧。于是,男孩子和女孩便骑着自行车行走
在月光如水的春夜里,经过一盏又一盏昏黄的路灯,朝位于市区南段的文化路方向
走去,他们边走边说着些什么。说着说着,说再见的时候就到了。当然,此时的男
孩并不想说再见,他只是想再次见到女孩——他们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姓名和一些最
基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