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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利。徽宗召见,问所来之因,对曰:「辽国必亡,陛下念旧民遭涂炭之苦,复中国往昔之疆,代天谴责,以治伐乱,王师一出,必壶浆来迎。万一女真得志,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事不侔矣。」帝嘉纳之,赐姓赵氏,以为秘书丞,图燕之议自此始。迁直龙图阁,提点万寿观,加右文殿修撰。
宣和二年二月,使于金国,见其主阿骨打,议取燕、云。使还,进徽猷阁待制。自是将命至六七,颇能缓颊尽心,与金争议,进龙图阁直学士。既得燕山,又加延康殿学士、提举上清宫,官至光禄大夫。
良嗣言:「顷在北国,与燕中豪士刘范、李及族兄柔吉三人结义同心,欲拔幽、蓟归朝,沥酒于北极祠下,祈天为约,俟他日功成,即挂冠谢事,以表本心,初非取功名而徼富贵也。赖陛下威灵,今日之事幸而集,顾前日之约岂可欺哉?愿许臣致仕,使得买田归耕,令有识者曰:'此平燕首谋之人,得请闲退,天下美事也。'不然,则臣为敢欺神明,何所不至?」凡三上章,诏不许。既而朝廷纳张觉,良嗣争之云:「国家新与金国盟,如此必失其欢,后不可悔。」不听。坐夺职,削五阶。
靖康元年四月,御史胡舜陟论其结成边患,败契丹百年之好,使金寇侵陵,祸及中国,乞戮之于市。时已窜郴州,诏广西转运副使李升之即所至枭其首,徙妻子于万安军。
张觉,平州义丰人也。在辽国第进士,为辽兴军节度副使。镇民杀其节度使萧谛里,觉拊定乱者,州人推领州事。燕王淳死,觉知辽必亡,籍丁壮五万人,马千匹,练兵为备。萧后遣时立爱来知州,拒弗纳。
金人入燕,访觉情状于辽故臣康公弼,公弼言彼何能为,当示以不疑,乃以为临海军节度使,任知平州。辽相左企弓等将归东,粘罕欲先遣兵擒觉,公弼曰:「如此是趣之叛也,我请使焉而观之。」遂往见觉。觉曰:「契丹八路皆陷,今独平州存,敢有异志?所以未释甲者,防萧干耳。」厚赂公弼使还。公弼道其语,粘罕信之,升平州为南京,加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企弓、公弼与曹勇义、虞仲文皆东迁。
时燕民尽徙,流离道路。或诣觉诉:「公弼、企弓等不能守燕,致吾民如是。能免我者,非公而谁?」觉召僚属议,皆曰:「近闻天祚复振于松漠,金人所以急趋山西者,畏契丹议其后也。公能仗大义,迎故主以图兴复,责企弓等之罪而杀之,纵燕人归燕,南朝宜无不纳。傥金人西来,内用营、平之兵,外藉南朝之援,何所惧乎?」觉又访于翰林学士李石,亦以为然。乃杀企弓等四人,复称保大三年,绘天祚像于厅事,每事告而后行。呼父老谕曰:「女真,仇也,岂可从?」指其像曰:「此非汝主乎,岂可背?当相约以死,必不得已则归中国。」燕人尚义,皆景从。于是悉遣徙民归。
石更名安弼,偕故三司使高党往燕山说王安中曰:「平州自古形胜之区,地方数百里,带甲十余万,觉文武全才,若为我用,必能屏翰王室。苟为不然,彼西迎天祚,北通萧干,将为吾肘腋患矣。」安中深然之,具奏于朝,愿以身任其责,令安弼、党诣京师。徽宗以手札付詹度曰:「本朝与金国通好,信誓甚重,岂当首违?金人昨所以不即讨觉者,以兵在关中而觉抗榆关故也。今既已东去,他日西来,则觉蕞尔数城,恐未易当。为今之计,姑当密示羁縻足矣。」而度数诱致之,讽令内附。
宣和五年六月,觉遣书至安抚司云:「金虏恃虎狼之强,驱徙燕京富家巨室,止留空城以塞盟誓,缅想大朝,亦非得已。遗民假道当管,冤痛之声,盈于衢路。州人不忍,佥谓宜抗贼命,以存生灵,使复父母之邦,且为大朝守御之备,已尽遣其人过界,谨令掌书记张钧、参谋军事张敦固诣安抚司听命。」
