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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霍小丽看来一个很傲慢另一个很下流,就用英语说:“看家狗。”她料定这两个家伙
不懂英语。
一个说:“嗯?”另一个也说:“嗯?”
后面却突然响起爽朗的笑声。
一个货真价实的洋人从小车里出来。
原来是老板戴维·施鲁德从外归来。
小丽与戴维就此相识。
戴维略带惊讶地,认真地打量小丽。美国人看女性的那种直截了当的劲头使她有点紧
张,但是并不怕。
霍小丽长得很美丽,鹅蛋脸,丹凤眼,高鼻梁,长发有如一绺乌云。室友都说她眼有妖
媚之气,是“聊斋人物”。另一部分人则说她是“红楼梦人物”,大概是晴雯--这使她不
情愿:晴雯无论多么美,终是一名丫环。聊斋也罢,红楼也罢,说明了霍小丽典型的东方风
韵。
而在小丽看来,眼前这位美国大老板完全是个孩子:胖乎乎的,笑嘻嘻的,一身牛仔服
脏兮兮的,一双什么皮鞋皱巴巴的(都说美国人穿着随便,这次算是领教了)。他哪里是来
办公,完全是来打球的。
后来的后来,当两人进入热恋后,戴维不止一次地对小丽说:“我见你的第一眼就爱上
了你。我无法解释。我只能说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小丽曾满怀幸福地将这话告诉父母。愤怒与痛心极了的霍沧粟全力克制住,冷冷地说这
是老套子,“美国人都会这一套;就象中国人会奉承上司一样。骗人的。”
小丽立即大睁双眼,激愤地抗议:“爸爸你不要想当然!美国人简单,没有中国人善做
假!”
霍沧粟即不再开口了。
当然这些是后话了。事实是在戴维来霍家做客前霍沧粟夫妇根本不知“戴老板”是纯种
撒克逊人。
因为近年来在大陆投资的美国公司老板多为美籍华人,重庆尤甚。
所以当戴维拎着一大包礼物,随着小丽舌嘻嘻地进来时,霍沧粟像见了妖怪一样。
这倒使戴维奇怪了。他以美国式的坦率当即问道:“怎么回事?你没有把我的情况告诉
父母?”
小丽笑起来,说了“戴老板”三字的中国人感觉,然后说:“按你们的说法是,我想让
他们大吃一惊。”
霍沧粟冷静下来,恢复子常态,邀请戴维在客厅坐下,但他无意作陪。他叫云梅去陪,
自己去厨房张罗。
他进了厨房,第一个念头地:小丽被惯坏了。
当初小丽要去“得瑞兰”打工,他并不同意。小丽说:“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开阔
视野,锻炼自己。”
现在看来,问题不这么简单了。小丽同老板的关系,恐已非同一般,不是什么“打
的”,恐是老板派车相送。
心想这一代人,比我们醒事早,小小年纪,就知这般周旋……
一边想,一边找菜刀来磨。霍沧粟真还有烹饪的爱好--不说别的,菜刀就有三把:砍
骨头的、片肉的和切菜的。
要做一个糖醋排骨。本该磨磨砍骨刀,却不知怎的拿起最大的那把切菜刀霍霍霍地磨起
来。
而且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安菲迪。这十多年间几乎将她忘干净了。
刀磨好了。他将刀洗净,揩干。刀锋利无比。但这时他想起要磨的并不是这一把。
他不停地以手试锋,沙沙沙;他想象着刀锋切入“戴老板”的脖子,鲜血喷上屋顶。
嗯,美国人的血压高些,肯定会喷上屋顶……这样他明白了自己何以磨起了这一把刀。他将
这刀放在一旁,重新拿起砍骨刀。
吃饭时,他希望“戴老板”被鸭骨头刺破喉管一命呜呼。他知道西菜都是去骨的,不像
中国菜边吃边啃。或者某一种菜会因这家伙的特殊生理而令其中毒。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临了霍沧粟还用纯正的美式英语说“想来就来”。
然后就同女儿谈话。他希望她同“得瑞兰”的交道到此为止,“因为,”他小心地说,
“你还没有毕业。”
“现在已经没有上实质性的课程了。”女儿说。
“这个我知道。何况我并不反对逃课。但是,如果让学校知道一个在校生擅自在外资企
业任职,对你的今后大有影响。”
“学校怎么会知道呢?”
