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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九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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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进入青春发育期时,正赶上共和国最饥饿的阶段。饥饿的霍沧粟居然成功地从食堂
细水长流地偷食品达两年之久。

    八岁以前的霍沧粟,恋母情结很重,每晚必偎着母亲睡,而且有意无意地要将父母隔
开。

    他挨打生病以后,焦英苹内疚,对儿子疼爱有加。对于母爱,儿子坦然承受,对母亲的
感情依然很深,但在形式上,一反以往,不再恋母。

    然而出现另一种情形,就是反对母亲同别的男子接触。

    当然不会公开宣布,但只要有男子同母亲说话,不出两分钟,霍沧粟就会突然出现,用
一种无法形容的眼光盯着人家。有时盯得人家草草说完,仓皇逃走。

    这对母亲有一定特殊性质的工作当然不好,父母多次告诫,劝说,每次他都点头答应,
但情形没有改变。

    慢慢地,便有同事开玩笑,说他是“父亲派来的密探”。

    这样,男同事便不大敢来霍家。于是有时焦英苹只好去别人家。若是在晚上,她一出
门,儿子便悄悄跟着,作业也不做了。像跟脚的小狗,让人无计可施。

    有一次,有上级领导要在晚饭后来访。父母商量后,买了两张电影票。晚饭后父子俩去
看电影。

    电影放到一半,霍沧粟起身离座,父亲以为他上厕所,也未在意。但久等不回,始觉不
妙,去找,到处不见人,只好赶回去。

    领导已经被吓跑了。

    其时霍沧粟个子已像大人。这么大个人突然闯进来,搬根凳子一屁股坐在母亲同客人之
间,一声不吭两边盯着,的确是怪吓人的。幸好那位领导是宽广豁达之人,只是悄悄问了句
“孩子是不是病了”。焦英苹只好含混地“唔”了一阵。

    这种情形,直持续到“文革”之前。

    “文革”中,针纺公司大院内一度“大字报闹鬼”。

    有一些大字报,夜里还好好的,早上人们上班一看,一片模糊。

    开始有人说,昨天夜里下了雨。

    但慢慢感到不对劲儿。譬如人们互相证实:昨天夜里没有下雨。肯定没有下雨。

    譬如--若说是雨,为什么露天的反而好好的,有盖檐的反而给淋花了?

    譬如,雨水是往下流的,但仔细观察,发现有些墨迹竟然是往上“走的”。

    这个当然被解释为“阶级斗争新动向”。

    工作组责令保卫小组整夜值班。

    但是监视严密时无事,稍有疏忽便有事。

    不小一片大字报区,要一整夜不眨眼地盯着,谈何容易!

    于是请了公安人员来协助侦破。

    经过大量的分析,发现:虽然每次被弄花的大字报针对的人不相同,但有一个人的总在
其列:乔芸斌--焦英苹。

    于是故意又写了焦英苹的大字报,却贴在不怎么暴露之处,以吸引破坏者。同时设下埋
伏。

    这样,就抓住了霍沧粟。

    人们都很惊讶。一是这少年竟然使用了科学手段:他自己配制了一种化学药水,可以退
掉墨迹;自制了一把竹木的喷枪。

    经过长时间的审讯,事实上还用了刑,霍沧粟承认了“故意弄坏写我妈的大字报,为了
不让同学看见”。

    那些大字报,并没有多少指责焦英苹的工作,多数都是“揭露”她“同美国侵略者乱搞
男女关系”。

    二是儿子来替母亲撕掉大字报,在当时还无前例;保护母亲至此,也使有的人动了恻隐
之心,并未将霍沧粟怎么样,让他写了检讨书,放走了他。

    只是那位保卫科长--也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也许因为失职挨了批评,也许他天性有
些恶劣,他在将霍沧粟押出公司大院时很恶毒地对他说:

    “老子们就是要再写大字报,让全世界都晓得美国兵×了你妈!你妈被洋大锤子×了
的!你不服气,有本事多×几个美国女人,给你妈搞回来。”

