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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开始不久宣布了新学期的教学安排,当宣布夏可可担任高三(8)班的班主任时,夏可可非常吃惊,学校仍然要她带班,杨校长仍然相信她。刘正民见夏可可惊讶的样子,悄悄跟她说,对于你的教学安排还专门讨论了两次。第一次讨论时,抓教学的王副校长认为你管班能力太差,尽给学校惹事,坚决取消你的班主任。杨校长认为不让你当班主任,怕学生闹事,事闹大了教委知道了对学校不利。第二次讨论是从业务上考虑的,杨校长认为你语文教得好,闲到一边也是一种浪费,现在正是给年轻人压担子的时候,再者你那个班是个特殊班,还只有你管得住。这样就让你继续当班主任了。
会议最后宣布,为了高考毕业取得好成绩,高三的六个班从教学大楼搬到新图书馆的顶楼上课,这样与教学大楼的学生保持一段距离,好让学生排除一切干扰迎接高考。
高三(8)班搬到图书馆的顶楼后,夏可可感到不光是学生高考,自己也被推到了高考前线,拉到了竞赛场。六个高考班在一块,无形中开始了老师和老师比,重点班与重点班比,普通班与普通班比。只有学生拿到高分,老师才能拿到高奖,领导才能得到高升,这就是中国应试教育在各个学校自然形成的三高政策。所以从学校到年级组长眼里没有任科老师,只有班主任。从杨校长到老师心里只关心两个年级的成绩——高三和初三。其实,学校本身就是个竞赛场,容不得你半点松懈。
王副校长站在高三(8)班教室门口,问夏老师能不能星期六给学生补补课?现在只有你班没有补课了。夏可可突然觉得自己成了高考班的班主任后,不光得到了年级组长的重视,连过去看她不起的王副校长也对她换了一种口气,命令变成了一种商量的口气。
夏可可说,我班的课已经上满,用不着星期六加课。
现在学生是一卷定终生。学校是一卷定重点。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觉得老师不能只是个制造考试的机器。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届高三对学校很重要,只要这一届高考成绩出色,学校就可以挂牌了。学校挂了牌,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些。
王副校长的话简明扼要。离开办公室时,还拍了拍夏可可的肩膀。
那些日子,王副校长每天到高三办公室打个转身。老师们在她的监督下,严格按照上面的指示,给高三进行复习。为了多补课,老师们都想把那几节自习课归自己。刘正民利用高三(8)班自习课,告诉同学们背古文的方法,要他们上句破意、下句破字,或上句破字、下句破意,可谓名目繁多,不一而足。数学老师在自习课跑来告诉学生的破题方法:有明破、暗破、分破、合破、倒破、顺破、正破、反破。爱爱在自习课时,挥动教鞭,把讲台敲得啪啪响,“背、背、背”。每天给我背一课课文,“默、默、默”,每天给我默五十个单词。
夏可可和爱爱之间像有根看不见的弦绷着,彼此都怕触动。最近爱爱在想什么她不知道。她干什么爱爱也不感兴趣。自从爱爱到伟业那里兼职后,她对夏可可变得神秘而冷漠。
4
校园的梧桐树又开了白茸茸的喇叭花,春天又走进校园。夏可可想张开嘴歌唱,可是她唱不出来,想伸开双臂拥抱,却发现春天从她的指缝里溜走,她只抱住了自己的双肩。
春天的花蕾还没有完全绽放,学生到了紧要关头,学校对学生加大了复习时间,取消了体育课和一切课外活动,以及晚自习也加长到十一点钟。每个教室门口挂了块牌,上面写着五个字:高考倒计时,下面是一个阿拉伯数字:26天。
图书馆这栋楼虽然静悄悄,但只要你靠近它,你可以从空气中嗅出一种超乎寻常的紧张。老师和学生的神经就像琴上的弦,不管什么东西碰上去,都会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那天,王副校长带高考学生从医院体检回来,就找夏可可商量一件事。王副校长说,你班有个叫刘佳的男生,他的数学和英语成绩都非常差,学校的意思,给他写个报告,说该男生有病,不能参加高考。你和各个任科老师署名,家长的工作我派人去做。
体检结果还没出来,怎么知道他有病不能考试?
