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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沃德斩钉截铁地说:“不是这样,哈罗德。我记得你把球打进棕榈丛,又把它打出来,接着又把球打在球道的木障上,没打进轻打区,后来击了个长球,又轻打了两下才进洞的。”
“他说得不错。”斯通布里奇在一旁证实道。“我记得的。”
“他妈的,罗斯科,”哈罗德·奥斯汀埋怨说,“你到底是谁的朋友?”
“是我的,那还用说!”大乔大声嚷嚷,伸出条胳膊亲热地勾住海沃德的肩膀。“我开始喜欢起你来了,罗斯科,尤其喜欢你打球的礼让风度!”海沃德满脸放光,大乔压低嗓门象老朋友讲体己话似地问:“昨儿夜里可称心如意?”
“称心极了,谢谢你。旅途很舒服,晚上也过得愉快。昨晚睡得特别香。”
其实,起初睡得并不好。昨天夜晚是在巴哈马G·G·夸特梅因公馆里度过的。从各种迹象看,他不论提出什么要求,那位婀娜多姿的红发女郎阿弗丽尔都会依顺的。且不说其他几位的暗示,就是阿弗丽尔本人,随着白天过尽,夜晚到来,也越发显得亲昵热乎。一有机会,她就凑近海沃德,有时候,她那头柔发就拂在他脸上,要不,就是随便找点什么借口,挨在他身上。而他呢,对这一套既不加以怂恿,也不表示拒绝。
同样,雍容华贵的克里斯塔属于拜伦·斯通布里奇,迷人的金发女郎里塔归哈罗德·奥斯汀,这也是不言自明的。
秀丽的日本姑娘月光妞则同G·G·夸特梅因形影相伴,寸步不离。
这儿的夸特梅因公馆,是超国公司董事长夸特梅因在世界各国拥有的五、六处巨宅中的一所,坐落在普罗斯珀洛山脊,高踞于拿骚城之上,俯瞰着山下一片海陆美景。楼房四周的庭园,经过装扮修饰,景色如画。
庭园四周围着高墙。海沃德的房间在二楼,他一到,阿弗丽尔就陪他上这房间来。从这儿居高临下,可以眺望远近景色。透过周围的树木,还可以瞥见近邻的住宅,那是当地首相的私邸,巴哈马联邦皇家警察在四下巡逻,防止闲人擅自闯入。
黄昏时分,他们在设有柱廊的游泳池边上闲坐慢酌。随后便是晚宴,筵席设在户外平台上,由烛光照明。此时,那几个姑娘早已脱去制服,浓妆艳抹,跟男人们坐了一席。戴白手套的侍者在一旁悉心伺候,另有两个流浪艺人为他们弹唱助兴。席间,众人亲密无间,笑语连连。
饭后,斯通布里奇副总统和克里斯塔两人决定留在屋里,其余的人分乘三辆罗斯罗伊牌轿车——早些时候他们在拿骚机场就是由这几辆车接来的——前往天堂岛上的赌场。大乔在那儿掷金狂赌,看上去大概是赢家。奥斯汀赌得颇有节制,而罗斯科·海沃德则一点也不沾边。他不赞成赌博,不过对阿弗丽尔关于“九点接龙”、“轮盘赌”和“二十一点比大小”等微妙之处的絮叨,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觉得怪新鲜的。赌场里人声嘈杂,因此阿弗丽尔说话时,就和海沃德脸凑着脸,而他呢,也和早先在飞机上一样,觉得这番滋味着实不坏。
但是就在这时,他心头猛地一阵慌乱,自己的肉体开始更强烈地感觉到阿弗丽尔的存在,这一来,他脑子里那些自己明知是不可饶恕的邪念秽思,越来越难以排除了。他隐隐感到阿弗丽尔因觉察他的内心挣扎而正暗自好笑,而这种挣扎又完全于事无补。最后,到了凌晨二时,她陪着他来到房门口,这时候——特别是她又明白露出流连不去之意——
他是拿出了最大的意志力,拚命克制自己,才总算没有请女人进房。
阿弗丽尔不知住在哪一间房里,但在转身回房之前,她曾将那头红发用力往后一甩,笑盈盈地对他说,“床头有台内线电话机。不管有什么事,只要揿一下七号按钮,我就会来的。”这一回,对于“不管有什么事”的含义再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看来,阿弗丽尔不管上哪儿,七号就是他的代号。
不知怎么地,他在回她的话时,声音变得十分混浊,舌头也似乎大了许多:“不了,谢谢你。晚安。”
即使到了这时候,他的内心冲突也还没有了结。脱衣服的时候,他的心思却仍在阿弗丽尔身上;他明白自己的肉体正削弱着自己的意志力,不免为此感到懊恼。这种情况鬼知道是怎么发生的,而一开了头就没个完。
就在这时,他一曲双膝,跪倒在地,祈求上帝保佑他摆脱邪念的诱惑,别让他失足堕落。过了一会儿,祈祷似乎应验了。他的肉体因疲倦而开始松弛疲软,再后来,就睡着了。
现在,当他们沿着六号球道驱车向前时,大乔又主动提议说:“嗨,老兄,要是你喜欢,今晚我让月光妞陪你。那朵小莲花知道的鬼花招,咱们男人还真不敢相信哪。”
海沃德的脸蓦地红了。他打定主意坐怀不乱。“乔治,能与你交往,我很高兴;我希望能获得你的友谊。但不瞒你说,在某些方面我们的想法不尽相同。”
这位大人物面孔一板。“究竟在哪些方面?”
