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恶化和前线崩溃而产生的沮丧、绝望和失宠,暗自怀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也正是为了这个,徐鹏飞才十分担心社会治安,十分重视西南地区今后工作的布置,以及那些毁灭性的破坏工作。他对被别人议论为“守成有余,创业不足”的毛人凤的不满,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徐鹏飞近来眉头皱得更紧。许多事务,他都毫无顾忌地自作主张,采取各种雷厉风行的手段,督促执行。他对毛人凤愈来愈采取阳奉阴违的手段,自认为这种越权不仅能得到特别顾问的支持,也会取得华盛顿的信任和重视,如果将来西南的部署一发挥作用,那时候连老头子也会看中他这一手的。徐鹏飞期待着代表团的到达,因为代表团长和他的关系很深,中美合作所创办初期就是他的老上司。可是严醉同来却使他心里不愉快,这个大麻子有黎纪纲作助手,率领着在美国训练的全能特遣队,对徐鹏飞不能不成为一个绊脚石,妨碍他独占全功的一切部署。也许,徐鹏飞为了对付严醉,应该稍稍收敛一下独断专行的傲态,减少别人对他的猜忌,在毛人凤面前还是要表现得顺从、谨慎、忠实一些更好。
轿车飞驰下山,飞机场快要到了。徐鹏飞远远看见,一架巨型的银白色飞机,稳稳地停在机场上。他知道,那是老头子的座机,美国总统新近赠送的“中美号”。徐鹏飞默默地瞧着那流线型的机身,心里不禁联想到:过些时候,自己也该控制一架飞机,以免发生意外。他明白,如果自己不预作准备,将来万一落到共产党手里,那可怕的结局,真是不堪设想。
渐渐听见飞机引擎的嗡嗡声了。徐鹏飞从车窗上望出去,云层中隐约出现了一架飞机,正向机场接近,一定是代表团的专机提前到了。徐鹏飞有点焦躁,连声命令着司机:“开快,开快!”
飞机在低空盘旋了一周,开始降落,徐鹏飞的汽车刚进机场,飞机已经降落下来。他推开车门,向前就走,不觉把一支刚点燃的烟,当作烟蒂,撒手丢在路边的草丛里,过了好一阵,草丛里的烟卷,还缓缓地摇曳着缕缕青烟。
飞机上走下来的,首先是满面红光的严醉;黎纪纲穿着美军茄克跟在后面,领口上已经是中校的领章了。接着便是全身美式装备的全能特遣队员,他们从机舱里搬运出一箱箱原封的秘密武器、电台、定时雷管和特工物资。“哈罗!你好。”严醉挥着手臂,走向徐鹏飞,两人亲切地握手,互相探视着。
从美国回来的严醉,笑嘻嘻地摸出烟盒,满不在乎地给徐鹏飞奉送雪茄,而且滔滔不绝地问这问那,仿佛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芥蒂。
“局长怎么没有来?”严醉四边看看然后发问。“你们提前到了……”徐鹏飞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飞机上一个美国人也没有,使他感到意外。“代表团怎么没有来?”
“再过半点钟,”严醉笑笑。“他们起飞得晚。”
徐鹏飞一听,马上神色自若了。他也微笑着,殷勤地陪伴严醉,向休息室走去。休息室里,准备了茶点。他们喝着咖啡,漫谈着国外的情况。
“代表团来了多少工作人员?”
“在华盛顿出发以前,代表团团长谈过,”严醉眯着眼微笑。“代表团的任务,在于战略性的决策。代表团副团长由特别顾问担任,顾问处的名义撤销,全体工作人员转入代表团服务。为了便于联络,我也参加了代表团的工作。”“那太好了。”徐鹏飞谦逊地笑道:“今后还要多多仰仗醉兄。”
“出国一年多了,西南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严醉看了徐鹏飞一眼,声音变低了些。“听说社会治安成问题,老头子经常生气?”
“来了黎纪纲的全能特遣队,社会秩序完成可以放心!”徐鹏飞说罢,哈哈大笑。笑罢,才缓缓问道:“有关西南工作的计划,代表团审查过没有?”
