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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太阳下去了,天气冷了起来。“现在想让我走吗?”
她实在地对他说:“还不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他了。她想在他离开前看个够。
“今天晚上我要开车去纽约,”他说,因为找不出更好的话说。他原来想对她说的话现在似乎都没有意义了。她已经变了一个人了。长大了,变得更好、更强,也更深沉。经历了烈火的冶炼。她得到了不寻常的升华。
“为什么去纽约?”
“因为我要回来了。”他故作神秘,让她摸不着头脑。
“回哪?佛蒙特?”
他笑着摇摇头。她理解错了。“不,伦敦。”
“为什么是那儿?”
他知道该告诉她了。那正是他到这里来的原因。他一见到她就意识到自己给她造成了太多的痛苦。即便她还爱着他,大门也已经关上了。从她脸上就可以看出来。
“我离开贝思了。合不来。头一个月我们就知道了,但我们为了孩子的缘故坚持下来。但这样并不行。我们像朋友一样分手的。”他浅笑了一下。“她很高兴摆脱了我。”萨莎认真地盯着他,试图把他刚刚说过的话听进去。她突然不知道他以及他说的话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或许他根本不在场。仿佛是梦里变出的幻象。逼真的幻觉。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贝思和我结束了。离婚已成定局。我明天就回伦敦。走之前我想见见你。不为别的,我也欠你一次道歉呢。”他明白自己在十二月对她的所作所为是不可饶恕的。但那是为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借口尽管站不住脚,但在当时却觉得是正确无误的事。萨莎也明白的。
“你不欠我什么道歉,”她温柔地说。“你做了自己必须做的事。”
“我几乎杀了你。”
“我还在呢。”她慢慢坐起身。“我比你想的要坚强。”
“不是的。你比自己想的要坚强。我天天都想到你。一直在想你。”他伸出胳膊,她看见了那块手表。
“我也是的,”她承认说。“现在我们该做什么?”他们四目相对,没有去拥抱对方。他们尚未相互接触,也许永远不会了。
“不可能还是可能?由你决定,”他轻柔地说,冷风从他们身上掠过,他向她靠近了一点。几乎要碰在一起了,但还没有。“你怎么看?”
“我根本没想到你会回来,利安姆,”她难过地说。难以相信他回来了,也难以知道他为什么回来。他常常离开她,她已经在他的手上死过好多次了。
“我也没想到。我没想到自己能够回来。”
他想亲亲她,但现在得由她来做决定。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这一次取决于她。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给予尊重的。
“哪一种选择?”他不想给她压力,但他必须知道答案。
“我不知道。”她坐在那儿望着大海,然后扭身冲他笑起来。“或者我知道的。也许是哪一种并不重要了。生活只给你这么多机会,然后也不知为什么就又给你一次机会。人生在世,生生死死,来来去去。也许只要相爱就没有关系了。我爱你,利安姆。我一直都爱你。比我自己知道的还要爱你。”
“也比我知道得要多。我以为自己在离开你的时候都要活不下去了,但我不得不那样做。”
“我知道。”她又笑了起来,他轻轻地、小心地吻着她。如同触摸夏日的清风。他从未忘怀过与她亲吻拥抱的感觉。最终,他拥有了她。贝思在他之前就明白了这一切,并善意地放他回来了。
他又亲亲她,把她抱在怀里,她在他怀里低声呢喃起什么。与其说他听见了她的声音,不如说他感觉到她在说话,他于是低下头望着她的脸庞。“你说什么?”
