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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科·海沃德微微一笑:“恕我直言,亚历克斯,我认为既然是利润,就根本谈不上过分不过分。”
“这倒也是,”汤姆·斯特劳亨插进来说,“不过话得说回来,牟取过高的利润有时确实不很得当,会招惹麻烦,公众知道了势必要横加指责。而到了财政年底我们又非得向外界公布不可。”
“这也是一层理由,”亚历克斯接着说,“说明我们为什么要在牟利和为社会服务这两者之间适当保持平衡。”
“利润是为股东们服务的,”海沃德说,“我首先考虑到的就是这种服务。”
银行的投资方针委员会正在经理会议室开会。委员会有四名成员,两周碰头一次,时间在星期一上午。主席由罗斯科·海沃德担任,其他成员是亚历克斯及另外两名高级副总经理——斯特劳亨和奥维尔·扬。
委员会的任务是对银行的投资作出具体安排,重要决议通过之后,还须提交董事会审批。事实上,董事会对委员会提出来的建议难得有所改动。
凡是提到委员会来讨论的款子,金额很少在几千万元以下。
每逢委员会讨论重要决策时,银行总裁照例要以当然成员的身分出席会议,然而只有在必须由他出面打破僵局的情况下才参加表决。今天,杰罗姆·帕特顿也到会了,不过到现在还未发表过意见。
此刻会议争论的是罗斯科·海沃德提出的要求大幅度削减东城新区贷款的动议。
如果东区工程仍按原计划进行的话,那末在今后几个月内,就需要提供新的建筑贷款和抵押贷金。其中规定分派给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的贷款是五千万美元。海沃德建议按此数削减一半。
他已经指出过:“我们要向各有关方面讲清楚,我们并没有退出东区计划,而且也不打算退出。至于要作的解释嘛,也很简单,就说本行鉴于在其他方面承担的义务,已对资金的使用适当进行了调整。工程不会因此半途而废,只不过进展速度比原来规定的慢些罢了。”
“如果你根据实际需要来考虑问题,”亚历克斯反驳道,“就该看到,工程事实上已经脱期了。要是现在再节外生枝,进一步放慢速度,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那简直糟糕透了。”
“我正是根据实际需要来考虑问题的,”海沃德说,“是根据银行的实际需要。”
反驳尖锐而简慢,这和海沃德平日的作风不尽相符。亚历克斯心想,大概是因为他自觉胜券在握,今天会有什么样的决定尽在他的算计之中。亚历克斯确信汤姆·斯特劳亨会和他站在一起反对海沃德。斯特劳亨在银行里是首屈一指的经济学家,年轻好学,兴趣广泛,是亚历克斯一手越级提拔上来的。
但美一商司库奥维尔·扬却是海沃德的人,表决时无疑会站在他那一边。
在美一商银行也象在其他大银行一样,机构层次排列表并不能真正反映出权力分配的实际情况。行使实权的渠道往往是迂回曲折的,要看某些人对另一些人死心塌地的程度如何,这样一来,凡是不愿卷入权力之争的人就被撇在一边,或是干脆被抛入无人问津的死角。
亚历克斯·范德沃特和罗斯科·海沃德之间的权力之争,早已尽人皆知。根据这种情况,美一商的经理人员各自选定了靠山,把个人晋升发迹的希望寄托在一方或另一方的胜利上。在投资方针委员会内,也同样是壁垒分明。
亚历克斯据理力争:“本行去年的利润率为百分之十三。在座的谅必知道,这对任何行业来说都是挺不错的了。今年估计还要高些,可达投资的百分之十五,也可能到百分之十六。难道还要拚命往上加码吗?
司库奥维尔反问道:“又何尝不可呢?”
“我已经回答过了,”斯特劳亨回敬了一句,“目光要放得远些!”
“有一点要提醒各位,”亚历克斯激动地说,“对于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来说,要赚大钱并不难,有哪一家银行办不到这一点,那儿的经理不是傻瓜笨蛋才怪呢?从多方面来看,形势对我们很有利。我们有大好的机会,又摸索出自己的一套经验,再加上目前的银行法也通情达理。
这最后一点可能是最重要的。但是,政府法律不见得一成不变,老是这么通情达理的,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不珍惜形势,老是逃避社会责任,情况就会起变化。”
“我们又未退出东区计划,怎么能说是逃避责任呢?”罗斯科·海沃德说。“即使我提出的削减贷款的建议通过了,我们还是承担着相当大的一部分义务哪!”