    后来,同学们终于也知道了他的母亲被美国人那个了。他们没说什么,但那种眼神使他
没有再去学校。

    直到两年多以后他下乡插队。

    而且当时下了一种永世的决心:搞美国女人,报仇。

    霍沧粟插队,在川东北的达县。

    有两点,让他的同学吃不透。

    一是他不同任何人在一组,就是说,得一个人呆在一个生产队。这在当时,至少在六九
初走的头批知青中,全区只有他这一例。

    其时母亲已死去两年多。人们对她已经淡忘。

    二是他本是分在距县城近、又较平坦富裕的杨柳区,呆了一个月后,却主动调到又穷又
远的碑庙区去了。碑庙山之大之深,有人开玩笑说“这地方,亡了国都没人知道”。

    为此还给县安置办的人送烟、酒。安置办的人问他调去那里的理由。他说那里好采集中
草药。而他懂一点中医药,准备给贫下中农治病。

    问他碑庙地方都有些什么中草药,他一气答上来二十多种。县安置办的同县医药公司联
系后,证明他的回答无误。

    这样,他就去了碑庙。县里还发了简报表扬他。

    其实他去那里是为了学英语。

    原来他偶然从茶馆里听说,碑庙区医院里有个葛姓老头,现专管收挂号费,解放前却是
国民党的中校医官,而且曾留学美国。

    他暗中将此事落实后,便决定拜葛老头为师。

    不愿同别人同呆一队,自然也是为了保密。那年头,被人知道了自学英语必将大祸临
头。

    当然不能说做为一个小青年的霍沧粟有超乎寻常的远见,能预见到二十年后的中国的改
革开放。但是,要想向美国人复仇,不懂英语是不行的,这个简单而深刻的道理他心明如
镜。

    他到挂号室外端详葛老头。

    这人五十多岁,清瘦,苍白,无一根胡须的脸孔异常洁净,似乎每一根皱纹里都经过了
刷洗,使人想起清宫里的太监。然而眼睛却很有神。虽说待人很客气,或许还因为自己的
“历史问题”不得不有此谦卑之态,但曾为上等人的那种骨子深处的自尊自傲还是可以窥见
的。

    霍沧粟打听到,葛老头家住离此地三十多里的共祥沟;每周末他踏黑回家,星期一一大
早来上班。

    就是说,一周有五个夜晚,葛老头独自在医院阁楼上的寝室里打发时光,只有远处的蛙
鸣陪伴着他。

    太好了。

    于是在某一个晚上,霍沧粟叩开了那阁楼上的房门。

    葛老头迎进这提着两只腌鸡的不速之客,一脸的迷惘。

    待知道是重庆知青,便立刻让座。

    霍沧粟奉上腌鸡,说:“这是我自己喂的鸡,自己学着腌制的。知道葛老师是留学美国
的名医,特来表示敬意。”

    (其实鸡是偷社员的--用钓鱼的方式钓的。)

    这不知怎的就渲染出一种氛围,似乎新上任的父母官拜当地名流。

    所以葛老头没有正面否认那段特殊的功史,对于腌鸡也未坚辞,只是有一种忘年交之
感。

    但当这气度不凡的小伙子拉近了椅子,慢慢地,轻声因而略显神秘地请求“以后想跟着
葛老师学习英语”时,老头吓了一大跳,揿了开关似的脸一沉。

    “不行。我早忘光了。”

    “怎么会呢?葛老师在美国学医六年,行医五年,是为了抗日才回到祖国的。一辈子也
不可能忘了。”

    “你……谁告诉你的?”

    “叫我来向你学习的人。否则,我何苦调到碑庙来?”

    葛老头一时目光灼灼,但顷刻熄灭。“就算没有忘光,也不敢干这种……犯法的事。”

    “可以不让人知道。”

    葛老头苦笑一下,缓缓地,不停地摇着他那黄杨木雕似的小脑袋。半晌,他说:“你学
这个干什么?没有用了嘛。”

    “我还年轻,有没有用还很难说。”

    “你为什么不学一样别的呢?”

    一阵沉默后,霍沧粟说:“是我母亲叫我学这个的。”

    “噢,”葛老头抬起眼睛,“她是干什么的?”

    “她已经去世了。”霍沧粟淡淡地说。

    “噢,对不起!”葛老头一楞。他想这是个孝子,在执行母亲的遗嘱。“实在对不起
呀!我无能为力。这样吧,你可以拜另外的人为师,譬如碑庙中学……”他一连推荐了两三
个人。霍沧粟摇摇头。“他们不可能有真正的美式口语……请葛老师考虑一段时间,我耐心
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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