“可能。”只是轻声的呢喃,但这次他听到了。“可能。”她又说了一遍。他就想听到这句话,在离开的这几个月里他就是为这句话而活着的。他把她更紧紧地搂在怀里,她抬起头望着那张脸,它是她的一部分,而且从起初就是她的一部分,她笑了起来。“可能。这次确实无误。”
(吕洪灵:南京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邮政编码210097)
面试
[美国]葛兰·梅森 著 唐克胜 译
坡尔·雷果站在门口朝房间里看了看。墙上挂着莫奈、凡·高和塞尚的平板画,这些画镶嵌在廉价的画框中,几把拼凑而成的椅子已被几个穿着三件套西服的人坐着。坐着的人不安地摆弄着手中的简历,皮革公文包在地板上一字形摆开。屋子好像几天前还是闲置的、刚刚才在匆忙中收拾好一般。坡尔没有地方可坐,便走到一个墙角,站在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大胖子和一个神情紧张、目光飘忽不定、留着短发的瘦个子中间。大家谁也不说话,但一旦有人进来,大伙儿都拿目光盯着他看。
坡尔邮箱中的信件内容很简单:早上八点,在第五大街某某市场转弯处的大楼510房间面试。租住在这栋楼里的主要是一些金融公司、保险经纪人和律师公司。坡尔在走道上驻足观看大楼示意图时,发现怎么也找不着510房的入口。但他也注意到示意图上其他地方也有空白,因此,他以为自己的这种不安是面试前的神经过敏,于是很快就将它忘在脑后了。他与其他三个穿戴整齐的人乘坐电梯来到五楼。到了五楼之后,四个人走出电梯,沿着走道走了一会儿,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坡尔估计这间屋子里将有一场激烈的竞争,因此避免与别人视线上的接触。运气太不好了。他们都是沉默寡言的人,根本不像曾经做过推销员的坡尔所熟悉的一边拍着你的背,一边说“很高兴认识你”的那种人。在这里,多数人两眼直视前方,表情漠然。有那么几个人环顾左右,在心里默默揣测着这次较量。坡尔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这个想法在他的灵魂深处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些人好奇怪。他有一种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感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
经济萧条的时候,劳动力市场充满了激烈的竞争。每天早上,坡尔翻开报纸时都惊讶于有这么多的人失业。失业人数呈螺旋形上升,几近失控,却没有办法阻止它。每当分类广告中登出一个招工广告,很多条件大大超过要求的求职者就像通宵达旦排队购买业已售罄的门票的摇滚乐迷们,排队竞争这一工作。白宫宣布说,现在是勒紧你们的裤带的时候了。是的,坡尔想,接受政府救济的人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坡尔曾经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推销员。那时,公司提供汽车、手机甚至昂贵的手提电脑,以便与客户保持联系。然而所有这一切在坡尔失业之后都被收缴了,就像从一个哭泣的婴儿手中夺走一个被他紧紧攥住的玩具一样。他的老板在无数次演练之后,终于哭丧着脸向他宣布了这个坏消息,所说的话无非是“此次裁减意义重大”、“这也是为了公司好”之类。但坡尔知道得很清楚,他的销售额在这个地区是最高的,他并不是公司里多余的人,而是在过去五年中使公司销售额显著增长的顶梁柱。公司行将倒闭之时,总部各部门淹没在奄奄一息的痛苦的呻吟之中。经济衰退之时,曾经盈利的公司迅速开始亏损。
自从那天下午坡尔走出公司那扇厚厚的玻璃门之后,他就感到很忧郁,甚至有点儿自暴自弃。但是现在他感到的只是宽慰,那种老鼠仓皇逃离沉船后的宽慰。
这段经历似乎已恍如隔世。坡尔失业一年多了,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或者像周围那些人那样悲观沮丧,虽然失业对他来说还是头一遭。十五年前大学毕业以来,他一直生活在贫困之中。这次失业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他曾计划存一些钱以备将来不时之需,现在看来还差得很远。而且,他本来就不多的存款已维持了他六个月的生计,而就业形势变得更加让人绝望。每过一天都要许多花费。救济曾起过一些作用,但在经济萧条时期,本来就不多的救济也没有了。在坡尔居住的楼外面,越来越多的人在其花大价钱购买的公寓门口贴出了“待售”的字样。价格每周都在下跌,而购买者却少之又少。房地产经纪人不再坐着凯迪拉克或林肯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惟一的来访者便是银行的讨债人,他们将取消抵押品赎取权的通知塞在无人居住的屋子的门缝里。许多人离开了死气沉沉的西雅图或纽约的海湾地区,但是坡尔决心留下来接受这场经济暴风雨的洗礼。
坡尔想起过去一年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