“代表团团长非常赏识老兄的才干。”严醉的语气带着恭维。“当然罗,这一回你又和老上司配上了手,哈哈哈!”徐鹏飞也哈哈大笑。“论起和美方的关系,醉兄当然在我之上。”
“哪里,哪里,”严醉接口说:“几个计划,代表团都同意了。不过……”
徐鹏飞的表情毫无变化,也不追问,虽然他明明知道这“不过”之下,还有文章。
严醉稍微停了一下,也就不再故弄玄虚,他的语调,完全成了职业性的谈话:“共产党常常说人是最宝贵的财产。在我们来说,当然要一律……”他的手势帮助着他未完的话,轻轻一挥。“可是你的计划不够严密,代表团要求特别注意机密和彻底。”徐鹏飞轻微地点点头。
“代表团的意见是六个字,”严醉傲慢地缓缓凑近对方的耳朵,轻轻说出几组单字:“提前——分批——密裁!”“何时开始?”
“越快越好。”
徐鹏飞默不作声,眼里闪露出暗自思索的无言的目光。和严醉洋洋自得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照。
窗外隐隐传来嗡嗡的响声,渐渐近了,辨别得出是飞机引擎的声音了。严醉兴冲冲地抬头望望窗外,满有把握地告诉徐鹏飞:“来了,就是这架超级空中堡垒。”
徐鹏飞还在研究着美国人的意图,他正从多方面去体会和接受,几乎是心不在焉地站了起来,和严醉一前一后缓缓走出休息室。这时,毛人凤和特别顾问的两部轿车,飞快地从他们身边驶过,在前面不远的跑道附近停下了。徐鹏飞想趋前奉陪,便加快了脚步,同时抬头望着降落中的飞机,有意无意地问道:
“代表团团长这次来华,在台湾发表过谈话?”严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代表团团长这个人,很有意思,他最喜欢被人称为‘中国之友’。”
说话间,涂着美国标志的巨型飞机,已经滑行到眼前,银盘似的螺旋桨,扫起最后一阵尘土,飞机戛然停住了。
毛人凤和特别顾问领着献花的欢迎行列,立刻拥向尚未敞开的机舱。徐鹏飞和严醉也迈开大步,迎向前去。这时候,徐鹏飞心里已经初步构成了一个新的密裁计划,只要飞机上下来的人一点头,他便可以立刻开始执行。
漆黑的夜空,像浸透了墨汁。细雨飘零的云层缝隙中,间或透出点点红色绿色的灯火。那是在高空夜航的运输机,从云层中掠过,夜航灯,就像红绿的流星,一纵即逝。“五十七……五十八……”
寒风细雨中,守望在女牢门边的人们,避开昏黄的狱灯,在黑暗中仰头看天,仔细分辨着飞机越过高空的嗡嗡响声。“晚上比白天多。”
“嗯,今晚比昨晚更多……”
声音传到牢房深处,传到被狱灯照亮了的角落。“还在向台湾盗运!今晚上又飞走了五六十架……”说话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声音变成了低低的请求:“江姐,明天写吧!”
“哦,就完了。”
江姐顺口回应着,微微地抬了抬头,又默默地用唾液润湿着手中的竹签子笔,伏在床头,继续写着。
隆隆的机声没有影响她那和往常一样平静的举动。她写完最后一行,把竹笔揩净,再把写好的纸条,轻轻折叠起来,连同竹笔,一一藏在铺位底下。然后,她整理着地铺上的东西。稻草清理得平平顺顺的,枕头下面的换洗衣服,也折叠得规规矩矩,整整齐齐,被捕时穿的那件蓝布旗袍,和一件红绒线衣,放在最上面……李青竹静静地坐在地铺上。一床薄被裹着她那折断过的,时常肿痛的腿。她的手在胸前晃动着,牵起被面的一角,细心地寻找着线头,一根根地把细丝抽出来,再把细丝并在墙头的竹钉上,轻轻地搓着。
“这么晚了,你还搓线?”
“孩子的棉帽上,少一朵花。”
江姐没有再问,默默地接过了几根细丝,陪着李青竹搓线。自从和白公馆建立起联系,她们便经常向支部提出各种建议,满怀信心地为迎接胜利而贡献自己的一切。刚才,江姐又写下了她们最近考虑到的一些事情。
“八架……又是八架!”
声音又从门边传来,在铺上躺着的战友都被惊动了。“同志们,睡吧。”江姐轻声招呼着。正要翻身坐起的战友,又都无声地躺下去了。
隔了一会,孙明霞恳求的声音,在江姐耳边轻轻出现了:“江姐,允许我提个问题再睡,好吗?”
江姐默默地点头。
“解放军,快进川了吧?”
“你说咧?”
“啊!我说?江姐,‘敌人的行动经常给我们提供消息’,你不是这样说过吗?”孙明霞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