“我想,是在道德方面吧。”
大乔沉吟不语,脸上一无表情,接着突然放声狂笑。“道德——道德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煞住车子,此时哈罗德阁下正准备从他们左边的球道障碍上击球。“好吧,罗斯科,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要是你改变了主意,跟我讲一声得了。”
尽管海沃德咬紧牙关想要顶住,然而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发觉自己的念头老是转到那个娇弱而迷人的日本姑娘身上。
他们打完九个球穴,来到球场小吃部;在那儿的门廊里,大乔又继续同拜伦·斯通布里奇展开刚才在五号穴旁开始的那场辩论。
“美国政府也罢,其他政府也罢,”大乔说,“现在都操纵在一些不懂得或者不想懂得经济学原理的人手里。这就是我们无法控制通货膨胀的一个原因——唯一的原因。世界金融体系日趋崩溃,原因就在这里。
而凡事只要和金钱一沾边,就每况愈下,原因也在于此。”
“在这点上,我略有同感,”斯通布里奇告诉他说。“看看国会花钱的那种气派,你会以为钱多得花不完。在参众两院也有一些据称是头脑清醒的人,他们以为每进账一块钱,拿出四、五块的花销完全没有问题。”
大乔不耐烦地说:“这一点哪个实业家不知道?三十年来哪个不知道?问题不在于美国经济会不会崩溃,而是在于什么时候崩溃。”
“我倒不相信经济非崩溃不可。还是有可能避免的。”
“说起来有可能,但实际上根本无法避免。社会主义花起钱来大手大脚,你没有也永远不会有那么多的钱。这一套已经根深蒂固。所以,一旦政府的信用丧失殆尽,告贷无门,脓疮就要出头啦。傻瓜才认为这种局面不会出现。事实恰恰相反,迟早肯定要出现这种局面。”
副总统叹了口气。“要是在公开场合,我会一口咬定这不符事实。
而在这儿,我们是在私下交谈,我承认这是否认不了的。”
“即将出现的一连串变化,”大乔说,“并不难于逆料,这同智利发生的情况差不多。不少人以为智利同我们国情不一样,而且又离得那么远。其实不然。智利是美国的一幅缩影——也是加拿大、英国的一幅缩影。”
哈罗德阁下经过一番推敲,提出自己的看法:“我同意你关于今后会有一连串什么变化的说法。首先是某种民主政治——稳固的、举世公认的、有效的民主政治。随后是社会主义,起初还有些节制,但不久就越来越不可收拾,大手大脚地乱花钱,直至囊中空空,一文不剩。其后就是财政上的崩溃、无政府状态、独裁。”
“不管我们在一个球穴捞到多少分,”拜伦·斯通布里奇说,“我不相信我们会走得那么远。”
“谁说我们非相信这个不可?”大乔对他说。“即使我们中间一些才智横溢、握有大权的人预先想到了,而且还考虑了对策,我们也不必相信。金融全面崩溃之时,在我们美国还有两条结实的胳臂可使我们免予沦入无政府状态。其一是大企业。我说大企业指的是一种卡特尔,是由一些象我经营的那种多国公司,再加上象罗斯科你们那样的一些大银行组成的卡特尔,这种财团联盟能够从金融上控制这个国家,厉行财政纪律。到那时,只有我们具有偿付能力,因为我们的经营范围遍及全球;我们将把自己的财力物力,投入通货膨胀无法吞噬的部门去。另一条强有力的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