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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比利到更好的环境接受教育,你应当能体谅我的用意。”
“我就不会这么做。”必要时,她会大声为巴利哈拉的学校、为爱
尔兰的学校、为爱尔兰本身辩护。可是当她仔细打量哈丽雅特·凯利的
脸庞时,只见原本柔弱无助的模样已然消失无踪。哈丽雅特那双梦幻般
的濛濛灰眼,现在看来却像钢铁一样坚硬。她已准备为她的儿子迎接任
何人、任何事的挑战。斯佳丽以前见过同样的事情:玫兰妮·韦尔克斯
为自己的信念而战时,温柔的绵羊立即就变成了猛狮。
“那猫咪怎么办?少了比利,她会很孤独的。”
“对不起,斯佳丽,我不得不为比利作最好的打算。”
斯佳丽叹了口气。“我愿意再提供一个选择机会给你,哈丽雅特,
你我都很清楚,比利在英国将永远被打上爱尔兰马夫之子的烙印;而在
美国,他可以成为任何你希望他成为的人物。。”
九月初,斯佳丽抱着极度沉默的猫咪,向比利和他母亲挥别,他们
的船在离开金斯顿港后,将直接开往美国。比利哭哭啼啼的,哈丽雅特
的脸上则散发着决心与希望的光辉,灰眼依然充满幻想。斯佳丽暗地为
她祈祷,希望她的部分梦想能够实现。她已写信给阿希礼和亨利伯伯,
说明哈丽雅特的情形,要求他们照顾她,帮她找份教书工作和一个落脚
处。她相信这些他们是能做到的。其余的就要靠哈丽雅特自己和她的机
遇了。
“咱们去动物园玩,小猫咪,那里有长颈鹿、狮子、熊和很大很大
的象。”
“猫咪最喜欢狮子。”
“等你看到小熊,也许就会改变想法。”
她们在都柏林停留了一个星期,每天都去动物园,然后到布利咖啡
店吃奶油面包;看完木偶剧,再到谢尔本旅馆喝下午茶,吃装在银器里
的三明治、圆饼、起泡酪乳、长条形糖衣酪馅甜饼。斯佳丽发现女儿不
但有用不完的精力,还有一个铁铸的胃。
回到巴利哈拉后,斯佳丽帮猫咪把楼塔整理成猫咪的私人领地,别
人只有受到邀请才能去拜访。猫咪负责清扫蜘蛛网和累积了数个世纪的
鸟粪,斯佳丽从河里提来一桶桶的水,母女俩共同洗刷墙壁和地板。猫
咪一边用力擦洗,一边又是欢笑,又是泼水,还吹着肥皂泡。这使斯佳
丽回想起猫咪还是小婴儿时与她一起洗澡的情景。她们花了一个星期才
把这里收拾干净,但她一点也不在意。通往楼塔上层的石梯毁损了,她
也不在意。否则猫咪真会一路洗刷到塔顶去。
母女俩刚好在按正常年景该是收获节的时候完成了清理工作。科拉
姆早已劝过斯佳丽不要在没有收成可庆祝的时候开庆祝会,当天,他帮
着分发斯佳丽所能找得到的供应商们用大马车运来的面粉、粗谷粉、盐、
糖、马铃薯和甘兰菜等。
“他们连一句谢谢都不说,”食品分完后,斯佳丽痛心地说道,“即
使说了,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或许有些人比较有良心,会明白我也是
旱灾的受害者,我的小麦、秣草也一样全都没有收成,而且我非但没租
金可收,还得搜购粮食供应他们。”
其实她内心最沉重的悲痛,是言语无法表达的。她的土地、奥哈拉
家的土地,她的同胞、巴利哈拉的镇民,全都背叛了她。
她把全部心力投注在猫咪的楼塔上。以前那个从来不曾从窗口窥一
眼自己的家里在发生什么事的女人,现在却肯花数个小时穿梭在各个房
间里,检视每件家具,每块地毯,每床毯子、棉被、枕头,再把最好的
挑出来。猫咪是最后的裁定人。她流览母亲挑选的每一样东西后,拿起
一块鲜艳的饰花浴垫、三床百衲被、一只插放水彩笔用的塞弗尔花瓶。
她把浴垫和百衲被放进塔壁一处宽敞的凹洞内,说是午睡时专用的。然
后又耐心地在大公馆与楼塔间奔波,把她最喜爱的图画书、颜料盒、搜
集的树叶、一只存放从她特别爱吃的糕饼上取下来的糕饼屑的盒子,搬
入楼塔。她打算把鸟和小动物引入她的房间里,再把它们画在墙上。
斯佳丽专心聆听猫咪的计划,看着她勤奋地作着准备,猫咪努力创
造一个即使少了比利仍然令她满意的新世界的决心,让斯佳丽深感骄
傲。她应该向四岁的女儿学习,斯佳丽悲哀地感慨。万圣节前夕,斯佳
丽为猫咪办了一场猫咪自行策划的生日晚会,四个小蛋糕上各插四根蜡
烛,她们坐在猫咪塔内干净的地板上,吃了一个蛋糕。然后,送一个给
格雷恩,陪她一起吃,吃完就回家,把剩下的两个蛋糕留给小鸟和动物
吃。
隔天,猫咪兴奋地跑回大公馆向她母亲报告,蛋糕一点粒屑都不剩
了。但她没邀请斯佳丽去看,现在楼塔完全成了她一个人的了。
那年秋天,斯佳丽和爱尔兰所有的人一样,日日怀着忐忑的心情阅
读报纸,这种忐忑不安变成了愤怒。她的不安主要是由将农夫们撵出家
门的报导引起的。农夫们的反抗就她而言是可以理解的,用拳头或拿长
柄叉攻击管理人或警察,也是人的正常反应,但令人难过的是,驱逐事
件并未因此而有所减少。收成不好,没有谷物可卖钱,并非农夫的过错,
这一点她非常了解,因为她也有同样的遭遇。
附近的狩猎聚会上,话题全不离农夫反抗事件,其他地主也远远不
像斯佳丽那么大度。他们都为农夫们的反抗而显得忧心忡忡。“该杀的!