“相当大一部分?别瞎吹啦!那可是少得不能再少了。美国的银行历来就是这么干的,他们总是把对社会的贡献压缩到最低限度。单拿为解决低薪者住房问题提供资金这件事来说,本行和别家银行的记录就大高而不妙。何必自欺欺人呢?几代人以来,银行界对社会问题一向熟视无睹。即使现在,我们也是尽量少插手,只求过得去就万事大吉了。”
首席经济学家斯特劳亨翻了翻手头的文件,查看了几份手写的笔记。“罗斯科,我本来就打算提出住房抵押业务的问题,既然亚历克斯提到了,我也想在这里谈一下。目前银行的全部存款,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用作抵押借款,比例是很低的。我们可以在不影响现金支付能力的情况下,将这个数字翻一番,提高到百分之五十。我想我们应该这么办。”
“我同意,”亚历克斯说。“分行经理都在要求增加抵押业务资金。
这方面的投资利润不错。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赔本的危险也微乎其微。”
奥维尔·扬表示反对:“这一来资金就长期搁死了,而这些资金用到别的地方,赚头要大得多。”
亚历克斯有些不耐烦,用手掌重重拍了一下会议桌。“我们偶尔也要尽点社会义务,少赚些钱嘛!这就是我想说明的主要之点。我反对从东区计划脱身,其理由也在于此。”
“还有一层理由,”汤姆·斯特劳亨接着说,“亚历克斯刚才也提到了,那就是立法问题。国会里已经有好多人在埋怨了。他们希望通过一项类似墨西哥所颁布的那种法令,规定银行划出一定比例的存款,作为解决低薪者住房问题的资金。”
海沃德鄙夷地说,“我们才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在华盛顿,银行界拥有最强大的院外活动集团。”
首席经济学家摇摇头:“我看那未必就靠得住。”
“汤姆,”罗斯科·海沃德说,“我向你保证,一年以后我们将重新研究本行的抵押业务,或许还会按你说的那一套去办;到那时重新考虑东区计划也说不定。不过不是在今年。我要使今年成为利润丰厚之年。”他朝那位始终未发一言的银行总裁看了一眼。“杰罗姆也有这样的打算。”
亚历克斯到这时才恍然大悟,看清了海沃德整个策略的来龙去脉。
一年里为银行争取到高额利润,身为总裁的杰罗姆·帕特顿就会成为股东和董事心目中的英雄。尽管帕特顿一生没有混出什么名堂来,最后充其量也不过在银行内执掌一年大权,但是,他却会在一片鼓乐声中光荣引退。帕特顿也是人嘛,岂能不为之动心?
以后的一幕同样不难预料。杰罗姆·帕特顿出于对罗斯科·海沃德的感激之情,将保举海沃德作他的继任,而鉴于这一年赚了大钱,帕特顿将处于有力的地位,使自己的意愿得以实现。
这是海沃德设计的天衣无缝、环环紧扣的连台本戏,亚历克斯实在难以找到破绽打乱它。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诸位,”海沃德说。“甚至对你杰罗姆也未提起过。它对我们今天的决议可能有点关系。”
在场的人禁不住一齐好奇地盯着他看。
“不久,我希望能同超国公司建立起广泛的业务联系,不仅是有希望,实际上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之大。我所以不愿把资金派别的用处,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真是意想不到的好消息!”奥维尔·扬说。
甚至连汤姆·斯特劳亨在惊讶之余,也情不自禁地表示赞许。
超国公司,或根据其驰名全球的缩略代号称之为“苏纳柯”,是一家跨国大公司,在全球通信事业中的地位相当于汽车业的通用汽车公司。苏纳柯同时还拥有或控制另外几十家与其主要经营业务有关或无关的公司。它对各种类型的政府——从民主国家以至独裁国家的政府——
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在这方面,据报道,历史上任何联合大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