金人闻觉叛,遣阇母国王将三千骑来讨,觉帅兵迎拒之于营州,阇母以兵少,不交锋而退,大书于门,有「今冬复来」之语。觉遂妄以大捷闻,朝廷建平州为泰宁军,拜觉节度使,以安弼、党、钧、敦固皆为徽猷阁待制,宣抚司犒以银绢数万。诏命至,觉喜,远出迎。金人谍知,举兵来,觉不得返,同其弟挟所被诏敕奔燕。母妻先寓营州,为金人所得,弟闻之,亟往降,献其诏敕。金人围平州,觉之从弟及侄固守,金人以纳叛为责,且求饷粮,凡攻击数月,州民数千溃围走,莫肯降。
金人既平二州,始来索觉,王安中讳之。索愈急,乃斩一人貌类者去。金人曰:「此非觉也。觉匿于王宣抚甲仗库,若不与我,我自以兵取之。」安中不得已,引觉出,数其过,使行刑,觉语殊不逊。既死,函首送之,燕之降将及常胜军皆泣下,郭药师曰:「若来索药师,当奈何?」自是解体,金人终用是启衅云。
郭药师,渤海铁州人也。辽之将亡,燕王淳募辽东饥民为兵,使之报怨于女真,目曰「怨军」,药师为之渠首。明年,其两营叛,药师杀叛者罗青。都统萧干留二千人为四营,以药师及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为将。淳建号于燕,改「怨军」为「常胜军」,擢药师至诸卫上将军、涿州留守。淳死,萧后立,萧干专,国人贰。
宣和四年九月,药师拥所部八千人奉涿、易二州来归,诏以为恩州观察使。王师北讨,刘延庆与干军于卢沟,药师曰:「干以全师抗我,燕城必虚,选劲骑袭之,可得也。」延庆遣药师与诸将帅兵六千,夜半渡河,倍道而进。质明,甄五臣领五千骑夺迎春门以入,大军继至,下令纳燕人降而尽杀契丹杂虏。药师遣人谕萧后,使趣降,后密诏萧干还战于三市,药师失马,几为所擒,遂以败还,犹进安远军承宣使。十二月,拜武泰军节度使。五年正月,加检校少保,同知燕山府。
诏入朝,徽宗礼遇甚厚,赐以甲第姬妾。张水嬉于金明池,使观之,命贵戚大臣更互设宴。又召对于后苑延春殿,药师拜廷下,泣言:「臣在虏,闻赵皇如在天上,不谓今日得望龙颜。」帝深褒称之,委以守燕,对曰:「愿效死。」又令取天祚以绝燕人之望,变色而言曰:「天祚,臣故主也,国破出走,臣是以降。陛下使臣毕命他所,不敢辞,若使反故主,非所以事陛下,愿以付他人。」因涕泣如雨。帝以为忠,解所御珠袍及二金盆以赐。药师出,谕其下曰:「此非吾功,汝辈力也。」即剪盆分给之。加检校少傅,归镇。
萧干犯塞,药师破其众于峰山,生擒阿鲁太师,获耶律德光尊号宝剑检、涂金印,干寻为部下所杀。策勋加检校太傅。
初,王安中知燕山府,詹度与药师同知,药师自以节钺,欲居度上。度称御笔所书有序,药师不从。加以常胜军肆横,药师右之,度不能制,告于朝廷。虑其交恶,命度与河间蔡靖两易。靖至,坦怀待之,药师亦重靖,稍为抑损,安中但谄事之,朝廷亦曲徇其意,所请无不从。良械精甲,多遣部曲贸易他道,为奇巧之物以奉权贵宦侍,于是誉言日闻。专制一路,增募兵号三十万,而不改左衽,朝论颇以为虑。亟拜太尉,召入朝,辞不至。
帝令童贯行边,阴察其去就,不然,则挟之偕来。贯至燕,药师迎于易州,再拜帐下,贯避之,曰:「汝今为太尉,位视二府,与我等耳,此礼何为?」药师曰:「太师,父也。药师唯拜我父,焉知其他?」贯释然。遂邀贯视师,至于迥野,略无人迹,药师下马,当贯前掉旗一挥,俄顷,四山铁骑耀日,莫测其数。贯众皆失色。归为帝言,药师必能抗虏,蔡攸亦从中力主之。金使贺天宁节归,送伴使见药师兵,遇之于道,金使为之敛马引避。乡兵或持矛揭取其羊宁,皆不敢争,奏言药师威声远振,攸益谓其可倚,故内地不复防制。屡有告变及得其通金国书,辄不省。
七年十二月,詹度言:「药师瞻视不常,趣向怀异,蜂目乌喙,怙宠恃功,逆节已萌,凶横日甚。今闻与金人交结,背负朝廷,兴祸不远,愿早为之虑。」始诏遣官究实,而金兵已南下破檀、蓟,至玉田。蔡靖遣药师、张令徽、刘舜仁帅师出御,其夕,令徽遁归,靖与部使者诣药师计事,药师欲降,靖曰:「靖誓死报国,此何言邪?」引佩刀将自刭,药师抱持之,并诸使者悉锁于家。斡离不及郊,药师率军官迎拜,遂从以南。叛报至,帝犹秘其事,议封为燕王,割地与之,使世守,而已无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