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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恐惧把她吞没了。
“啊——”她吓得大声地哭了起来。
十一
车子熄火了。
他妈的!
凡三真的要疯了。
这怎么办?
没有办法。我还能怎么办?凡三叫起来。这时候最最需要的,就是迅速把车子拖到前面浅一点的地方。
“你下来。”凡三说。
“这样我怎么下来?路上的水至少有一尺深。我穿的是皮鞋。”那个客人叫苦不迭。
“脱掉!”他吼着。这个时候还说什么皮鞋不皮鞋,就算是金子的,也没有办法。
那个客人就很不情愿地脱掉了鞋子,从车里钻了出来,缩着头,打着伞。
凡三撅着屁股用力推着车,车一点点地向前移动。大雨转眼之间,就把他的全身上下淋湿了。他妈的我操他祖宗八辈的,今天是邪门了,他在心里骂着。
车子足足被推出去有三百米,水才浅了。
“还能发动吗?”那人问。
凡三上去发动了一下,声音闷闷的,根本点不了火。
没有指望。
那个人犹豫着,半晌,他说:“算了,那我走了。不等了。你赶紧打电话,叫修理厂里的人来。”
凡三不吭声,继续捣鼓着。
“那……我付你多少钱?”他问。
凡三看了一眼计价器上显示的数字,闷声说:“十一块五,给十块钱吧。”
那人掏出了十块钱,然后打着伞走了。
凡三坐在车上,心里虽然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这时候夜真的是很深很深了,路上偶尔才驶过一辆车子。车子驶过时的声音特别的响,简直可以说是有些刺耳。雨在不停地下,整个天空看上去灰蒙蒙的,却又透出红色。这是由于城市的灯火,反射在云层上空。云层很低,似乎伸手可触。
坐了一会,他想想,还是发动吧,再试试。
一次,两次,三次……在一次次地失败中,他忽然生出一种怨气:他就是要和它较劲!突然,“哧”的一下,他凭手中的感觉,车子震了一下,着了!
着了,真的着了。他妈的!他高兴地在心里骂了一句,一脚就把油门踩到了底。
秦冬宁没有办法,只好向前走。这个晚上真是不走运。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事?但是,他想想,毕竟比那个司机要走运多了。他车子坏了,而且现在许多修理厂肯定早已经关门了,他到哪找人去?也许,他会陪着车子在外过一整夜。当然,再过几个小时,天也就亮了。
雨还在下,一直下。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他很少这样晚还在外面的。
他感觉呼吸的空气很新鲜。潮湿、凉爽。
他想起了晚上喝茶时候的甘露,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岁月的残酷。她变了,真的,变了许多。看得出来,她过得不快活,相当的不快活。但她是个内心很要强的女人,喜欢要面子,有难处也不说。尤其,他们过去曾经有那样的一种联系,她更不会说。当然,以后有机会,他还是希望能够帮助她。
如果她需要,他想。
他愿意。
他是知足的,今天。他要大步走,回家。妻子肯定早已经睡着了,而且一定都不止一觉了。他也要赶紧睡,明天还要到街上办点事,和妻子。
而前面不远,就是自己住的那个小区了。
十二
第二天,天亮了。
天空虽然还是阴沉沉的,但不管怎么说,已经不下了。老天仿佛把上面所有的水都在一夜里下光了。真的是倾盆大雨,一直就不停。大概到早晨五点多,才慢慢小下来。丁小燕一直没睡。高兴也没有睡。
在镜子里,丁小燕看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浮肿,而且脸色也不好,左脸颊部位还有一块伤痕,有些血瘀。
“真的就走?”他问。
“嗯。”她答应着。
“真的很抱歉。”他声音里充满了歉意。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想。一点用也没有。也许,事情的确不能怪他,可是,那种浪漫,还有他们之间的感情,的确被这意外事件完全摧毁了。过去所有的绵绵爱意,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
高兴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一大把钱来,对她说:“对不起,你重新买一个MP3吧。”丁小燕更是有些不悦,“你这是干什么?你这就有些好笑了。”
大街上湿漉漉的,路两边的法国梧桐的叶子落了一地。一夜大雨之后的城市,显得很是破败。这种感觉有点凄惨。高兴提出要送她,她拒绝了。
“那……回到家里以后,给我……打个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说。
“好的。”她当时还努力冲他笑了一下。
坐在出租车里,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会是谁?是高兴?要不就是丈夫?