我们考试的成绩是根据参考率的,学校要确保一定的升学率,所以对成绩不好的学生动员不考。
我同意,但我能不能不署名?
我知道你对一些东西看不惯,但不署名就影响大局,有什么好办法我们可以再探讨。
夏可可突然发现教书并不是只讲教书,还有许多教书以外的东西,而且弄得十分尴尬。但是,有一点她还是明白,她就是她,别人可以怎么样,她可以不怎么样。
我不管你们怎么样,但我不署名。
好吧!少你一个签名也没问题。
王副校长拿着那张签名表走了。夏可可脸上又有发烧的感觉,好像做了亏心事。夏可可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我并没有做亏心事呀!红什么脸。
就在那天晚上,夏可可跑去高三(8)班检查晚自习,发现刘佳桌上放了张休学条,夏可可捏着休学条,王副校长还是让刘佳休学了。夏可可无奈地摇着头,她再看班里的同学,发现同学们都站在教室外面。
你们怎么不进教室晚自习?
我们站到这里等老师,想和老师说说话。
说吧!有什么都和老师说。
徐开颜说,老师,能不能让我们搞一场足球比赛,或班里组织一次活动,看看电影也行。
你们是毕业班,搞活动太张扬了,学校已经明文规定,毕业班不能搞任何活动。
徐开颜说,老牛犁完田,也有停下来吃草的时候。咳!我真想像一只小鸟,自由自在地飞翔。
夏可可说,向往自由是人类的天性,但是自由往往是相对的。草原上的野马无拘无束地狂奔滥跑,它不知道豺狼虎豹出没的地方是必须远远绕开的,有时候它还会误入猎人的圈套。牧马人懂得驯服野马的道理,他们可以把野马的狂放利用,野马才有可能成为千里马。
徐开颜说,你的比喻不恰当。我不是野马,我有选择的权力。
夏可可突然觉得与她谈话像一场辩论赛,自己的比喻也许不妥,徐开颜也太偏激,这种对客观事物的片面认识,让夏可可的心里不禁掠过一丝隐忧。
欧阳昊说,现在有个词叫包装。我们学的东西就是一种华而不实的包装。一想起自己像一袋霉干菜被包装起来就生气。我真羡慕原始人的生活,他们想要什么就直接到大自然去取。
夏可可说,你是说,知识和文明为什么会成为你的累赘,为什么没有使你变得更为聪明和智慧?你的话使我想起人类是被自己创造的知识毁灭的,没有知识就不会有那么多战争和掠夺,同时也不会有漫无边际的欲望。
我并不是要生活在原始部落,只是说我的命运变成了服从,最后变成一种包装。我已经生活得精疲力竭了。欧阳昊说着,一双眼睛重重地落到夏可可身上。夏可可想,这个欧阳昊,他思索的问题常常使自己措手不及。
徐开颜说,老师,我对很多事情提不起兴趣,我想等哪天想通了,我就去道观里当道姑。
你当不成一个真正的道姑。
我住在道观里,断绝与尘世的往来,一心一意修行,不就行了?
到那时候,你就更不自由了。你还会在心里算计,我为什么要放弃享受尘世中的一切?我出家值不值得?
什么叫做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我是这样理解的,获得某些东西的同时,也意味着要放弃另外的一些东西。既想要自由自在,又想顺利地升学,得到世间的一切,那是不太可能的。
回答徐开颜的问题,夏可可要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全知的位置。实际上是做不到的。她明明感受到徐开颜的言语中有某些闪光的东西,可还是要去加以说服,并且附上那么多看似冠冕堂皇的词汇。这正是现在的老师们不时要面对的尴尬吧。
夏可可说,徐开颜同学,请相信老师是善意的。
老师,我不是个问题学生,向你倾诉是希望有人愿意听我的声音罢了。你没必要给我讲那么多大道理,这些我听得耳朵都生趼子了。徐开颜伸了个懒腰。
夏可可说,你们如果感到晚自习没劲,就不一定来学校晚自习,今天就回去休息吧!
夏可可看到他们迈着沉重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