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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也总比晚种的强。他那口井,比西邻秦富的井动工晚,却提前两天完成。
这一来,优越性可就比出来了。
秦恺在井上架了辘护,提水浇小苗。两个男组员倒换着摇,一个妇女看口子,满够用。
秦富家除了打三眼“看井”,因为“父子兵”,终于把一眼真井打成了。他把一家人叫来,用并水播种。秦文吉哥俩一边摇辘较,还得看水道口子;秦富扶拾子,放下精子,就得撤子,撒一垅,再上粪;文庆妈牵牲口,帮着上粪,赵玉娥拉完铁瓦,就得拉吨 泞
子。这样,拾了沟等水,上来水,又得等子、等粪,加上地不平,那水在井旁边那,一片地方打转,不往前边流:闹了半天,两垅地没种到头,还有半截是水没流到,就干撒的子儿。
秦恺这边呢,开头挺得意,心想:互助组提前抢墒种这一手真高明,等那边的小苗出土,我这边都得开完苗了。他还想:互助组就是救急,急用人的时候,干什么都有帮手,比单干可强多了。可是,没容他得意多久,跟西邻一样的难关出现了:地没经平整,并水不能顺畅的流;井台附近和垅沟南边都汪住水了,北边还见不到湿模样。这样下去,井要白打,庄稼要自种,让他抓了瞎!
秦富那边,两个儿子跟老子吵嘴,各人从各人的心思出发怨他老子“保守”:秦文吉说他老子耽误他出车,人吃马喂,困在家里干赔钱;秦文庆说他老子不真搞互助,不听支书的动员,闹得丢了脸、费了劲儿,还得减少收成。开头,秦富自知理亏,任打任罚,不还嘴,后来,他偷偷地朝兄弟那边看一眼,可就来了神儿,跳起脚来骂两个儿子;“混蛋,安心在我这鸡蛋里挑骨头,别人家院子里的月亮也比我这院子里的圆哪!你们睁开眼睛看看,那‘边是大支书领着的互助组,照样是水往低处流,它不往高去,照样没咒念!〃
秦恺听见哥哥那种幸灾乐祸的风凉话,心里象针扎的一般难受,恨不能把水井提起来,从北边往南倒。
高大泉、朱铁汉和老周忠又出现在地头。他们都扛着铁锨,身后有一群人:张金发、周士勤和互助组的组长们。
秦恺想跟支书叫苦,看张金发一眼,又把嘴闭上了。高大泉离开小道往井边走,大声喊.“秦恺二叔,水上不来吧?〃
秦恺小声说:“就是呀。这样井不白打了玛?〃
高大泉大声地说:“我们互助组员们能从地底下把水搬上来,就有力量把它浇到小苗上!〃
秦恺咧了咧嘴:“难哪 〃
后边跟上来的朱铁汉一抬手,指着村子,对秦恺说:“您看,' 天兵天将来了,还皱什么月头哇!〃
秦恺朝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从村口走出一队男女劳力:有挑着桶的,有提着宵的;走近了又瞧见,中间还有一些老太太和小孩子。
周忠说.“刚才大联组的同志研究一下,为了抢种,发动组员们挑水浇!〃
秦恺一惊;“挑水?一桶一桶的浇这大块地,这可不是小工程,能行耳马?〃
高大泉说:“前几天我对您讲过,集体的力量是能够战胜老夭爷的。您看着吧! 〃
朱铁汉对互助组长们说:“刚才大家的思想统一了,好多组员们也都召集来了,你们快分头带着干去吧 ”他又朝走过来的群众喊,“各找各的组长,动手哇! 〃
群众呼呼喊喊,铁桶、水答叮叮当当,把野地闹得一片喧腾。
朱铁汉甩掉了鞋,奔到井边,就动手挖地,说:“秦恺二叔,来,一块挖,挖个水坑,水提上来归到这里,再用水桶挑。”水坑一会儿就挖成了,朱占奎跑过去摇辘护,辘辑把摇成一朵花。清水哗哗哗,流到水坑里。
朱铁汉放下铁锨就要抢水桶,可是三个小伙子和大个子翅祥,每人一副桶,谁也不给他。
春禧妈、铁汉妈、秦恺的女人还有小春禧,每人端来个洗脸盆,舀满水,结成队,追着挑水的往北跑。
秦恺看得眼花缭乱,乐得抿不上嘴。
朱铁汉喊他:“我替占奎打会水,您快回村找两副水桶来吧。六副捅一齐干,到不了晌午,就能把这块地浇完,咱们好转移阵地。”
