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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佳丽猛颤了一下。“我没那么勇敢,水一定很冷。”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只是溅湿一点点罢了。我们要过河到对
岸,把缰绳抓牢。”马蹄小心翼翼地踩入水中。斯佳丽撩起裙摆,塞在
大腿下,跟了上去。
科拉姆在对岸下了马。“下来吃早餐,”他说。“我去把马拴在树
上。”河岸附近就有不少树,扶疏的叶影在科拉姆脸上映出点点斑纹。
斯佳丽滑下马背,把缰绳交给科拉姆。独自找一块有阳光的地方坐下来,
背靠着一棵树杆。河边长满小黄花和心形绿叶。她合上双眼,聆听着汩
汩流水,头顶上的树叶簌簌作响,鸟儿婉啭啁啾。科拉姆坐到她身边时,
她才缓缓张开眼睛。他将半条苏打面包撕成两截,把较大的一份给斯佳
丽。
“我边吃边讲个故事给你听,”科拉姆说。“我们脚底下的这块地
就叫巴利哈拉,在将近两百年前是我们祖辈亲人的家园,是奥哈拉家的
土地。”
斯佳丽猛地坐直身子,完全清醒了,东张西望。这就是奥哈拉家的
土地!而巴利哈拉不就是他们曾经急驰而过的那座荒村?斯佳丽掉过头
来望着科拉姆,急着想知道下文。
“别急,斯佳丽,先吃你的面包,这故事说来话长。”科拉姆这一
笑,她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两千多年前,第一个奥哈拉家祖先在这
里定居,划地归己。一千年前——离我们出生的年代近多了,北欧海盗,
现在称作古代斯堪的那维亚人,发现了青翠富饶的爱尔兰,便想占为己
有。爱尔兰人如奥哈拉家一类人,眼看龙头大船可能顺着河流入侵,于
是建立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来抵抗强敌。”科拉姆撕下面包的一角,塞入
嘴里。斯佳丽不耐烦地等待着。历史这么悠久。。她的脑子无法领会那
么多年前的事。一千年前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北欧海盗被赶走了,”科拉姆说,“奥哈拉家人如常地耕地、养
牛,前后维持了两百多年。这期间他们建造了一座足以容纳所有家人和
下人的坚固城堡,因为爱尔兰人的记性好,想得远,过去北欧海盗入侵
过,生怕他们卷土重来。结果竟然不幸言中,但这次入侵的不是北欧海
盗,而是曾经被法国统治的英国人。爱尔兰的大半土地都被他们夺去了,
只有奥哈拉家人仍将他们挡在城墙外,继续耕种他们的土地,如此又过
了五百年。
“平静的日子一直过到博因河战役爆发才终告结束,那个凄惨的故
事你思该早知道了。奥哈拉家默默耕耘了两千年的土地,最后全变成英
国人的财产。浩劫后的奥哈拉家老弱妇孺全被赶过河去讨生活。其中的
一个小孩长大后,成了对岸英国人的佃农。他的孙子也是那里的佃农,
娶了我们的奶奶,凯蒂·斯佳丽,祖父曾站在他父亲身旁,看着黄滔滚
滚的博因河对面,目睹奥哈拉家城堡倒塌,眼睁睁看着英国人盖起新楼。
但是名称却始终没变,仍叫巴利哈拉。”
爸爸也看过英国人的房子,知道那块地原本是奥哈拉家的土地。斯
佳丽终于了解爸爸为什么每次一提到博因河战役,嗓门就变得很大,流
露出愤怒和悲伤的神情。想到这儿,她不禁流下了眼泪。科拉姆走到河
边用双手捧水喝,再将手洗净,捧水给斯佳丽喝。待她喝了水,便用湿
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原不想告诉你这些,斯佳丽——”
斯佳丽忿忿地打岔。“我有权利知道。”
“我也这么认为。”
“再说下去,看你脸色就知道你还有不少事没说。”
科拉姆仿佛痛苦不堪,脸色发白。“是的,还有不少事。英国人的
巴利哈拉是由一个年轻贵族建造的,据说他长得和阿波罗①一样俊美,他
也自认为是神,并决定要让巴利哈拉成为全爱尔兰最好的领地。由于巴
利哈拉的一草一木全是他的财产,因此他的村庄一定要比其他地方,甚
至比都柏林大。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虽然比不上都柏林,村里的唯一街