可是,电话里却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声音。
“你是叫丁小燕是吗?”
“是。”
“你是不是丢过什么东西?”
“是。”
“是什么?”
“一个黑色的小包。里面有我的一些私人物品,一只MP3,一个化妆包……”她有些意外,飞快地说。
“你能记得你大概是怎么丢的吗?”
她想了一下,“……这个,我也说不好。有可能我丢在出租车上了。我那天来,……丢的。”
“我们现在找到了你的东西,你现在赶到交警三大队来。”对方说。
高兴回到了家里。
他心情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坏透了。
他想她,想丁小燕。
下午,妻子打回来一个电话,说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能会提早回来。
“好的。”他说。
“你这两天帮我把所有的晚报收齐了啊。”她说。
“噢。”他答应着,这才想起来昨天的忘了买。妻子爱看晚报,一天都不能缺,原来单位里有的,后来不订了,她就让他每天买。现在,他就必须赶紧把报纸买上。有一天算一天吧,他想。
本市晚报消息(记者王大进)今天凌晨两点十分,省人民医院送来了一位特殊病人。死者系某公司经理,现年五十二岁。据院方介绍,死者送来时,实际上已经死亡。死亡原因可能系本人患有心脏病,及当晚的过度性爱造成的,也就是俗称的“马上风”。记者想进一步了解有关情况,但其家属表示拒绝。
淹没在时代里的父亲
曹多勇
曹多勇:男,1962年生,现供职安徽淮南市文联。出版有长篇小说《大河湾》及中、短篇小说若干。
一
父亲是个家活懒,外活勤的人。在家里,父亲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做小活的人。一日三餐,烧刷洗弄,这些日常家务琐事全由母亲一手承揽,就连一些本该男人做的事,父亲也不愿做,或做了也不上心,不情愿做。比如说,家里养猪要盖一间猪圈。按理说,这算不上一件多么难心的活。父亲接手做这事的时候,嘴上没说什么话,心里空落落的却从没上心这件事。父亲搬过来砖,和出一摊泥,一个人便开始慢慢地砌猪圈墙。父亲做这件事当然不能用整工夫,早早晚晚抽空干,其余时间还得去生产队挣工分。那年月流传着这么一句口头语:分、分,是社员的命根。实际上,做一名社员是不能随便缺工的。
今天砌几块砖,明天砌几块砖,起初还看不出墙歪、墙扭。垒着砌着,待一堵猪圈墙长出点模样,连我这么一个孩子的眼光都能看出其歪其斜其扭了。母亲的腰身笑弯下来,说你砌墙不是也拉着线绳吗?别人拉的线绳是直的,砌出的墙也是直的;你怎么拉的线绳是直的,砌出的墙却是歪的斜的扭的呢?父亲沾着泥的一只手挠上头,“嘿、嘿、嘿”地笑几声,算是个不解释的解释吧。
其结果,一间猪圈盖起来,不方不圆,猛眼看上去像是一只瘪塌塌的大圆球。
父亲的这一态度影响自己干家务活不算,同时还影响着一切与家务事相关联的价值取向、价值判断。
一年的闲冬天,家里请来两位木匠,准备做一张四拐四棱的八仙桌。两位木匠是爷儿俩,说话一口侉腔侉调的,村东村西转悠好几圈,一家木匠活也没找见。按理说,闲冬天是做木匠活的好季节,村里没有人家找爷儿俩做木匠活,是嫌他俩侉木匠。我们这儿的人家多年来形成了这么一种看法,认为侉木匠没有蛮木匠能,侉木匠做出的木匠活也没有蛮木匠做出的木匠活俊俏、秀气、受看。侉木匠做粗活、大活还凑合着,如架子车车架、木耙框、犁把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