他们到底想怎么样?不付租金,就不能继续住在房子里。他们知道这个
理儿,向来都是这样的么。他们反而四处闹血腥暴动。。请原谅我说这
些耸人听闻的话,女士们。”
当白衣会介入这场风暴后,斯佳丽的反应便与隔邻的地主们没有分
别了。在夏天传出的突袭事件还只是零星的,但到了现在,白衣会的组
织变得更庞大、更残酷。每个夜晚都有谷仓、干草堆被焚毁,牛、羊被
杀,猪被屠宰,驴和耕马被截肢或分尸。商店橱窗被砸碎、被泼上粪便
或被纵火。入冬之后,甚至还有军人、英国士兵、爱尔兰警察、坐在马
车里或马背上的人士遭到袭击。斯佳丽只得带了两名马童陪同去猎狐的
集合地点。
她也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猫咪。猫咪对失去比利这个玩伴的伤心程
度,似乎不如斯佳丽所害怕的那么厉害。猫咪从不皱眉头或发牢骚。她
总是一门心思扑在某种计划和某种她为自己发明的游戏上。可是她到底
还只有四岁呀,她常常一个人跑出去玩,让斯佳丽实在放心不下。虽说
斯佳丽曾经下过决心,不束缚她的孩子,但她现在真希望猫咪不那么聪
敏、独立,那么无畏无惧。猫咪经常去马厩、谷仓、储藏室、挤奶棚、
花园、库房,又像个野孩子一样无拘无束地在树林、田野间奔跑,游逛,
家里也到处都有可玩的地方:干净但不常使用的房间、堆放了各种纸箱、
行李箱的阁楼、存放酒槽、储粮的地下室、下人房,收藏银器、牛奶、
奶油、干酪、冰块的地方,熨烫、洗濯、缝补衣服的场所,木匠和鞋匠
的工作室,以及许许多多维系着大公馆的活动场所。
想要寻找猫咪是徒劳的。她哪儿都可能去。但她总会准时回家吃饭、
洗澡,从没有迟到过。斯佳丽想不通这孩子是如何知道时间的。
母女俩每天吃过早餐,就一同骑马兜风。由于挥不开白衣会的阴影,
斯佳丽在不敢走马路又不愿带马童同行破坏母女相处情趣的情况下,她
选择了初到此地时常走的路线。绕过楼塔,穿过浅滩,走步林道通往丹
尼尔的小屋。佩琴·奥哈拉也许会不高兴,斯佳丽心想,但是她如果要
我代西默斯付租金,就必须忍受猫咪和我。她为丹尼尔的小儿子蒂莫西
迟迟不结婚,甚为着急,只要他娶了新娘子就可拥有小屋,而且即使新
娘子再差,也会比佩琴强百万倍。她着实怀念佩琴未入奥哈拉家门之前,
她与奥哈拉家堂亲和睦相处、其乐融融的时光。
每回斯佳丽去参加狩猎活动之前,都要先问猫咪介不介意她离家。
那时,猫咪那双清澈的绿眼睛上的小额头总会充满困惑地皱起。“人为
什么会介意呢?”她反问。听了这话,斯佳丽才稍觉安心。十二月时,
斯佳丽向猫咪解释她要搭火车去很远的地方,所以要在外面多待一些日
子。猫咪的反应还是一样。
在一个星期二,斯佳丽动身前往高尔韦,参加她盼望已久的高尔韦
狩猎队的猎狐比赛。她想在星期日的比赛之前,让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