“在外资企业供职的中国人,必须经有关部门审核,批准,备案。”
“问题是,我并非‘得瑞兰’的正式职工。”
“就连临时工也要申报。”
“我连临时工也不是。”女儿狡黠地笑起来。
“那你凭什么在那里支薪?”霍沧粟迷糊了。
“你凭什么说我支了薪?”女儿继续笑着,“拿证据来!”
霍沧粟明白了,女儿是作为老板的“朋友”进出“得瑞兰”。任何文件都不可能禁止外
国老板交本地朋友,也不能禁止他将自己的钱“馈赠”给谁。
没有漏洞的政策是不存在的。
几天后,霍小丽回家,愤愤地说有人告她的密。
原来学校找她谈了话,希望她中止这种违反校规和有关政策的行为。
“你不是说,是朋友吗?”霍沧粟小心地问。
“说了。但学校说,如同存在着事实婚姻一样,也存在着‘事实上的雇佣关系’,不管
你是否有公开手续。他妈的!”女儿很难得地骂起了粗话。“是哪个去告的密?”
“是我告的密,孩子。”霍沧粟在心里说,“我要保护你,亲爱的女儿!岂止告密,连
‘事实上的雇佣关系’一说,也是我提供的。”
原来他以市“体改办外资监察局”名义给重庆大学学生部打了电话。
女儿只顾嘀咕,可能是某某,某某或者某某,“人家没有聘她,她就嫉妒了。”霍沧粟
听出来,这些某某们都是女儿素日要好的同学。
“不要去乱猜。”他说,“这样只会更糟。老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学校是对
的,你应该先毕业。”
“不,”女儿简洁地说,“我才不吃那一套呢!就是不毕业也没有什么。”
霍沧粟知道女儿决非说大话,除了性格,她的英语使她有恃无恐怕。“你究竟在那里干
什么,使你这样……有兴趣?”他本想说“这样着迷”。
“干什么?”女儿冷笑一下,“这个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同美国人打交道比较畅快,
不像在中国人面前憋得慌。真的,中国人太能揉搓人了。”
“你这么说着像个法国人,或者日本人!”他有些生气了,提高了声音。
“那有什么?”女儿的声音更高,“总归是地球人,又不是外星人。”说罢离去。
次日中午,他去“得瑞兰”。
他故意选择吃午饭的时光,是觉得这样可以看到真相。他当然知道美国公司从不午休。
但美国人还是吃午饭的。同谁吃,吃什么,怎样吃--这一切的一切自有内涵。
下着小雨。已是六月下旬,却有夏天还远之感。细雨朦朦,草木亮晶晶的,地面却有一
点泥泞。
同小丽第一次来此一样,看看没有围墙他就径自往里走;同样地两个白衣白裤白帽子手
提警棍的警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这两个无常鬼一样的家伙吓了他一跳,而且在他看来他
们一个很傲慢另一个很下流,这点也同小丽一样。他心有不快,但还是站住,很礼貌地问这
里可有一位叫霍小丽的。
“好像有,”一个说;“你是她的哪个?”另一个问。
“我是她的老师。”他说。
“找她干啥?”一个问;“啥子老师?”另一个问。
他耐住性子,“辅导员。相当于班主任。”
“唔--”另一个在他身上扫了几眼,不易察觉地咧嘴笑笑,有一种“事儿发了”的味
道。
一个取出对讲机,说:“我叫她下来。”
他说,我自己去见她吧,“她在哪间房?”
“干啥!”另一个冒起火来,“自己去干啥?”
他说:“她如果知道是老师来了,恐怕不会来的。”
“那呀,”一个说,“她不知道是什么人,更不会理睬的。”
“除非你是萧秧(市委书记)。”另一个说,“你是不是萧秧嘛!”
“我当然不是萧秧。”他的怒火已经起来,但克制着,“她那么大的派头!她担任什么
职务?”
“职务?”一个冷笑一声,“职务说不出,但她只听总经理私人调遣。”··
“她是专用工具。”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