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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已抓住桅杆,旋身疾转,卸去了冲力,然后准备缓缓落下船顶,却不料晓霞也好胜争强,照样凌波渡水,脚点枯枝,又施展梯云飞纵身法,向船顶纵来。杜珏却见她最后梯云飞步,已迟缓下来,而且掠飞过来衣袂猎猎,带风之音甚为尖锐。
晓霞拔升至船顶,真力不济,突然娇躯向下沉落。
杜珏怕她落下去声音沉重,警觉船里的什么宫主,慌忙只手勾住桅杆,另一只手虚虚向空中抓去。
杜珏无相禅功得力于鸳鸯芝,已足抵练武功人一甲子修为,而无相禅功上乘法式,也都略窥堂奥。
他所用的是无相禅功中最精奥的一种手法,名为“般若擒龙”,这隔空一抓之力,竟远远把晓霞娇躯虚虚提起数尺。
晓霞藉他送来上提之力,又一运真力,娇躯方始缓缓落在船篷顶上,轻如棉絮,没弄出一丝声响。
杜珏飘然飞坠,两人一同俯下身去,伏在那席篷上面,可巧附近有个碗口大小的破孔,可以望进舱内。
晓霞脸一红,娇嗔道:“杜珏,谁教你逞能,我就不会慢慢落下来。”
杜珏笑了这:“我帮你点忙还不好,真的弄出声响来,就彼此都麻烦了。”
晓霞仍然嗔道:“我不稀罕你帮这一手!”
晓霞忽然偏头向沙滩上望去,她又恨恨道:“张师兄这人好没道理,尽和那些蠢货厮斗什么!”
沙滩上突然一声惨嗥,杜珏略抬起身子望去,只见那一字镖局的大镖头胡柏龄,已胸前穿膛而过,被玄参一剑刺了个碗大的窟窿,眼看栽倒下去活不成了。
恰在此际,两条绿色婀娜倩影,已自水面登萍渡水,横飞而过,少女娇脆声口叱道:“野牛鼻子,胆敢在此伤人,本宫宫主请来的贵宾,岂能任你行凶!牛鼻子,乖乖束手就缚,归顺我们官主吧!”
说时,两条绿影,已旋飞而上。
甄龙和贾虎,又各各惨嗥出声,双双退了下去。
甄龙和贾虎,一个被玄参一剑削去四指,另一个则剑虹扫中左臂,齐肩血淋淋削下一大廾肉来,都暗暗呻吟不止。
两个绿衣少女手无寸铁,却各各挥动手袖,宛如天魔妙舞,围住玄参激斗起来,显然她们竟练成了铁袖功。
晓霞也看见少女恶斗张师兄,但她伏身船顶,又不能赶回去援助,急得娇声嗔道:“杜珏,张师兄怎么这样笨?”
杜珏忙说:“只怕令师兄不是二女对手,你飞渡水回去助助令师兄,这里有我探听尽够了。如确系璇宫头子,再……”
晓霞却辩道:“那还来得及,你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船上恶煞们不在少数,为了顾全大局起见,就让张师兄受点累吧!正好牵制她们几把好手,也分去她们的注意力,咱们正好对付那璇宫头子!”
杜珏一听,晓霞的话也很有道理,遂不再说什么。
他们双双凑目自那洞孔中望进去时——
只见前舱好像是一座很华贵堂皇的客厅,陈设豪华已极,一排绿纱宫灯,万蝠流云花格子窗,窗上也垂着虾须软帐。
靠里却像一面戏台,高起三尺,正中展开八扇高大的画屏,屏风中间敞开两扇,露出一座雕镂精细,金碧交错的木龛,颇像个佛龛,龛门上垂着一道湘竹软帘,帘内影影绰绰坐着一位绰约艳丽的女子。
这女子一身宫装,凤冠霞帔,端坐上面,俨如一尊神像,抬下分左右摆着两行髹彩填玉靠背太师椅。
主位一排椅子上,列坐着两位绿袍老人。
老人们都戴着戏台上的绿纱帽,手里各捧着一根碧色笏板,气度庄严,举动斯文!好像是一品大员的官吏。
他们彼此相称为“左丞”、“右丞”。
椅子后面,侍立着两个绿裳少女。
客位上坐着一字剑沈秋原和鱼眼神蛟施正。他们神色茫然上也不认识这两位绿袍老人,更不测人家门派来历。
左丞老人微挥象牙笏板,欠身拱手道:“这位就是一字剑沈大侠,算得湘鄂一带白道英雄领袖了。这位施堂主,也算是洞庭帮中翘楚,故官主特约两位前来,有事相商,两位不必再存猜忌之心,本宫愿与江湖豪侠,衷诚合作,此后就是一家人了。”
绿衣二女却袅袅婷婷的自后船搬出来四盆名花,立即舱内散漫开缕缕幽香,中人欲醉,那种香味使人神智轻飘飘的,非常舒适轻快。灯光之下,却辨认不出是什么花木,而花朵鲜艳夺目,像涂过一层腊油。
一字剑沈秋原抱拳还礼道:“白道领袖的头衔,老朽实不敢当,不过江湖朋友们抬举!还略识得各门各派的高手,贵宫主的称号,可肯示知?彼此合作的事,老朽自当在合理之内,遵命照办,但不知贵宫主需要合作的究为何事?”