道也比首都最宽敞的街道还宽。他的马厩盖得像教堂,窗子明亮如钻石,
花园有如通往博因河的柔软的地毯。草坪上孔雀开屏,有如花团锦簇,
还有珠围翠绕的美女陪他作乐。他是巴利哈拉的领主。
“他唯一的遗憾是只有一个儿子,而他本人也是单传独子。不过在
他下地狱之前,倒是看到了孙子的出世。他那俊美的孙子也没有兄弟姐
妹,长大后也成了巴利哈拉领主,继承了像教堂般的大马厩和大林子,
然后再传给他儿子。
“我还记得巴利哈拉那位年轻的领主。那时我年纪小,总以为他尽
善尽美。他骑着一匹花毛的高头大马,每当贵族猎狐的马蹄践踏我们的
玉米园,他总会丢铜子儿给我们这些小孩。他总穿着粉红色外套、白色
马裤、高统马靴,骑在马上看起来身材高大修长。我那时不明白为什么
我父亲要夺走我们手中的铜子儿,又碾碎了,还咒骂那个给我们钱的领
① 阿波罗:希腊神话中太阳、音乐、诗和健康的守护神。
主。”
科拉姆站起身,开始沿着河岸踱步。声音因极力压抑而显得细小。
“后来发生了大饥荒,饿殍遍地。‘我不能眼睁睁看我的佃农受苦,’
巴利哈拉的领主说。‘我要买两艘坚固耐用的船,免费将他们安全送去
物产丰饶的美国。我不在乎我的奶牛没人挤奶而哀哞,也不在乎田地因
没人耕种而荒废;我在乎的是巴利哈拉的人民,不是牛,也不是玉米。’
“农民和村人争相亲他的手,感谢他的大恩大德,许多人都准备上
船前往美国。但是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忍受离乡之苦。‘就算饿死,我们
也要留下来。’他们如此告诉年轻的领主。他于是在四乡传下令来,无
论男女只要一开口,就能得到免费的船位。
“我父亲又骂他,并迁怒于他的两个兄弟马特、布赖恩,指责他们
接受英国人的馈赠。但两人坚决要走。。只是谁也没料到,他们跟其他
人竟会随着那两艘破船一起葬身海底。那两艘沉船后来被苦主称为‘棺
材船’。
“有一个巴利哈拉人潜入像教堂般漂亮的大马厩里,趁年轻领主去
牵马时,抓住他,把金发的巴利哈拉领主吊死在博因河旁的楼塔上,那
地方曾经是奥哈拉家人监视龙头船的观察哨。”
斯佳丽立即用手捂住了嘴。科拉姆仍旧苍白着脸在踱步,声音像变
了个人似的。楼塔!必定是那一座了。她把手紧紧捂住嘴唇。不敢吭声。
“没人知道藏在马厩里的那个人是谁,”科拉姆说。“众说纷纭。
后来英国士兵来了,留在巴利哈拉的人都不愿指认谁是凶手,全被吊死,
抵偿年轻领主一条命。”科拉姆的脸在树荫下,显得格外白皙。他嗓子
眼里突然爆出一声哀号,是无言的控诉,惨绝人寰。
科拉姆转身面对斯佳丽,斯佳丽猛一看到他狂怒的眼神和痛苦的表
情,不觉畏缩起身子。“美景?”他吼道,吼声有如炮火。人也应声跪
落在开满黄花的河畔,弯下腰掩着脸,肩头不住抽搐。
斯佳丽向他伸出手去,却又中途缩手,颓然垂在膝上。她不知道该
怎么做才好。
“请原谅我,斯佳丽亲爱的,”她熟悉的那个科拉姆抬起头说。“我
姐姐茉莉受西方世界遗毒太深,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她总是有办法把我
惹火。”他又露出了令人信服的微笑。“如果你想去巴利哈拉看看,我
们还有时间骑马过去。那地方被遗弃了将近三十年,但没有遭到破坏。
也没人敢靠近它。”
他伸出手,死灰的脸庞挂着真挚的微笑。“来吧!马就在附近等着。”
科拉姆的马踩过荆棘与藤蔓,开出一条路,斯佳丽不久便看到了楼
塔的石头巨墙矗立在眼前。科拉姆举起手要斯佳丽别出声,然后勒住了
缰绳,再把手放在唇边弯成漏斗型。“西泉,”他大声喊道。“西泉。”
怪异的声音在石墙之间回荡。
他转过头,眼带愉悦的笑意,两颊红润。“那是盖尔语,斯佳丽亲
爱的,古老的爱尔兰语言。有一个聪明的女人住在附近一间简陋的小茅
屋里,她是个女巫,有人说她和塔拉的历史一样老,又有人说在二十年
前她才从特里姆逃离她丈夫布帕迪·弗林。我刚刚是在通知她说我们要
路过此地,免得把她吓着。我并不相信女巫,但是给人一些尊重并没有
害处。”
他们绕楼塔骑了一圈。走近一看斯佳丽才发现塔墙的石块间并没有
灰泥,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