秦恺乐颠颠地往地头上走。他听见高大泉正拉住张金发不放手,让他发动他那个“互助组”也照大联组协议的那样帮助组员们浇地。
高大泉说:“秦富大叔这块地不平,最好坐水点种,省水省劲,这样大放羊地灌,得用多少水,哪就把这块地种上了?〃 张金发很为难,又说假话。“我们组都分了工,都各就各位干着营生,临时抓丁,不好办哪广
高大泉严肃地说.“挑水抢种,这是压倒一切的任务,就算临时互助,你也要把人组织起来。晌午咱们碰情况,你要在支委会上汇报! ' '
张金发听出高大泉的口气很坚决,又很不满意地走了,就东张西望一下,故意大声地说.“要不然,就找金寿和刘万帮他干两天……”
秦富一听急了,跑到张金发跟前说:“村长,我可不用滚刀肉,我可不用他 你有话在先,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 … ”张金发脸色焦黄,连着朝秦富摆手。
秦恺看到这一切,痛痛快快地舒了一口气。
五十三在弯曲的小路上
芳草地挑水点种的工作抓得紧,非常有成效,转眼几天,大片的土地就被绿的颜色盖住了。可是,挑水种的青苗,总比不上抢墒播种的、又用水浇过的青苗长得快。晚下种的苗儿还贴着地皮,早下种的苗儿已经间完了:追肥、锄耪,很快拔了节,越长越壮。
互助组的人终于战胜了早灾。
雨季来临了。
大雨小雨,一场接着一场。满地的庄稼飞快地成长。那些晚长起来的小苗可就遭了难。不管你有多大的心气,也不管你有多大的力量,老天爷不允许你下地收抬庄稼,雨不停,地泥泞,进不去人,草苗一齐长,垅沟垅背绿得成一片,庄稼人也不容易分清。地势低的地更倒嵋,小苗太矮,沥水停滞,淹没了头顶,黄黄的小叶子的尖儿,露出水面,挣扎地抖动着。
刘万家的地势还不太低,里边有水不多,只是他没有抢墒播种,那个假互助组各人顾各人,打的“看井”没有用处,那几块地直到下头场雨才下种。小苗刚出土,接着就是连阴雨,苗开不出来,苗挤着苗,草压着苗,好象栽绒毯子,真让人焦心哪里偏偏在这个时候,媳妇给他生了一个女孩子。这就更添了烦,增了乱。他每天要忙三顿饭,要伺候月子人,要照顾孩子,还要喂牛。这些杂事完了,他就站在屋门口,望着外边阴沉沉的天,渐沥沥的雨,唉声、叹气,恨不能一手揭开满天云,一口吹干满地水。一家四口人的生活全指望这地里的小苗打粮食,一年的日子是升是降,全靠粮食收成多少来决定.地要是打了荒,不光大车拴不上了,手甩的这几亩地也许保不住了,这是多么可怕的结果呀?这天晚上,刮了一阵风,天空忽然放晴了。刘万没有长着夜明眼,不能下地间苗,憋着劲明天要大干一场。他算来算去,要把地里的杂草清理干净,把小苗间好,非得有五个响晴的天才行,就怕老天爷不肯给他这么大的面子,烧香磕头也白搭。他在那积水刚刚退净的院子里兜了个圈,听见隔壁有人说话。
“老三,今个早睡,明个早起,咱组五个人给你家地里追肥,预备好东西吧。”
“组长,不是说先给你家耪地吗?〃
“我靠后一天不要紧。”
刘万听到这儿,心里一动,暗想:我们那个组虽说是挂牌的,总算是个互助组,如今遇到难处,不能求他们伸手帮帮吗?他想,六家,一家出一个人,给我干半天,就把我刘万救了,今年这一年就好过了。他这样想着,出了院门,直奔村长家。张金发正在院子里用一块砖头擦磨耘锄头。他的脸色象这会儿的天空一样没有光彩。前些日子区里召开春播总结会,芳草地受到田雨的表扬,张金发倒挨了批评,说他那个组有名无实,打井抗早任务完成得最不好。他憋了一肚子气,想让他那几家人多锄几遍地,多施追肥,把小苗催上去,偏偏赶上连阴天,全完啦!
刘万站到张金发的跟前,述说了自己的难处之后,问道:“村长,咋办呀?〃
张金发头也没抬地回答:“就是嘛。我那地里草都拼了毡,锄不过来,明天只好套上牲口先耘一遍试试。”
“你那地光有草,我还有两块地没间苗哪。”
“没想到老天爷这么害人 〃
“村长,咱们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