施正却大剌剌的说道:“在下素来最重江湖义气,彼此套上了交情,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但本帮还有帮主作主,在下尚难立即应允。”
右丞老人点点头,道:“那本丞就不妨明说了。敝宫宫主乃巫山花蕊神宫主人,有意联合武林同道,共做一番事业,可以说这是本着悲天悯人之旨,纯为救世扶危,一本大公无私之心,搜罗各派各门奇技绝艺,公诸同好,一视同仁,方能领导各方朋友。”
沈秋原不测话意所指,插口问道:“老朽年老功疏,不明阁下所说的究是什么用意?”
右丞老人“呵呵”朗笑,笑声震得船舱篷一阵摇颤,那四盆异花也扑簌簌地响不颤止,露出他丹田雄浑的内力。
笑罢,方才说道:“在两位未正式归依敝宫宫主座下,宣誓效忠之前,关于本宫机密大计,尚难全部奉告!”
一字剑勃然变色,道:“两位刚才说是彼此竭诚合作,怎忽又强人所难,强迫老朽投身贵……”他不知花蕊神宫一派,算是武林新兴的门派,抑是一种帮会,所以贵不下去。
施正则是火爆性子,冷声大喝道:“洞庭一帮,在南七省声威远播,施某岂能再投身别人门下!两位这一番话,算是白费,不必说下去了。”
左丞老人目光如电,冷冷道:“沈大侠,施堂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两位如肯归顺本宫,老夫可保你们三年之内,学成上乘内功和各派心法,列入一流高手之林,有百利无一害,你们仍可做镖局达官和帮会头目,只需暗中效忠本官就行了。”
施正怒斥道:“施某绝不能做这种吃里扒外,骑墙叛帮的无耻之事。请你再也休提,施某就此告辞了!”
左丞老人“呵呵”大笑道:“施堂主,老夫好意相劝,你竟如此顽强不识抬举。你如再敢口出不逊,老夫可就不再以客礼相待了。尔等均已身受剧毒!一时三刻之后,如无本宫解药投下,全身武功皆尽,永成无识无知的白痴。施堂主,你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一字剑也大惊失色,他暗忖:“上船之后,滴水未曾入口,莫非船内这四盆异花香味裹有什么名堂?”
沈秋原毕竟老成练达,他忙暗暗运起体内真气,功行各大脉穴,只微觉各穴道略有一丝麻痒痒的感觉,但功力仍存,他不禁心念迷惑,又恐左丞老人等是大话唬人,真的就凭人家几句威吓的话,乖乖屈服不成?
施正却更为粗心,虎的跳起身来,叱道:“施某不愿接受尔等无理要挟,要走就走,难道你花蕊神宫还要强把施某留下不成?” \——
左丞老人摇头叹息道:“施堂主,敝宫向来不强留那些无知的蠢物,今夜你等既已略窥本宫秘密,如倔强不从,那只有一条路给你们走!”
他又重重说出一个字:“死!”
沈秋原方知确已落入人家的圈套,他为人谨慎,诚恐万一动手不敌,难免葬身舱内,他顾虑着妻室子女,和一手创立起来的一字镖局,老年人总是贪生怕死,瞻前顾后,他在筹思如何摆脱之法。
施正却也极为乖觉,明知舱内对方高手如云,凭本领也难以力敌,他眼珠频翻,猛然一个“鹞子穿云”向船外疾射而出。
施正依仗着水上功夫,打算一走了之,只要纵落水中,他就算夺得了生路。施正在水底伏上几个时辰不算难事。
施正猛然夺门飞纵,他临走还说了句:“大爷没有兴趣奉陪你们,青山不改,咱们后会有期了!”
没想他体内毒性业已发作,他本身轻功也未臻上乘,所以纵出的速度较平日减慢了几成,而左丞老人微一晃身,绿袍闪闪